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苏觉得他动了一下,双手托住她小小的身子,想把她放到**。香苏的小手立刻钩子一样勾住他的衣襟,东天云想拉出衣服又不敢硬掰她的手,只能叹了口气,挫败地任由香苏拱在他肚子上。
天已经泛了青光,香苏也没了睡意,笑眯眯地仰头看五十年没好好看的他。东天云其实是不需要睡眠的,可闭着眼斜倚在枕头上,却显得那么疲惫。
他的额头正中出现了魔族的深紫色图纹,与眼梢的淡紫晕痕相得益彰,人越发的妖艳俊俏了。香苏见过的魔族也有几个,没一个有君上纹样这么好看的,她有点沾沾自喜,她的君上就算入魔,也比别人漂亮。因为刚才的拉扯,他虚掩的白色里衣露出精壮光洁的胸膛,香苏看着,忍不住流下口水——不是她急色,变成婴儿后她明显嘴松,很专注或很放松的时候,口水便奔流直下。她也觉得自己突然就猥琐了,伸手去摸那泛着月光般色泽的肌肉。
东天云啧了一声,轻轻打了她小手一下,精致的眼睛睁开长而弯的一条缝,深幽的眼瞳在睫毛下,含义不明地看着香苏的时候,她又不争气地淌下口水。
香苏本来还想色迷迷地笑一笑,结果肚子有怪异的反应,她立刻变了脸色,这……这……她绝不要君上给她把尿!
东天云以为孩子突然大哭是因为他打了她的手,不耐烦又无可奈何地直起身把她抱起来,学着以往看见母亲哄孩子的样子,搂着她边摇晃边拍屁股。
香苏哭得更凄厉,别晃也别拍了,她就要忍不住了!
“是不是饿了?”东天云也被她哭得没办法,黑着脸用灵识硬把睡在配殿的炎及叫醒,他不是水君么,榨汁在行。
炎及一脸不爽地走进幽云殿,脸色比东天云还难看,金盏也跟着来了,倒没多少抱怨的神情,只是比较担心。
“你们……睡在一起?”东天云一手抱着孩子,非常没有形象和气势,眯着眼质问的时候,倒还是有往日的几分风采。
香苏憋了一泡尿,心里也被这个疑问占满,都忘了哭。不会吧……金盏和炎及她都熟,真没看出来啊!
“我是听见孩子哭才来看看的!”金盏咬牙切齿,他和炎及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悲剧传闻里?刚才他听香苏哭成这样,以为东天云忘记她的存在,一脚把她踹到床下面去了。
“她饿了。”东天云挑着眼梢看炎及,理所应当认为该他去给孩子弄吃的。
“她饿了,你去挤花汁啊,干吗叫我?”炎及冷笑着回看他,“这不是我的孩子!”
又来了,香苏哭得声嘶力竭,只要她一有吃喝拉撒方面的需要,他们就要针对她到底是谁的孩子争论一番,直到她奄奄一息,才着手解决实际困难。
这回她很急!他们能不能提高下效率?
就在东天云和炎及又在互相冷眼鄙视对方,其实谁都不肯动手的时候,金盏把她抱了过来,问:“饿了?还是……”
香苏连连点头,对,就是他没说出口的那个“还是”!
炎及对金盏的做法很不屑,“你问她干嘛?一个孩子懂什么?”
金盏表情冷肃,“孩子再小也是生灵,你真心对她好,和她说话,她就能明白。”
炎及和东天云听了都没说话,香苏在金盏怀里直跳,他要真心对她好,就赶紧带她去尿尿!
金盏红了脸,带着香苏走到露台边,蹲下身子托着小婴儿把尿,还把脸扭到一边。
香苏也脸红,这也太造孽了,不过这种情况,她真的再难计较男女之别,幸好她现在太小了,小得不至于太尴尬。香苏一边舒坦一边害臊,一边又觉得让金盏干这活儿,总比让君上来好得多。
金盏再把她抱回,有点儿谴责地对东天云说:“孩子是要小解!”
东天云眯了一会儿眼,非但没有愧疚之情,反而阴郁地问:“你抱她尿在哪儿了?”
这次事件让东天云意识到下人的重要性,一整个上午都在山顶用九幽花施术,造了一批侍者出来,还特意用九幽花根做了两个胖大妈,一看就是保姆。
香苏就由金盏抱着,炎及虽然对东天云这个人很没好感,但对他华丽的法术还是心悦诚服的,三个人都在看东天云施术,场面很是温馨。
元厚落下云头便看见了这么一幕,他还故意趔趄了一下,白着脸问金盏:“你和炎及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吗?”
炎及毫不给他面子地啐了一口,“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你和东天云生一个我看看?”
东天云冷冷扫了一眼过来,看着要发怒,元厚倒还是一副笑脸,“木灵当然是可能的,他们有时候还生颗种子出来呢。”
炎及被他说的半信半疑,直到看见金盏铁青的脸色,才知道又被这个没正溜的帝君给骗了。
“你青岁姐姐呢?”元厚和颜悦色地问金盏,好像刚才没有胡言乱语污蔑木灵一般。
“东天云让她看孩子,她就跑了。”金盏不怎么情愿地说,虽然不想理他,但青岁的去向还是该说给他知道。
元厚沉吟了一下,心情突然很好,明明炎及在这儿,青岁还是走了,看来水君的吸引力不过尔尔嘛。
刚投入使用的九幽仙使上来禀报说:“郁沐太子求见。”
元厚本已唤来云头要走,听了这话,露出淡淡的讽笑,回身坐在石凳上,幽幽地说:“我倒要听听他说什么。”
东天云也停了手,坐到元厚旁边,让金盏和炎及抱香苏走。
香苏觉得元厚帝君话里有话,郁沐和君上之间,有什么秘密吗?她呀呀地可爱发声,伸着手让东天云抱,金盏自然不会强行抱她走。东天云似乎并不太重视郁沐的这次拜访,顺手把香苏抱在怀中。金盏炎及很有眼色退下,与郁沐走了个照面,郁沐似乎对这两个年轻人青眼有加,还停步点头示意。
郁沐看见元厚也在,而且他边看风景边喝茶,完全没有退避的意思。郁沐也坐下饮茶,微笑着说:“幽河的茶……味道也古怪。”
元厚冷笑,“太子爷,寒暄免了吧,东天云忙着带孩子,没功夫和你兜圈子说话。”
东天云瞪了元厚一眼,也不理会郁沐,垂手摘了朵九幽花拿给香苏玩。
“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郁沐的微笑永远是秀雅清朗的,“天帝对嬴拓接任司金帝君一事,始终心有歉意,如今你虽为半仙半魔之体,天庭之上,毕竟也该给你一席之地。”
东天云还没开口,元厚重重把杯子一放,笑嘻嘻地抢先说:“有道理,你和你父皇到底想再给东天云什么封号呢?”
郁沐被元厚笑得有些尴尬,看了东天云一眼,随即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改封胜寰大将军,监督天军武器制造……”
“哈!”元厚笑得很讽刺,“这是让东天云当你们父子的铁匠是吧?”
这话一针见血,郁沐僵了脸色,阴沉地说:“元厚帝君……”
元厚料定他要用司土的身份来提点他,嘿嘿一笑,“为天帝卖力这许多年,我也累了,东天云这九幽山,天不管地不收,我来蹭口闲饭也逍遥得很。”
郁沐沉声不语,脸色难看起来。
东天云一笑,“天不管,地不收?说的好。郁沐太子,你和天帝无非是怕我与魔帝阙罔联手,魔界这几百年一直安分守己,我东天云……也再没兴趣为他人卖力称臣。以后我就在这九幽山,当我的九幽宫主,三寰属谁……与我无关。”
郁沐听了沉默半晌,“东天云,或许说了你不信,父皇提出改封你为大将军,我并不赞同。真心敬佩你也罢,友情深厚也好,我真觉得改封对你实在是种侮辱。你放心,我回宫定向父皇细细解说,定保你于九幽山悠游自在。”
等郁沐去远,元厚才冷冷笑出声,“这个太子和他老子一样,太假。当初……”元厚抿嘴停住,他的猜测眼下不宜在东天云面前说出来。
东天云也冷笑,虽没答言,显然是同意元厚的说法的。
“他们当谁都和他们似的,就那么两个半心眼儿?这不是明摆着挤兑你,让你不回天庭,还卖个好给你?我这司土也当得烦了,等用土灵神器帮你恢复真元,我就来这儿混日子啦。看看,这真是我这辈子的杰作。”
“你还是和青岁一起滚远些。”东天云嗤了一声。
原本兴高采烈的元厚,听了青岁的名字,一下子没了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东天云,小酥饼另找了丈夫虽然让人生气,但我还有些庆幸。”
香苏觉得东天云扶在她腋下的双手骤然一紧,不怪他,元厚帝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恢复仙体要用五行神器,而且赤琳之前提到神农鼎被藏在囚龙谷里,我去看过,谷外方圆三里尽是刺魃,就算是你的孤问,也杀不开一条通路,只能依靠她的昊天火。她父亲若在,事情还有商量,可如今火灵神器掌握在赤琳手里,若酥饼还在你身边,以她的脾气,必定会要挟你赶走小酥饼……到时候的局面,还不如现在。”
东天云哼了一声。
元厚用手指挠了挠眉心,“就算你对小酥饼一片真心,不忍离弃,可小酥饼未必能担得起害你一生的歉疚,总而言之……还是现在的局面更好。东天云,你我相识几百载,就算你怪我今天说了这些话,我也顾不得了。小酥饼已经嫁了人,你忘记她吧,赤琳……她等了你这许多年,心也算痴。”元厚叹了口气,终于说不下去。
感情的事,不能有半分勉强,他不是比谁都懂么?如今因为东天云不得不用火灵神器,劝他不喜欢赤琳也要慢慢喜欢,这话他真是没办法开口说。
他烦恼地一抬眼,发现东天云怀中的小婴儿满脸是泪,却没啼哭出声。“这……”元厚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孩子哭了?”
东天云目无焦距地看着望幽台外,似乎没听见元厚的话。
“我……”元厚凑近了细看小婴儿,又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还是喊她爹妈来吧。”他用手一点天目,用灵识招呼,“金盏,炎及,速来,你们女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