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接到江行言电话时，赵夕佳已经陪孙余余逛得筋疲力尽，还好这通电话解救了她，让她暂且能够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吃过饭了吗？”
赵夕佳一边弯腰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肚，一边回答他，“没有吃饭，我们喝了奶茶，吃了章鱼小丸子，还有手抓饼……”
她絮絮叨叨地数着孙余余带她吃的各种小吃，一旁的孙余余却凑过来，用唇语问，“谁啊？”
赵夕佳偏过头不答，唇角却微微扬起，见她这幅神情，逗得孙余余八卦了起来。
赵夕佳没有躲着孙余余，孙余余仔细听了一会儿，发觉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以记者敏锐的感知能力，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她佯怒，胳膊推了推赵夕佳，“居然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
孙余余贴近赵夕佳的手机，对着那边夸张地说话，“还没有吃饭！我们佳佳饿死了，要走不动了，快来接佳佳吃饭。”
赵夕佳把孙余余的脸蛋推远，笑着说，“我朋友开玩笑的，待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江行言的声音也含着笑意，“我来接你们吧，总要请你朋友吃饭的。”
孙余余本还差一条手链没买到，赵夕佳陪她逛了几家首饰店，她都不满意，这会儿也不买了，直接拉着赵夕佳去商场地下车库等人。
赵夕佳无奈了一下，提前给孙余余打好预防针，“你待会可别被吓到。”
孙余余拍拍她的手背，“怎么会，你一个资深颜控找的男朋友还能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不过孙余余挺疑惑的，“我们在商场门口等不就好了，非要去地下车库吗？”
赵夕佳说，“商场门口人太多了，不好停车。”
孙余余“哦”了声，继续八卦，“你们怎么认识的？”
赵夕佳含糊道，“上大学时认识的。”
孙余余“哇”一声，“浪漫啊，校园恋情。”
“不是不是，我们才在一起。”
“噢，”孙余余了解了，“那之前是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还是你两互相喜欢啊？”
赵夕佳好笑看她，“非要谁喜欢谁吗？”
“当然啦，老同学天雷勾动地火，肯定得之前有点什么才能成啊。”
“你懂太多了。”
孙余余挽着赵夕佳的胳膊，凑近小声问，“那个过没？”
赵夕佳下意识地脸红了一下，“……当然没有！”
孙余余直直盯着她，不信，“我看不像吧，你脸红什么劲，脑子里在回放些什么呢？”
“哪有回放什么，就，”赵夕佳抿唇笑了笑，“亲过。”
等了一会儿，孙余余问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待会我该怎么称呼？”
赵夕佳“唔”了一声，“名字你见到就知道了，称呼随便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啊？”孙余余讶异，“这人我认识？”
“嗯。”
孙余余猜测起来，嘀咕道，“我认识的？还是你大学同学？谁啊？”
赵夕佳摇头，“我没说是大学同学啊。”
孙余余皱眉，“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大学认识的吗……”
孙余余正一头雾水。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们面前，这儿是中心商圈，孙余余对有豪车来往见怪不怪。
但这辆车不仅停了下来，还放下了车窗。
孙余余暼过去，随即惊讶地张了张嘴，又纳闷这年头难道流行明星主动认粉丝了。
正想着，江行言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
令孙余余没有想到的是，他自然地接过了赵夕佳手中的购物袋，然后看向赵夕佳，示意她介绍一下。
孙余余难得地反应迟钝了些，还寻思着赵夕佳采访一次江行言，居然还能让人家记着。
赵夕佳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主动介绍起自己，“江老师好……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在这儿遇到您了，我是北岩报社的记者，上回我们报社采访过您，没想到您还记得……”
赵夕佳愣了几秒，笑开来，她轻轻挽了下江行言的手臂，“孙余余，不是你让人家来的吗？”
孙余余忽然掩面大叫一声，“我……你……你们………天哪——”
江行言也被逗笑了，主动朝她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
孙余余呆了呆，回握一下，“你好。”
江行言为她们拉开后排车门，“先上车吧。”
车上。
孙余余发微信质问赵夕佳。
余余：【太过分了，你男朋友的车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夕佳：【天地良心，我也没认出来，他换了一辆车。】
余余：【……】
余余：【你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居然瞒着我这么大一件事。】
余余：【/菜刀/菜刀/菜刀】
赵夕佳关了手机，朝孙余余讨好一笑，示意她以后再盘问。
江行言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女孩儿的小动作，笑了笑，开口询问，“佳佳，问问你的朋友想吃什么。”
孙余余摆摆手，“不用管我，我什么都可以吃，看你方便吧江老师。其实我和佳佳已经吃过不少东西了……”
江行言轻轻皱眉，“正想说呢，那些东西做不得数，饭还是要一顿一顿地好好吃。”
他从后视镜里看赵夕佳，视线与她正好交汇在一起，赵夕佳连忙心虚点点头。
孙余余噤了声，她听这话意思，好像是在说，她不仅没带着人家女朋友好好吃饭，还尽吃垃圾食品了。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私房菜会所，位置很是隐秘幽静。
孙余余除去刚开始的错愕，接下来表现得都十分矜持得体。
席间大多是孙余余在说，江行言在听，赵夕佳在默默地吃。
吃到最后，孙余余已经完全放松了，开始朝江行言托付，“江老师，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我们佳佳哦，她一直没有谈恋爱，都是因为你。”
江行言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感兴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都说追星败桃花么，遇上适合的异性想发展发展时，拿着偶像的照片出来比比，就歇了这心思了。”
“是么？”江行言垂眸看向赵夕佳。
赵夕佳往孙余余碗里夹了一块椰汁嫩鸡，“她喝醉了。”
孙余余反驳她，“胡说，我喝的明明是苏打水。”
“是啊，怎么还能醉人呢。”
吃过饭，江行言先把孙余余送回去。
赵夕佳发现，江行言能红这么多年，除却能打的业务能力，还有其他原因，做人做事都很妥帖，每一句话都能恰到好处，而孙余余做了多年前线记者，话术也是相当了得。
她忽然觉得，他们两都是很合格的成年人。
孙余余下了车，赵夕佳换到副驾驶坐着。
“累了么？”江行言擡手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
“还好，你今天换车了。”
江行言挑眉，“这辆车封闭性好一点。”
啊？
赵夕佳想到昨天说的话，弯唇笑了。
江行言的手臂扶在方向盘上，侧目问道，“有件事挺好奇的，你们做媒体的，都这么有礼貌的吗？”
赵夕佳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今天孙余余全程都在称呼他为江老师。
这还挺正常的，现在业内随便一个艺人，不管几线，只要能叫上名来的，都能够被称为老师。
孙余余虽没做过文娱版，但各行各业的客套大抵是相似的。
“职业习惯吧。”她朝他笑一下，问道，“你不喜欢被叫老师么？”
“别人都无所谓，你也跟着这么叫吗？”
赵夕佳愣了愣。
这不是他第一次同她说称呼问题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会变得如此别扭。大概是把他当偶像太久了，一朝身份变换，她的确有些不太能适应。
这样一个一直站在高处被她崇拜被她仰慕着的男人，忽然有一天，变成了她身边的男朋友。
可以拥抱。
可以亲吻。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荧幕上的一道影像。
她或许也该学着好好做一个女朋友，没有谁是想要一个小心翼翼仰望着他的女朋友吧。
“你要是知道我以前称呼你什么，你会吓到诶，还会觉得我很不矜持的。”
上回没有逗出来的问题，这次她主动提起来了。
他不解，“对着我为什么要矜持？”
“噢，”赵夕佳忽然恍然大悟，头往窗外稍偏，压制着如雷般的心跳，轻轻吐出两个字。
“老公。”
本该平稳行驶的车打了个滑，江行言轻咳一声，“抱歉。”
随后将车停在了路边。
赵夕佳有些迟疑，“这儿可以停车吗？”
江行言熄了火，“管他的。”
“刚刚叫我什么？”
沉默了一下。
赵夕佳双手捂住脸，害羞道，“我不会再叫了，就算你不觉得我不矜持，但我自己会觉得自己不矜持，我们才在一起几天，我不允许自己这样不矜持，所以不会再叫了。”
江行言快被她这一连串的“矜持论”绕晕了。
“我们粉丝很多这样叫你老公的，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就是我们向你表达爱意的意思，粉丝都是这样的。”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江行言忽然问，“那你叫过其他艺人吗，作为一个粉丝那样。”
赵夕佳捂住脸，仿佛这样就能消除一点羞涩，“我虽然没有那样叫过……”
顿了顿，她放下手，索性交代，“但我还欣赏过其他艺人，也短暂地表达过一些欣赏之情，不过都是用其他称呼的。”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你会不会生气，或者对我失望，我居然不是一个唯粉，我居然三心二意四处爬墙……”
声音越来越小。
他虚揽她一下，“我不介意你喜欢其他艺人。”
顶多有那么点儿吃醋。
不过他的女朋友似乎已经陷入了自责，这让他也有些自责，早知道就不应该那样问。
他说，“又没有谁规定你只能喜欢一个艺人，不然那就是不忠贞。就算我是你的男朋友，也不能强行要求你终身只看我一个人的戏。”
赵夕佳眨眨眼望着他，忽地又捂住脸，比刚才更加羞涩，“我对他们只是欣赏，不管是粉丝对偶像的爱，还是，还是我对男朋友的爱——”
“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说完，她捂紧了脸，高兴与害羞的情绪交杂，充斥在她的胸腔。
耳畔传来江行言低低的笑声，悦耳又撩人，她的心尖颤了颤。
“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啊？”
“这么会哄人。”
她倏地把手放了下来，耳尖已经红得能够滴血。
身体倾过去，双臂轻轻搂住江行言，在他耳旁说，“还有更会的。”
她捧着他的脸，细细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