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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智者不入爱河 > 第29章 去过监狱吗?

    黎晖却还没完,说:“尤其是尔雅的事情,要是你没空,告诉我一声,平常上下学我也可以去接送。”“你有空?”关澜反问,倒是有些意外。黎晖这人从前也是个工作狂,曾有过连续个把月睡在公司里的记录,就和李元杰一起,在办公桌旁边支张行军床,这时候却笑对她说:“我现在等于是不用坐班的,”回头又问尔雅,“上次你们学校3+4,不就是我接你回来的么?”尔雅点头,说:“那次老师说一定得家长接,妈妈你电话关机了,我就打给爸爸了。”估计不是在上课,就是开庭,关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尔雅上的是对口的公立学校,离家一公里,说远不远,早已经能自己上下学,但背着初中生的书包步行来回还是有些吃力的,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关澜只要有空就会开车送,但接放学,她做不到。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两人已经坐进车里。黎晖降下车窗,尔雅挥手跟她道别。她也朝他们挥挥手,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那辆SUV开走,才返身上楼回到陈敏励那里。陈敏励看见她,问:“怎么又回来了?”好像有些意外,她没跟着那父女二人一起去。

    黎晖却还没完,说:“尤其是尔雅的事情,要是你没空,告诉我一声,平常上下学我也可以去接送。”

    “你有空?”关澜反问,倒是有些意外。

    黎晖这人从前也是个工作狂,曾有过连续个把月睡在公司里的记录,就和李元杰一起,在办公桌旁边支张行军床,这时候却笑对她说:“我现在等于是不用坐班的,”回头又问尔雅,“上次你们学校3+4,不就是我接你回来的么?”

    尔雅点头,说:“那次老师说一定得家长接,妈妈你电话关机了,我就打给爸爸了。”

    估计不是在上课,就是开庭,关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尔雅上的是对口的公立学校,离家一公里,说远不远,早已经能自己上下学,但背着初中生的书包步行来回还是有些吃力的,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关澜只要有空就会开车送,但接放学,她做不到。

    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两人已经坐进车里。黎晖降下车窗,尔雅挥手跟她道别。

    她也朝他们挥挥手,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那辆SUV开走,才返身上楼回到陈敏励那里。

    陈敏励看见她,问:“怎么又回来了?”好像有些意外,她没跟着那父女二人一起去。

    而关澜其实是想跟母亲说一声,以后要是再遇到尔雅说的那种情况,可能还是得你去接一下。

    她做过的案子里有太多前车之鉴,有些人最后拿到抚养权,就是凭朋友圈里每天一张在幼儿园或者学校门口拍的照片。

    但母亲一定会问为什么,那样她就不得不把理由说出来,黎晖可能打算申请变更抚养权,将来到了法庭上,接送上下学都是对他有利的证据。她不想让陈敏励担心,更不想让尔雅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些小心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赤裸,也太丑陋了。

    “听尔雅说你这里wifi信号不好,”她另外找了个理由,“我明天找人来修一下吧。”

    陈敏励却笑答:“你说晚啦,都已经弄好了。”

    关澜问:“是你自己找的人?”

    陈敏励含糊其辞,说:“就是个老年大学认识的朋友,帮我换了个新的路由器。”

    关澜听着,立刻就想到尔雅说过的那个人,想问,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倒不是说反对母亲黄昏恋,而是自己妈妈交了男朋友这种事,她实属第一次遇到,比要给尔雅写那篇早恋论文还压力山大。

    像是为了缓解这尴尬,她又在家里转了圈,看看还有什么拖着没做。

    二楼的房子采光不太好,还有些返潮,过去都是关五洲料理着各种生活中琐碎的细节,比如记着每晚给窗留条缝儿,记着定期开一下除湿机。这几年没人操心这些事,墙角有些地方已经有了霉点。处处都是熟悉的,却也处处都陈旧了。

    关澜看着,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母亲想另外买房子搬家,可能不光是因为房子旧了,也是因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到处都是回忆。

    尔雅,还有那个书法班的神秘朋友,两件事,结果一样都没说。

    盘桓片刻,她看看时间,说:“我去学校了,再不走恐怕要迟到。”

    陈敏励好像也有话要对她讲,最后却也只道:“你也是,该放的还是得放下些,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关澜点头,知道母亲在拼工作这件事上是现在很多的人前辈。当年还没有996、007的概念,陈敏励已经在一线做船舶和航空无线电做了许多年,后来也是由于身体原因才退到了研究所。

    道别离家,她又开车去南郊,一路都在想黎晖的事情。

    他们之间势必要有一场谈话,而且已经拖得太久了。每次觉得他大概要跟她提那件事了,他却一直没提,只是一点点蚕食着两人之间既定的边界。越久,就越难。

    驶入停车场,她坐在车里发消息给黎晖,说: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谈谈吧。

    那边很快回复:要不就今晚,我过来接你,三个人一起吃顿饭,吃完让尔雅去训练基地玩,我们聊聊。

    所以,就还是他原来的计划。

    关澜对空笑了下,回:不用了,你们在哪儿,到时候我过去。

    黎晖倒也没坚持,说等下发她定位。

    关澜最后回了个OK。

    事情多少有些讽刺,时隔多年,他们又回到了这场博弈上。

    他已是在创投圈子里混了十几年的人,大起大落都经过,为了达目的自有他的策略。她并非品不出他现在的心思,他大概率会跟她提复婚,如果她拒绝,他就会要尔雅。而两个要求,相辅相成。

    但现在的她也已经不同了,一个教家事法、专做离婚的律师,自有她的策略。

    走进法援中心,又是这一天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齐宋已经来了,跟前坐着个大叔,正拿着手机给他看,说:“我在公众号上离婚预约登记怎么总是约不上呢?”

    “半夜起来抢也没有,全满,刷到后来索性给我显示个系统……系统暂停维护。”

    “律师,你帮帮忙,帮我抢个号呗。”

    齐宋正扶额,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澜站那儿看着他笑,两人短暂对视,她才过去替他解围,对那大叔说:“您不用半夜起来,每天早上八点三十放号,可以约第二天到十五天之内的时间。”

    说完放下手上的东西,俯身教大叔操作,等到把人送走,才在另一个咨询桌边坐下,离他挺远。

    张井然在旁边说:“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商机,既然有车牌代拍,是不是也可以开个离婚抢号的服务平台啊?上线,叠代,然后再融个资,门店铺开……”

    房间里几个人都笑,就他们在低头发着消息。

    一个问:早来了啊?

    一个说:你又迟到。

    两人同时笑了下,像是守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彼此知道。

    上午咨询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回头客,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进来就去关澜那边坐下,说:“关律师,实在不好意思啊,又有个事要麻烦你。我去律所找过你,他们说你在这儿。”

    说完拿出一个单页文件夹,抽出里面几张A4纸来给关澜看。

    关澜好像也有些意外,怔了怔,还是接过去在那边低头看着。

    张井然已是一脸不可思议,轻道:“怎么好意思的……”

    “谁啊?”齐宋问。

    张井然悄悄给他解释:“是关老师暑假在外面接的一个案子,男方隐匿财产,我们给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调查房产情况,还拉了一千多页的银行流水,微信支付记录。结果那男的看形势不对,在法庭里诗朗诵,女方一感动居然就撤诉了……”

    齐宋听到这儿,其实已经猜到是哪件事了。

    张井然继续说下去,声音轻,语气却强烈:“而且这还不算离谱,更离谱的是,撤诉之后,法院给她退了一半诉讼费,她也来找关老师,问律师费是不是也能退一半?!”

    齐宋笑,心说,这也还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你关老师居然真的给她退了。

    一直到午休时间,关澜那边还没完。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齐宋借口要回个邮件,坐在那里对着电脑打字,一直等到关澜把人送走。

    中心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却还是发消息给她,说:食堂?还是停车场?

    关澜看看手机,笑,也给他回了条:Yellow,我请你吃饭。

    两人于是默契神会地出了那栋楼,走路去大学城南门外的商业街。

    周六的校园比平时清净,天气很好,阳光遍洒。或许是因为一上午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在路上走着,却并不觉得尴尬。有那么一会儿,齐宋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过去读书的时候,而且他从那时起就与她认识了。

    直到走进Yellow,他们坐下,要了两份套餐。

    等着上餐的时候,关澜解散了头发,两手托个脑袋,闭上眼睛坐在太阳底下。

    齐宋看她蔫了吧唧的样子,既好笑,又觉心里丝丝点点地牵扯,这才问:“很累啊?”

    “也就还好。”关澜摇摇头,回答。

    “嗯,”齐宋说,“我看也是,人家观音送子,关老师你送自由。”

    关澜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地骂她圣母,睁开眼睛看看他,说:“齐宋你什么意思啊?”

    齐宋笑,说:“刚才就看见你复印那女的带来的材料,人家都找你退费了,你还要管啊?”

    关澜呼出口气,当真说起案子来:“她听了我的建议,跟男方提出签婚内财产协议,男方也真跟她签了,结果现在发现那协议里的关键条款其实都是无效的。我看了一下,那男的肯定事先咨询过律师,才能写得这么周密。”

    “还有救吗?”齐宋问。

    关澜说:“试着抢救一下吧。”

    齐宋也是无语了,想再说什么,又觉得都是废话。

    关澜明白他的意思,换了一只手托腮,侧首看着他问:“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法援的吗?”

    而后不等他开口,就自问自答:“大概十年前,我刚考上政法的研究生。那是我最底谷,也最怀疑自己的时候,在外面转了一圈,突然又回到课堂上,发现自己比周围人年纪都大,脑子却好像根本不管用了,总觉得自己跟废物一样。”

    “后来呢?”齐宋问。他知道此处一定有一个转折,因为她是高手,他相信她。

    “后来,”她果然道,唇边露出一点笑意,“就是因为一个法援案件。所有证据都已经灭失,调解,开庭,搞了好几次,一方一个说法,对方当事人找了个朋友作证,其实大家都知道不合理,都知道是假的,但又没办法反驳。最后一次庭审,中间休庭,是我忽然想起看见过这个证人,让我们法援的律师要求调前几次的法庭监控,结果发现那个人真的就在旁听席上听过审,证,词,无,效!”

    齐宋看着她,听着她缓缓说出那四个字,像是能感觉当时的悸动,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但所有做过诉讼的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悸动。

    “所以,”关澜笑,继续往下说,“你以为我在帮他们,其实他们也在帮我,让我每次觉得自己很废物的时候,又一次地发现自己其实真挺可以的。”

    好一会儿,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也就那么让他握着,又闭上眼睛,晒着太阳。

    隔了一阵,他才道:“关老师,下周有空到所里来一下,我有个案子跟你聊。”

    她笑,好像不信,说:“你哪来那么多案子找我做顾问啊?”

    齐宋想说,是真的,又觉得好傻,便只跟她说事实:“这个当事人是立木所做的刑事部分,二审已经判了,五年。”

    “然后呢?”关澜感兴趣起来。

    齐宋说:“关老师,你去过监狱吗?”

    关澜看着他,觉得他大概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惜她只能实话实说:“还真去过。”

    “真的假的?”齐宋意外。

    关澜笑,说:“你知道法援专门有一类案子就是替服刑人员办理诉讼离婚吗?”

    齐宋也笑起来,几分无奈,却也在心里说,高手就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