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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月半弯 > 059 扮猪吃老虎

    059扮猪吃老虎

    另外一边,坐在包厢角落里的郝韵一直在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就到九点,她打算,一到九点,无论活动结束与否,她都要先离开。

    今天是她班里班长的生日,郝韵跟对方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既然对方邀请了,她也不好拒绝。

    包厢很大,是班长的家长给订的,无酒精饮料和琳琅满目的小吃把两张长桌摆得满满当当,三层大蛋糕还剩下许多,奶油糊得到处都是。

    班级的同学几乎都来了,郭琴和几个女生正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地唱歌,大喊“燃烧我的卡路里”。

    郝韵送出礼物后就坐在沙发边缘,像是一棵树扎了根,她不唱歌,只喝茶,偶尔会跟同学聊几句。

    “女团”唱跳完,郝韵很配合地鼓掌,郭琴把麦克风给了下一组“选手”,回到郝韵身边,一屁股坐下:“啊——好爽啊!好久没这样吼过歌了!”

    郝韵把郭琴的可乐递给她,郭琴两三口喝了个见底,打了个嗝。

    郝韵趁机跟她说:“快九点了,我要回家了。”

    郭琴哀怨脸:“啊?怎么那么早?”

    郝韵笑了笑:“这还早啊?平时这时间我都准备睡觉了。”

    “但现在是放假诶!”

    说是这么说,郝韵的性格郭琴还是很清楚的,今晚她愿意来参加同学聚会已经实属难得:“你等等啊,我跟大家说一声,然后跟你一起走。”

    “不,不用,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回去就好。”郝韵把剩下的乌龙茶喝完,“不过你也别太晚啊,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郭琴:“知道知道,包厢到十点嘛,我也跟我爸妈说了我十点半到家。”

    郝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了包起身,走过去跟今天的“寿星公”、班长秦文柏说了一声。

    秦文柏急忙起身:“那我送你下楼吧。”

    郝韵说了不用,但秦文柏还是跟着她下了楼。

    闹市这个钟点依然人来人往,郝韵打算去坐地铁,再次跟秦文柏说再见:“你上去吧,今天你可是主人公,不好缺席那么久。”

    秦文柏没立刻走:“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郝韵顿了顿:“……嗯,你说。”

    秦文柏:“我想问问你,你打算申澳洲哪个学校啊?”

    郝韵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意向是去澳洲?”

    她死磕雅思的事没有藏着掩着,但她从未跟同学们说过她的志向,连郭琴问起,她也只是说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出国。

    事因,就算是郝铭已经应承了会支持她出国的基础费用,可仍有太多不确定因素,郝韵总叫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就算对方是亲老豆,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

    不然的话,就会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切都是未知数,倒不如等到真的申上了心水学校和专业、确定能出国了,再告知大家。

    秦文柏问:“你是在新环球报了‘雅思七分班’对吗?”

    郝韵抿唇,点了点头:“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她连郭琴都没告诉,只说了她这个寒假报了个英语班。

    “新环球是我小姨开的,前几天家里聚餐,她提起有一个跟我同校同年级的同学正在备战雅思,让我也得抓紧一点儿。我问了名字,才知道是你。”

    秦文柏推了一下眼镜,鼓起勇气继续问,“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目标是澳洲哪一间学校呢?会选择去悉尼还是墨尔本?”

    郝韵反问:“你的意向也是澳洲?”

    秦文柏点头:“我大几率是去悉尼的,我表哥表姐都在那边。郝韵,你会考虑悉尼的学校吗?”

    这个问题其实毫无修饰和遮掩,将少年人的心思赤裸裸摊开来。

    郝韵有些头疼,敷衍答道:“我目前还没想好,毕竟也不知道雅思能考得怎么样,但我会考虑看看的。”

    秦文柏喜笑颜开:“嗯!那我们一起努力!”

    眼前的少年虽然戴着眼镜,长相斯文,但郝韵知道他向来自信。

    那种自信,是从身体深处生长出来的,蓬勃,旺盛,还是正向的,没有歪七扭八。

    郝韵今晚见过秦文柏的爸爸妈妈,开明的父母、优渥的家庭都是他自信的养分。

    而郝韵觉得自己的所谓“自信”不过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一踩就烂。

    把秦文柏打发走,郝韵在原地低头站了一阵才转身离开,但没想到,一转身她就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郝韵瞬间发现,原来有的人,就算仅仅只见过那么一面,但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认出对方。

    周秉站在路灯下抽烟,对她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好运’妹妹。”

    郝韵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周秉手还夹着烟,往上指了指:“我刚下班呢。”

    郝韵擡头,龙津饭店的招牌在黑夜里闪着金光。

    她还记得,上次听向天庥介绍过周秉,说他是龙津饭店的太子爷,也是“平安结”的“大水喉”。

    周秉问:“跟朋友出来玩了?”

    郝韵:“嗯,有同学生日。”

    周秉拉着长音:“哦——”

    他没再抽烟,纸烟烧得很慢,烟淡淡飘起,模糊了他的脸。

    心跳莫名快起来,郝韵皱了皱眉,想跟周秉道别后赶紧离开,这时手机响起。

    她一看,居然是关好彩来电。

    郝韵走开两步,接起电话:“喂。”

    “是我。”关好彩直截了当,“你现在人在哪呢?那么晚了还不回家?”

    “在天河这边,现在才九点,哪里晚了?”

    “才九点?哇,你们现在的小孩口气真大,我以前的门禁可是八点,晚那么一点点都要被外婆骂的。”

    关好彩说话的同时瞄向李静芬,李静芬回她一眼刀。

    向天庥刚离开,关好彩送完客后坐在客厅,李静芬说了句“不知道郝韵什么时候回来”,她难得心情好,就替外婆打了这个电话。

    关好彩说:“同学聚会结束没啊?结束了就赶紧回家啊,外婆在念了。”

    “知道,我已经出来了,准备去坐地铁……”

    身后响起手机铃声,郝韵回头,见周秉也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向天庥打来的,周秉戏谑道:“哇噻,稀客稀客,我以为你忙到都忘了我这条‘大水喉’。”

    向天庥在“芬芳”铁闸门前走过来走过去,声音闷闷:“你有没有空?过来荔湾,我请你吃宵夜啊。”

    “现在?行啊,你请我吃什么?”

    “去吃牛杂煲?”

    “发婶牛杂?你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吃一半又被电话叫走啊?”

    “不会吧……”向天庥其实也不敢打包票,“最多我点完菜先埋单咯……”

    周秉大声:“行,杀你*!”

    郝韵已经挂了电话,走到周秉面前,跟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先走。

    周秉擡手拦了拦,电话拿开一些,对她说:“你等等啊。”

    郝韵停住脚步。

    周秉对电话那边的向天庥说:“你猜我现在遇到了谁……嘿嘿,你一定猜不到……我遇到了你那位初恋情人的妹妹,对,‘好运’妹妹。”

    周秉还指了指自己手机,用口型无声地跟郝韵说,是向天庥。

    “对啊,她和她的同学在旁边KTV唱歌,我刚下班就遇到她了……哦,行啊,没问题,那待会儿见。”

    周秉挂了电话,问郝韵:“你要回家吧?”

    郝韵默了几秒,才道:“嗯……”

    “向天庥约我吃宵夜,我得过去恩宝路,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郝韵想拒绝:“这、这不用了吧?我搭地铁也很快……”

    “向天庥专门交代的,要我护送你平安回家。”周秉撚了烟头在街边烟灰缸里撚灭,掏出车钥匙,对郝韵勾勾手,“放心吧,哥哥不吃人,也不会把你卖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郝韵没法再拒绝,只好跟着他走去饭店旁边的停车场拿车。

    她本来想坐后排,但后排塞满了一堆礼盒,有烟有酒,一团乱。

    周秉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前面吧,这几天到处送礼,还没送完,后面有点乱。”

    郝韵上了车,连怎么扣安全带都有点儿忘记了。

    车很快开进车水马龙里。

    车内电台播着音乐,郝韵挺直腰背坐,目不斜视,只望前方。

    过了一会儿,周秉先开口打破沉默:“刚才KTV门口送你出来的那个是你们班的同学?”

    “嗯,今晚就是他生日。”

    “哦,听他的意思,你要准备考雅思了?要去澳洲?”

    郝韵嘟囔:“你耳朵挺灵的嘛,离了那么远都还能偷听到我们讲话。”

    周秉噗嗤笑出声:“我年纪是比你大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至于耳聋眼花,而且那小孩声音那么大,我想装作听不到都难啊。”

    郝韵撇嘴,没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

    周秉也没追问,换了个话题:“你平时喜欢户外活动吗?澳洲有好几条徒步线路都很不错,要是你假期有空,可以去试试看。”

    郝韵觉得他这人真的好“无厘头”,但居然还是能接上他的话:“能不能申到学校都还说不准呢……”

    “肯定可以的,你那么聪明。”

    “你同我很熟?见过一次面,就知我很聪明?”

    周秉留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屈指,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笑道:“那是,你的额头上凿着‘聪明’两个大字啊,跟我这种只能依靠父荫的草包完全不一样。”

    郝韵知道他在讲笑。

    而且明明是不好笑的,她的嘴角却往上提了提。

    她忙拧过头,抿紧唇,压住笑意。

    “呐,就快过年,也不知道我们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周秉声音懒懒散散,像没多久前散在灯下的烟,“阿妹,我就提前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好运连连吧。”

    郝韵一直侧着脸,望向车窗外。

    目光里,除了不停倒退的点点灯火,就只有倒映在玻璃上摇摇晃晃的模糊身影。

    最后,她应了声“多谢”。

    周秉把郝韵送到家门口,再驶去“向记”。

    刚好向天庥在帮忙收铺,周秉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向记”才熄了灯。

    向天庥上车后,周秉边打方向盘,边问:“怎么突然有雅兴请我吃牛杂煲?”

    “有些事……我得跟你请教一下……”向天庥压低声音说道。

    他今晚经历了起起伏伏,情绪终于好似火山暂时休眠,可身体里头明显仍有岩浆翻滚。

    虽然不知下次亲密接触会是什么时候,但向天庥决定,要按关好彩说的,好好提前做一做功课。

    向天庥没忘了郝韵的事:“对了,你有把郝韵安全送到家吧?”

    “当然有……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在‘阴阳’我?”

    “没什么意思,但丑话说在前头啊,郝韵现在是我妹了,你可别对她动坏心思啊。”向天庥警告道。

    周秉差点儿狠踩一脚油门,睁大眼喊:“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现在是你妹’?哦!你跟她姐在一起了?!”

    向天庥不禁抿嘴偷笑:“对啊。”

    周秉重重拍了两下向天庥的手臂:“你这家伙可以啊,扮猪吃老虎是吧!”

    向天庥承认自己是有点恋爱脑,但对周秉的描述他并不认同。

    “什么‘扮猪吃老虎’?”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先笑了场,边笑边说,“我、我本来就是‘猪’,不存在扮这个做法,要是‘老虎’愿意吃我,我肯定把自己先洗得白白净净再送上门……哈哈哈,我是不是神经病,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哈哈哈!”

    两人相识有好几年了,周秉见过向天庥在攀上高峰时的自信,见过他遭逢变故时的迷茫,见过他扛起重担时的坚韧,见过他被人误解时的痛苦,但周秉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豁然开朗地大笑,那快乐发自肺腑,是拨开云雾后见到的月明。

    他陪着笑,打从心里替向天庥感到开心。

    “发婶牛杂”就在“向记”附近,只在晚上经营,从许多年前的一摊走鬼档,到现在小桌从巷口摆到巷尾。

    烫完碗筷,可乐开瓶,等瓦煲里的汤水冒泡后,倒入面筋让它慢慢吸满汤汁。

    向天庥也在这时认真求教,例如自己需要提前先准备些什么,周秉直接用自己手机登了网站,找了部他平时喜欢的片子给向天庥看。

    向天庥坚持不到三十秒就把手机丢回给周秉,仿佛烫手山芋:“别了别了,我还是自己到知乎找找答案吧……”

    周秉受不了了,捧腹大笑:“向天庥你真是个人才!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守规矩的‘青头仔’啊!”

    “够了啊!”向天庥脸烫得好似在瓦煲里煮过的丸子,呲牙道,“要不要给你个大声公让你喊到全世界都能听到啊?!”

    这一晚他们“顺利”地吃完宵夜,向天庥去扫码结账的时候,手机响起。

    来电的是林爱卿。

    他眉头一皱,立刻接起:“喂,卿姨?”

    林爱卿在电话那头哭:“小老板、小老板,你得帮帮我……呜……”

    向天庥一颗心脏不停往下掉,像陨石一般,划破番枧泡*似的美梦。

    啪一声,让他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