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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奇玉倪匡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玖月晞暴君的逃妻安琪恋爱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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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人间芬芳,桃花漫山若海。李玉终于达成了多年前的愿望,能与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同游桃山。

    廷议结束后,李玉与雁莳便换装去郊外登山。一山的桃花,重重叠叠,深深浅浅,纷纷扬扬地洒落。走在山中每个角落,都能闻到花香。这些桃树据说是李玉兄妹多年来亲手植的,桃山被皇家看管后,这里就少人来了。李玉带雁莳来,是故地重游,自有一番情意在其中。

    更何况,李玉自忖自己是个无趣的人,雁儿跟他在一起会非常无聊。他想改改自己那刻板的毛病,跟雁儿短短的相处中,让雁儿记得他哪怕一丁点儿的好。日后他走了,她听到消息,能挤出一两滴眼泪来,也不枉他爱她一场。

    雁小将军懂没懂情郎千回百转的心思,李玉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对方爬山爬得比他兴致要足多了。

    李玉想要与雁莳真真假假地诉诉情。他道:“我幼年时……”

    雁莳忽然道:“下雨了,我们快躲雨吧!”

    李玉未说完的话、刚酝酿出来的情卡在喉咙眼,被雁莳无情打断。雁莳敏锐无比,天上刚有毛毛细雨降落,她就拽住了李玉的手,拖他漫山遍野地找地方躲雨。李玉看眼自己被拽的手,默许了。

    小雨很快变成瓢泼大雨。两人兴致盎然地出来游玩,玩不到一半,就狼狈如落汤鸡,四处躲雨。幸好雁莳有丰富的出门经验,她拖着李玉,顶着大雨,在茫茫烟雾中,找到了一处比较浅宅的山洞,像是山兽旧年囤积食物的地方。两人进了这个小洞,青藤荫绿缠绕,四处潮湿,雨声滴答,此处已经被弃用了很久了。

    有了躲雨之地,雁莳第一时间进洞,坐下来低头,撩了撩身上的雨珠,又去重新挽发,擦发上的水。水渍淋淋,与女郎发间的银珠辉映,一同耀在她乌黑高束的长发上。女郎这么大咧咧,当着男人的面不但有解发的动作,还有脱衣的架势。

    李玉瞥一眼,就僵硬地移开了目光。他端正坐在面向洞外的方向,专心看着天地间的大雨吹打山中桃花。他看得分外用心,几乎已经遗忘了方才一瞥之下的惊艳感。

    他有心问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但他觉得自己这么一问,雁莳肯定要沉脸。说不定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一人丢在这里走了。他本就不讨她喜欢,再多说没意思的话,雁莳不得更烦?

    雁莳则一边整理长发,一边盯着李玉的背影。郎君后背清矍瘦削,风采极佳。她便想不通了,不是要与她谈情么?他日日这么板着脸、目不斜视,是打算这么谈下去?他不是说爱她么,就是这么爱的?

    莫怪她迟钝,换个女郎,也看不出李玉爱她吧?就他这样的,每天一心扑在政务上,兢兢业业,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每次来找她,他又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她。他整日清清淡淡、平平静静,雁莳瞪大眼,也还在怀疑李玉是怎么喜欢自己的。

    雁莳又放心,又纠结。

    她整日替李玉心急,李玉自己却不急!她空有满腹手段、理论知识,遇上这么个一板一眼的人,也十分的无语。

    李玉忽然开口:“我幼年时初入长安,路过这里。我对长安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座高山。这山是长安给我的第一感觉,巍峨,壮阔。我又怯,又期望。我想这山一定壮美,第一次来时却很失望。它是一座枯山,无兽无水,连百姓都不走这边的路。我那时想,我心里喜欢的东西,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雁莳屈膝,托腮,侧看李玉。她一边听故事,一边从他肩膀的方向擡起目光,随他一起去看山中的雨落桃花。

    霏霏洒洒,香气浓郁。

    李玉淡声:“我自是不接受那个结果的。我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它符合心中的期待,就一定要得到它。我花了数年时间整治这片山林,才把它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我少时孤僻,又因母亲而身份受疑,被人排挤,我便来此地散心。”

    李玉道:“现在人多半不记得了,或者也不敢记。我刚来长安的时候,那些宗亲们总是质疑我是不是皇室血统。毕竟我跟随母亲在民间生活多年,他们疑心我母亲攀龙附会。我与我母亲的处境可想而知。这座桃山,是我幼年时难得的安慰了。”

    雁莳想:难怪他现在不怎么待见皇室宗亲呢。皇室宗亲们贬的贬,隐的隐,老的老,死的死。

    难怪当年李玉登基,反对的人那么多。若是这么一个自幼被人苛待的人当了天子,要事后清算,皇室得倒一大片。

    多少年,恐怕皇室宗亲们对李玉是又敬又畏。以至于每年来长安时,他们都是能躲就躲。

    “他们嫌弃我出身,又怕我手段,不敢到我面前来。我少时,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大的。后来有了皎皎,我才觉得自己有点活着的感觉了。”

    李皎是李玉带大的。李玉性格强大,几岁的孩子就能撑住宫廷生涯;他母亲却做不到。他母亲在为他生下妹妹后,抑郁不已,日日垂泪,几年后于夜半中庭,留下一对子女,悬梁自尽。她身份低微,便是死了,在东宫中也没引起多大的震动。

    李皎幼年时能从兄长那里得到些欢乐,她兄长,又能从哪里寻慰藉呢?

    雁莳怔怔盯着李玉的背影,忽一瞬,想他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他常年压着情绪,把什么事都藏心上。朝臣们都说他们陛下心思难测,眼光深远,颇能忍耐。然这些,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今天的样子,再也改不掉了。

    她嫌弃他无趣,她又怎么知道,最开始的李玉,也有少年人的样子呢?

    雁莳抚着腮,心思飘远。她小时候过得也不好,也不讨雁家喜欢。她和李玉的出身挺相似的,都是母亲是外室,被人带入家族。但她比李玉幸运的是,她父母都颇为疼爱她。她父亲对她很好,很包容。父亲在去世前还留下遗书,要给她家产。无奈雁家不愿意,扣着不给她……可她还是得到了。

    雁莳不愿李玉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便扯嘴角,让气氛活泼些:“所以你才一到平阳,就喜欢我?”

    李玉微微笑了一下:“对。”

    就是因为自己性格太收,把自己压抑得都快疯了。他性格即将走向极端时,遇到了街头小霸王,雁莳。雁莳能玩能闹,又痞又潇洒。她半夜三更地爬墙,她上蹿下跳,她刚开始时教他打架,知道他是少年平阳王,晚上又巴巴地送鸡来巴结他。

    他在夜里被仆从叫起,看到院中提着两只鸡、满脸脏兮兮、却笑得甚为灿烂的少女,他的心动,从那一刻开始。

    他开始制定计划,开始若有若无地勾搭她,开始想详细的计谋,开始绞尽脑汁如何能娶到雁家第十女。他对她一往情深,她却一点都没察觉。

    说起旧年趣事,李玉声音里带了淡淡的怅然和笑意。他偏头,看身后坐在黑暗里的女郎:“我当年对你那么好,什么都送你,什么都给你。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心里喜爱你,整日把我当哥们儿。”

    雁莳老脸一红,强声:“是你太婉约了!”

    李玉:“我都豪放得在除夕时邀请你守岁了!”

    雁莳震惊:“……天啊,我每年不知道跟多少人守过岁!每个人都喜欢我的话,我得多忙?!”

    李玉忍气:“我还送过你玉佩!”

    雁莳在脑中努力搜寻记忆:“……有么?!哦我想起来了!就那块你送出来又要回去的!”

    李玉:“我要回去是因为你胡乱勾搭街上小娘子,惹人家春心乱动!你不知道你是女的么,你有没有点自觉性?!”

    雁莳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她与李玉隐怒的目光对上,想要辩解,却刹那间失声。时光隔在两人中间,漫长如洪流滚滚。她站在他面前,却隔山又隔海。她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多少阴错阳差在两人之间发生,每一次都错过,每一次都导致无可挽回的结果。

    他也许少年时真的喜欢她,他却走向了与她背道而驰的方向。

    雁莳目中微热,心中骤痛。她似乎眼睁睁看着时光,将她的旧年好友,推向了帝位,推向了她仰望而不敢奢望的地方。若如他所言,若如他所言——雁莳躲开李玉的目光,嘟囔一声:“那又怎样?你称帝后,把我丢大漠一丢就是四年,不问不管。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喜欢我?”

    “哪有人心里想着一个人,却从来不管那个人的死活?”

    “那时河西跟现在又不一样。那里多荒芜,就没人愿意守在那里。我一守就是四年,年年回不了长安!我每次进京述职,你公事公办的态度有多伤人啊!我也很难过啊,以为我少时交好的殿下当了天子后,怕我这个旧友在他面前碍眼。我一个臣子,我能怎么办?你不待见我,我只能有多远滚多远,不碍你眼啊!”

    若说委屈,谁又没有一腔委屈呢?

    谁一开始,又不是满腔期望呢?

    她站在高阶下,她与众臣一起仰望他们的新帝时,百官歌舞以庆,她手舞足蹈地胡乱跳舞时,满心喜悦。她满心以为李玉登帝后,会善待自己这个旧年好友。然李玉从来没有对她多好过,甚至待她十分苛刻。

    那些年的战事,稍有不妥,朝廷就写书斥责,要她卸职。她每日每夜地煎熬,她也辛苦哇。

    李玉一滞,半天没说话。

    雁莳以为他终于心虚,那些话说出来后,她心里痛快,就坐在后面瞪他。

    后背被火热的目光盯着,李玉坐如针毡。他原本不想说,他素来不愿意多说,显得他心思多重似的。但是被雁莳误会,被雁莳在心里抹黑,也许还被雁莳一遍遍地埋怨,李玉有些受不住。他到底也是凡间男子,纵是刻意收敛自己的感情,也不愿被爱人看不起。

    李玉忍不住怒道:“你以为若没有我替你兜着,你能去打仗,能和男郎们整日厮混一起,能当上将军?”

    雁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去打仗,是先帝下的旨,让我带路剿匪。我一开始只是个引路的,我能在剿匪中起作用,靠的是我又不是你!当然我最后是走你的关系去河西啦……不过那都是我在先帝面前有了政绩后的事情了!”

    李玉一声冷笑。

    他都懒得说了。

    雁莳:“……”

    她忽然想到:“不是雁家推举的我?!是你跟朝廷推举的?可你当时在长安议亲啊!”

    李玉淡声:“我跪在祖父殿外三天三夜为你求一用武之地。我想让你入朝,我祖父不同意。自古从无女子为官之先例。你以为前朝没有,今朝就很方便吗?”

    “你以为民野间提起你,皆是你的传奇故事,皆是夸你赞你,无一人责你不该抛头露面、应该回家相夫教子,你真以为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魅力么?你有什么人格魅力可言?你连你雁家的长辈们都征服不了。我素来教你忍耐,你从来就不忍。就你那冲动鲁莽状,我是雁家长辈,我也不待见你。”

    雁莳怒:“你说我就说我,你怎么能站在那堆老头子那边!”

    李玉不为所动:“我若真是对你不闻不问,你都走不到河西去。我当日还不是天子,我只是一介郡王,我连亲王都不是。我能在我祖父前面说多少话?那时我想着,等我做了天子,我就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升谁升谁,想贬谁贬谁。”

    他声音淡下去:“但是我真做了天子,才知道没那样简单。大魏已进入第三代,古有一代起,二代兴,三代斩的说法。我从我祖父手中接管大魏时,才知道大魏内里的矛盾到了何等地步。我父亲一心不服我祖父,恨我夺他位。然我父亲若登基为帝,他绝无可能比我做得好。”

    “雁儿,女将军没有那么容易当的。你要的不是短期接管兵马,你要的是官位,是如其他朝臣一样。朝臣们如何服你?你知道我每日收到多少弹劾你的奏折么?大魏内忧外患,我不得不与朝臣们周旋,与他们达成微妙的平衡合作。”

    “我不召你回京,是为了保护你;我希望你在河西,用实力说服那些大臣们。我希望用拖字诀,把你造成的满朝撼动给拖过去。”

    “我怎是对你不管不问呢?我又管又问,殚精竭虑,你是不知道的。”

    “雁儿,我最对不住你的,是我乃天子。我不能为你一个人负尽天下,辜负大魏河山。我也不想娶洛女,我也想留你在身边。但是很多事,没有你以为的那般简单。在其位谋其事,我和你之间,隔的太远了……越来越远。”

    “自古孤家寡人,我做天子时,才明白。”

    “我得到什么,就会相应的放弃什么。我却也不甚后悔……若我不是天子,我便无权如今日这般护住心里的人了。我要护住我珍视的,这个位子,我势在必得。情非所以,我不愿放手。”

    雁莳望着他,喃声:“那你的感情呢,你都不要了?”

    李玉淡声:“我若非喜欢的是你,我的感情,会顺畅得多。”

    雁莳微滞。对,他是天子,凭他的手段,什么名门闺秀得不到呢?反是越野的人,越不愿意待在后宫的人,他越没办法。他给自己架起了一座囹圄,他却没想过把她也关进去。

    雁莳眸子跳动,她从后方,呆呆看着李玉的侧脸。雨势浩大,烟雨弥漫,满山桃红。她从后方看他,觉他几多英俊,她那颗心,为此一跳再跳,动若狡兔。

    雁莳心中感情奔波如涛,铺天盖地。每一波,每一浪,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注视,都向他追随而去。

    李玉静看着山中景致,落雨斜飞,从洞外洒进来,溅在他眼睫上。他眼睫上挂着水滴,目色因为变得迷蒙,有些看不清山林了。万古岑寂,身后女郎无声。李玉在短暂刹那,大脑空白。

    雨变小了。

    林中传来猎者歌声,人声遥远,伐木声丁丁,伴随山中鸟鸣阵阵。

    洞中的青年男女听着伐木声,听着鸟鸣声,只觉幽静无忧。气氛最是温和,雨凉入怀,李玉轻声:“如果我不是天子,你不是现在的雁莳的话,就好了。”

    “我若只是山中一猎户,你是山下村子某家村长的女儿。我看上了你,就把家里的貂皮虎皮背上,去街上卖个好价钱。我提着酒菜,去你家里提亲,你父亲把我一顿喝骂,说我配不上你。我就背着你父亲,夜里偷偷爬墙与你私会。你与我留门也好,不留门也好,持之以恒,我都能打动你。你去跟你父亲哭一哭,求一求,我让媒婆再去提亲。被骂三通后,我就能娶到你了。成亲当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心中却十分快活。你不过是一个村长的女儿,你最大的想法也就是平安康顺,相夫教子。我又哪里满足不了你呢。我们一同进山,一起……”

    他的话被打断,因从后,他的肩膀被雁莳大力搂住。李玉被雁莳压在潮湿山壁上,透过蒙蒙水色看她,看她眼中水波流动,飘飘渺渺。二人之间,隔着水色长天。雁莳扣着他的肩,将他压着。她心中大动,热意萦怀。

    几多不甘,几多怜惜,又几多不舍!

    他那猎户的愿望,听得她心酸想落泪。

    雁莳眼眶隐隐发酸,半晌喃声道:“别说了……我受不了了……我能叫你‘阿玉’么?”她抚着他光洁冷色的面孔,眸心垂落,若泪点点。她不待他回答,便抱紧他:“阿玉,我看不得你这么难过……”

    她低下头,亲上他的嘴角。

    咸涩水渍衔入口腔中,雁莳亲得李玉满脸通红。她忘情地亲他,手指划过他的下颌。李玉心里颤栗颤抖,人变得贪恋。他出手去搂她腰,去拽她,将她扯倒在自己身上。他连指尖都在发抖,他的心在雾茫茫的烟雨桃花中发出砰砰的巨响。她的发尖扫过他的脸,她的每一次撩在脸上的呼吸,都让他汗毛倒竖。

    他多喜欢她,多想她!

    寂静山林,茫茫雨烟,只有他二人。他们的肩膀发抖,在此时有了千万倍的勇气,迫不及待地去扯对方身上的衣袍。

    舌根缠绕,又痛又刺激。

    李玉推她,微微擡起脸,呼吸不畅:“雁儿,停停……如、如今怎样状况……我不清楚你心意……”

    雁莳散下自己的长发,轻松解开他的衣袍,手伸入他胸腹下一阵捣*弄。她目中微红,看他喘息更不住。他脸颊泛红,目光幽邃又清亮。雁莳心中大跳,紧张无比,掌心生出薄汗。她虽然有万万千的理论知识,但她没有可练习的对象。李玉在她身前喘不住,他抓着她的手指颤抖。他的一切,都让她心中涌上兴奋感。

    李玉还拖拖拉拉,不肯屈服。

    雁莳嫌他聒噪,又有心逗他。她笑眯眯道:“你管我什么心意呢,那一点都不重要。你就当跟我偷情好啦……陛下,其实我们可以常常出来偷情的嘛……”

    李玉喘声,咬着牙:“鬼才要跟你……”他又被掐住下巴,吻得说不出话了。

    李玉几次想起来将雁莳压在下方,却斗不过雁莳,只能无奈地接受她掌控全局的方式。

    细细密密的亲吻,绵密无绝。空气滚烫,两人被满腔情意迷得意识混沌。只想靠近,只想将对方吞入口腹,再也不分开。雁莳顺势而下,咬上李玉的喉结。他当即全身僵硬,喉间发出一声闷哼,被雁莳带倒。他头磕在山石上时,模糊说了一句抱怨的话。

    雁莳便吃吃地笑,伸手揉他的头。

    李玉将她拉下,含糊道:“没事,别管它了……”

    山间美色旖旎,洞中燥热。青年男女缩于其中,本是为看风景而来。雨停风住,桃花烂若朝霞,等待有缘人。洞中男女再没有出来过,绿意掩藏的山洞,很长时间都无人探出。

    三两盏清意,山中树动如潮来,波声浩荡,岁月悠久。

    一夜漫长,时光在梦境中变得混沌错乱。梦中有山水清越,有林中小鹿埋下头喝水,再被撞入森林中的男女所惊……

    公主府中,郁明突然从梦中惊醒,坐起来。他心跳犹喘,记挂着梦中所念。是那晚他邀李皎去望仙台时,林中所见。水与萤火在半空中飞舞,小鹿眸中清澈,躲藏他们,又好奇地目送他们……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日总想着李皎在之后出事、差点母子皆亡,心里恐惧害怕。他晚上梦到了当夜……

    郁明下了床,看身侧妻子并未被自己吵醒。他松口气,李皎今日夜里睡得不甚好,肚中胎儿百般折腾她,让她每次起身都酸楚难受,他最是不想吵醒她。郁明蹑手蹑脚地将帷帐遮好,走去室外,掌了灯。他坐在灯下,铺开纸张,写下字——鹿。

    郁明低着头:已经十月了。那个折腾了皎皎一年的孩儿,就快到来了。

    虫鸣浅浅,窗如竹帘。青年盯着自己写下的字,再在那个字前,加上了自己的姓。

    郁鹿。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于他想来,自己未来女儿的名字,该是大名郁鹿,小名呦呦。

    作者有话要说:嗯皎皎怀孕的剧情终于结束了!剧情要进入下一波“长安乱”啦~~就是新卷——北冥:倩女篇。终于可以走出长安走向更广大的天地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