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亚楠醒来许久，都没想起自己“上上周”干了什么。
没错，她又成为“老方”了，现在躺在**抠鼻孔。
这可特娘的太刺激了，“昨天”她还下午攀岩晚上山路镖车，结果一醒来，她身体跟被车碾过似的又沉又木。
落差太大一时间真的很难接受。
大概是她实在拖得太久了，儿媳妇都有点害怕，姜多多在门外敲了敲门：“妈？醒了吗？”
“……嗯！”终归还是要起床的，方亚楠无奈的应了一声，“醒，咳咳，醒了。”
“哦，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早饭给你放保温箱里了，你自己能行不？”
“能。”
姜多多到底还是开了门，认真确认了一下方亚楠的状态，点点头转身：“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方亚楠挥挥手，又躺了一会儿，才艰难的起床，慢慢的挪出去。
未来的房子是真的好，房子一直恒温的，既没有空调运作的声音，也不会有地暖那种特别干燥的感觉，她吃完了早饭，就趿拉个拖鞋在房中走来走去，路过主卧时，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会不会是“她”和江岩的婚房啊？那那个床……
艾玛，不能往下想了！
方亚楠连忙走开，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电视所谓随机新闻，第一条永远就是与登月相关，漆黑的月球背面是相关视频永恒的色调，奈何就是有人爱看，及时更新的观赏人数始终保持在七八位数上。
【据说此次科研活动将为科学家的暗物质研究提供有力支持，虽然目前我们尚不知道暗物质……】
方亚楠虽然好奇心重，但不代表什么听不懂的都听，她果断换了台，接连扫过几个节目后，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刃！他正在接受一个专访！
画面中的他西装革履，穿得比当年的江岩还人模狗样，偏偏有遗传自陆晓的大长腿，随意的搭着高脚凳，偶尔还调皮的转两下，魅力爆棚。
比他爷爷帅多了。
陆晓归根结底是个程序猿，虽然穿搭还算有品，但总带着股社畜的颓丧气息，尤其是出来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不论寒暑永远是一双拖鞋！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还觉得他随性，在她面前不做作，可仔细一想，特娘的她要是不喜欢他，那分明就是不把她当异性啊！
方亚楠在陆刃的专访前被自己气笑了。
这边陆刃正皱着眉，明摆着不耐烦的回答着问题：“……很忙，暂时没考虑过恋爱问题。”
“那你是否有曾经对某个女生心动过呢？”
“我只想打游戏，不想打KISS。”
“噗！”这么犀利的吗，还真的跟他爷爷完全两种人格诶！方亚楠再次笑了起来。
美女主持人都无语了一下，强颜欢笑：“那如果现场有美女粉丝和你告白，并且是一路陪伴你鼓励你走到今天的那种，你会考虑接受吗？”
陆刃的回答是瞪了观众席一眼，冷声道：“真的一路陪伴我鼓励我走到今天的是我爷爷，你们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过了需要陪伴和鼓励的时期了。”
他提到陆晓了！
方亚楠虽然本来就没打算换台，此时干脆放下了遥控器，身体缓缓前倾，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是有听说陆刃你一开始接触电竞的时候遇到来自家中的很多阻力，那么是你的爷爷帮助你克服了这些难题吗？”主持人聪明的避开了明显会走上死路的恋爱话题，问道。
“嗯，确切说我遇到阻力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爷爷。”陆刃挠了挠头，有些烦恼地道。
“哦？为什么呢？”主持人也来兴致了。
“我爷爷本身就是做游戏的，其实比我更热爱游戏，”陆刃说得有些慢，似乎是第一次说这些事情，“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额，错过了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时光。”
“是说你的爷爷为了游戏开发忽视了家庭是吗？”
“不是忽视。”陆刃斩钉截铁，“他不工作哪来的我们？”
“对对对，抱歉是我口误，那么你的家人反对你，就是因为担心你和你爷爷一样，为了游戏会，错过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吗？”
“对。”陆刃点点头，看表情好像有点后悔说这么多，开始突然言简意赅。
“那么最后是你爷爷站出来支持你，才让你走上电竞这条道路的吗？”
“对，”陆刃迟疑了一下，再次开口，“但他也告诉我，他之所以支持我，是不希望我因为这个机会的太来之不易，而过分看重，以至于忽略了其他，原本应该，也很，或者说更加重要的东西。”
主持人歪头，问号几乎要在头顶具现化出来，但很快专业素养还是让她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爷爷是希望你不要像他一样，因为游戏而，忽视了家人？”
陆刃缓慢的点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
“看来即使是电竞行业如此兴盛的今天，选手们依然会有各自来自家庭和职业选择的苦恼呢，那么陆刃，今年我们H市有幸成为WCL承办方，作为东道主的你接下来有什么目标呢，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那不明摆着让他说什么“我们要做冠军”之类的豪言壮语嘛，方亚楠觉得用陆刃那张俊脸说这样中二的话莫名有些搞笑，已经提前翘起了嘴角。
却见陆刃转向镜头，一脸正色道：“我只希望，我的爷爷能快点好起来，继续陪我打游戏。爷爷，你听到了吗？”
……方亚楠的嘴角垮了下来。
能逼得陆刃这样明显不爱出风头的男孩子上节目，难道陆晓身体也不好了？
她的眼前忽然划过杭佳春苍老憔悴的脸，心脏一缩，差点喘不过气来。
此时陆刃简短的专访已经结束了，他大步离开舞台，神色紧绷。
方亚楠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候陆刃会拿着陆晓的手机吗？应该不会吧，那她现在打过去，如果是他其他家人接的，她该说什么？
或者说等迟一点？等陆刃拿到陆晓手机的时候？可她最近几次跟陆刃联系，根本没摸索出他看望陆晓的规律啊！
不管了，先打！
方亚楠心一横拨了过去，提心吊胆的听着那头的持续接通声，许久后归于沉寂。
没人接。
不会吧？
她更不安了，本来打算休息休息就去玩头盔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陆晓的身体状况。
要不，找找老冯他们？
她当年给网瘾夫妇备注过，但是聊天框也是一片空白，看来她和陆晓不联系后，连带着陆晓带来的网瘾夫妇便也断了，她怎么都想象不出自己去联系他们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最惨的是，万一两人只剩其一呢！
就在她对着老冯的VX给自己暗暗加油鼓劲的时候，手机忽然一震，陆晓回电了！
方亚楠手一抖，差点扔了手机，转头立刻按了接通键，迫不及待的：“喂，陆……”
“方奶奶，这么早有事吗？”
哎，是陆刃。方亚楠也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哦，我，那个，看到了你的访谈，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医院了？节目才刚结束！”
“……那是录播。”
“哦哦哦！”她傻了简直，“那你这么早在你爷爷那……是不是……”
“爷爷醒了，挺好的，谢谢关心。”
“啊呼，那就好那就好。”
“你要跟他说话吗？”
方亚楠一愣：“啊？”
陆刃当然完全感觉不到她心中的汹涌澎湃：“你不是找爷爷？我正要把他东西带过去。”
“啊，额，这个……也行。”
“好。”
“哎等等等等，会不会很尴尬？”
“尴尬什么？”陆刃声音忽然严肃了，“难道奶奶你和我爷爷……”
“没！什么都没有！”
陆刃的沉默里满是不信任，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觉得也没什么尴尬的。”
“啊，是吗……咳。”方亚楠是真的很想问你奶奶会不会介意，但总觉得一问自己就显得很三，可她确实不是三！她真不是！她要是努力一把！那现在这个陆晓老婆才有可能是三！
“所以你决定好没？”
“什么？”
“要不要跟我爷爷说话？”
“我，我再想想……”方亚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她脑中混乱极了，一会儿江岩，一会儿陆晓，一会儿江岩遗照，又一会儿是疑似陆晓的躺在病**的身影。
“方奶奶……”陆刃叹了口气，“说了你别生气。”
“啥？”
“你跟我爷爷差不多岁数吧……都这把年纪了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太奢侈了？”
奢侈！
方亚楠醍醐灌顶。
对啊，她从来没想过老方还剩下多少时间，说不定这些时间本身就已经是一场加时赛，这时候她还犹豫不决，不是奢侈是什么？！
“这次用得太好了。”方亚楠笑容苦得发涩，“麻烦你把手机给你爷爷吧，我和他聊聊。”
“这才对嘛。”陆刃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小女孩，竟然还带着点笑意，紧接着就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过嘈杂的人群，进入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爷爷，”他沉静的叫了一声，手机中有风一样的声音划过，“电话。”
“……谁的？”
当这个温和、沙哑却带着陆晓独特音色的声音响起时，熟悉的安心感突然汹涌而来。方亚楠的双眼忽然一阵酸痛，她捂住了嘴，任由泪水滑入指缝，濡湿了手心。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声音在每一个深夜隔着网线给她带来的快乐和慰藉，就算累到沙哑也会在她慰问后斩钉截铁的表示自己不累可以陪她继续玩，即使一整夜都被她坑到没有赢过一局。
怎么能不喜欢陆晓呢？
老方，你怎么舍得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