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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纵然爱你有时差 > 第三十四章 爱就像循环

    老邬根本不会理他。

    也不想开口说话。

    任战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去警署食堂吃的,每天的晚餐不外乎罐头+泡面。

    星期一:五香牛肉罐头+麻油鸡泡面。

    星期二:盐焗鸡罐头+红烧牛肉泡面。

    星期三:黑椒牛柳罐头+咖喱鸡泡面……他有七种口味的罐头和七种口味的泡面,以此排列组合。

    隔着窗子,老邬闻出来他今天所谓的宵夜,也不过就是某个罐头加某个泡面罢了。

    那味道在出厂的时候就被精确设置好了:加滚沸水到刻度线,闷盖三分钟,再打开,扑鼻而来的人造香精,任何时候都不会失了水准。

    老邬扯出一丝轻蔑耻笑。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开了门,把他的虚情假意全都泼在地上,最好再泼在他身上,然后质问他到底想说明什么?

    想说这个世界很有爱,我还没有被抛弃,所以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吗!

    呵呵,所有台词她都知道。每一集的剧情她都亲自导演。自作自受。

    她缩在墙角。

    地上有一大滩水,是阿斗在地上拉了屎,她用水冲洗了,可水还没干。

    但谁又在乎那个?她现在的生命里,又怎么会在乎湿不湿,脏不脏这种事情?

    于是她坐下去,抱着阿斗,直接坐在水和鸭粪里。

    他坚持不了多久的。只要我不出声,他很快就会回去。继续和那个傻女孩发短信,告诉她我睡着了。而那个女孩会鼓励他,让他明早继续。

    老邬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靠着门闭上眼睛——

    “邬秀,我敲了很久的门,不过她没有出声,可能睡了。”任战回到房间,对邬秀道。

    “十点还不到呢,这么早就睡了?”邬秀道,“对了,你做了什么宵夜?”

    “泡面。”

    “啊?这个也太没诚意了吧,换我也要不理你啦!”

    “很没诚意吗?”任战不解,“我一直都是吃这个的。”

    “唔,如果我去看望一个生病的朋友,总是自己亲手煮点什么才更好吧。对了,你会煮饭吗?”

    “不会。”

    “哈哈哈……笨死啦。”

    “你会?”任战问。

    “我也不会。不过我阿妈会啊,你等等,我去问我阿妈。”

    十分钟后,邬秀一条条短信过来,详细说明烹饪的过程。任战也一丝不苟,把这些内容在笔记本上写了满满一页,中间不懂的地方还反复提问,这才记全一道最简单的料理——海鲜粥。

    而经过这一轮邬秀才发现,任战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家务能力为零的大少爷,自己比他还略强一点,他连最基本的淘米、洗菜这些步骤都没有完全没有概念。

    “好了,现在明白了没有?”邬秀最后问。

    任战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合上笔记,“大致没问题了。如果有不懂的,明天再问你吧。”

    “好。”

    “不早了,睡吧。”

    “嗯,晚安。”邬秀刚要发送,临时又改了主意,把“晚安”两字删去,“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你那个房东。”

    “为什么?”

    “因为她明天一早就能吃到你亲手煮的粥啊。”

    “傻子,她是个很可怜的人。那些不幸,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弥补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羡慕她。呜呜,她每天都能看到你,吃你亲手做的东西。”

    任战微笑,“邬秀,你在吃醋吗?”

    “讨厌,才不。”

    “哈哈。”

    邬秀顿了顿,继续道:“好吧,我是在吃醋,大概是因为我太想要看到你了。你对她好一点吧,就把她当做我,给她多一点爱,就当是爱我。”

    “邬秀,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就当’吗?

    任战,你有没有觉得这很有意义?一开始,我觉得你不快乐,所以我就想让你变快乐。现在你有了我,我们又把爱传递给另一个需要的人。

    这就像一个循环。说不定哪天,这份爱又会回到我自己身上,给我带来好运呢?”——

    先把米用清水淘净,少量油拌匀。

    青鱼、虾仁、鱿鱼、海参全部洗净,放开水中氽烫,冷水冲凉。

    锅里倒入米粒和十杯水,大火煮,再转用小火煮到米粒开花,随后放入海鲜食材煮熟。

    最后加盐和胡椒粉,撒入姜丝和葱花。略凉,盛起。

    以上是任战从邬秀那里打听来的海鲜粥的煮法。

    他们两人对煮饭这种事都是抓瞎,邬秀去问了她阿妈,才勉强凑出来这么一个方子,至于能不能成,邬秀没把握,任战就更没把握。

    所以当第二天一早,任战在厨房里按步骤煮好那锅粥,邬秀问任战“好吃吗”?任战只能说“挺像的”。

    没错,他对海鲜过敏,不敢尝,只能看。

    看下来,觉得挺像的。

    任战盛了一碗,去敲老邬的房门。

    “老邬,你起来了吗?我给你煮了海鲜粥。”

    他以为老邬又会像昨天那样没反应,正打算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敲门。

    门却开了。

    老邬倚着门,眸子通红,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一夜未睡。

    任战倒有些局促,结结巴巴道:“你起来没有?我……”

    老邬看了他一眼,他手上捧了一碗粥。

    米粒晶莹粘稠。上面摆了三粒浅粉色的虾仁,外加碧绿葱花和老黄姜丝。

    “你做的?”她似乎是吸了吸鼻子。

    “对,你……”任战还未说完。

    老邬突然抢过他手里的碗,蹲在门边就吃起来——

    那碗粥很烫。

    任战拿的时候,都不敢用手心捧,而只用手指抵着碗口和碗底。

    但老邬一点不怕。

    她用两只手牢牢地捧着,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得飞快。中间似乎不小心呛到,咳了好一阵,任战担心地叫她吃慢点。

    她像没听见。

    等咳稍微止住,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往下吞。那样子像是饿了几天几夜,饿了好几年。

    那是阿妈的味道。阿妈煮的海鲜粥就是这样。她捧着碗,手抖个不停,几乎连勺子都拿不住。

    “三粒虾仁,用最新鲜的草虾,轻轻剖开背部,剔去虾线。鱿鱼,要切成爱心的形状,铺在碗底,代表你是我心里最深的爱。最后撒上葱花和姜丝,记得别用葱白,那颜色不好看。”

    在那个小小的、只有几平米的厨房里,窗上挂着半截蓝白色纱帘,一点碎碎的阳光在外头张望。阿爸挥舞着叉烧刀切开脆皮烧鸭,阿妈手把手教她煮海鲜粥。

    “秀仔大了,以后结婚生仔,就煮这个给你心爱的人吧。”

    “才不要啦!我要他煮给我吃。”邬秀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