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空间错落有致星河迷路倪匡星光下的双生殇叶冰伦总裁没地位浅草茉莉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青春 > 白昼的星光 > 第十六章 阁楼,退路

  顾且喜,我要你也爱我,从开始到现在,都只爱我,你怎么改?

  那个晚上,且喜陪着寿星喝得酩酊大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据黄艾黎说,她看到且喜的时候,且喜握着酒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乔维岳在另一侧伏在沙发扶手上,呼呼大睡。旁边的矮几上,都是空杯子。给她描述的时候,黄艾黎的语气里是多少有点儿吃味的,毕竟,乔维岳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同且喜把酒言欢。

  "顾且喜,别说我不提醒你,你丈夫看到你们的时候,眼睛都能喷火了。"其实,黄艾黎多少有点儿夸张的。赵苇杭当时什么都没说,就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所以她只能在他的眼神上下功夫了。

  且喜趴在桌子上,头也疼得不听使唤。昨天,自己是给赵苇杭丢人了,自秦闵予那次后,滴酒不沾的她,很容易就醉。喝了点儿之后,又再喝了多少,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怎么就没记性呢,且喜捶着自己的头。

  夜里,胃疼得难受,挣扎着起身,自己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躺在被里,身边却看不到赵苇杭。且喜跌跌撞撞地到厅里倒水喝,被坐在那里的赵苇杭吓了一跳。没有灯光,电视机无声地开着,蓝光打在他的脸上,脸色特别阴森。

  但酒精减慢了她的反应,所以还没大喊出声,就只看出来,那是赵苇杭。

  "怎么还没睡?"

  赵苇杭没理她。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喝了水,回房间简单洗漱一下,倒头又睡。早上起来的时候,赵苇杭已经不在家了。

  "你去吃吧,我一会儿再说。"且喜赶走来找她吃午饭的黄艾黎,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啊。

  拿出手机,给赵苇杭打电话。

  "喂?"

  "是我。"

  "……"

  "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喝得太多,你都没睡好吧。"且喜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还很虚弱,但在他朋友聚会上,自己醉倒,实在不是件很名誉的事,难怪他要生气。所以,还是要勇于承认错误。

  "还好。"

  "中午一起吃饭吧,好不?"且喜头抵着桌子,猫着腰,这样的姿势,胃会舒服些,头也不会那么晕。虚弱的结果,就是有气无力,听起来有点儿撒娇。

  "我有事。"赵苇杭并没有不耐烦,但他的回答过于干脆。

  "噢,那晚上早点儿回来啊,你忙吧。"刚说完,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饭还是要吃的,可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的,且喜马上坐下。刚才让黄艾黎带点什么回来就好了,现在她在食堂的话,打电话给她也听不到。算了,打电话订个盒饭吧。尽管讨厌办公室里充斥盒饭的味道,可目前的状况,也只能这样对付了。

  正要打电话,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我是顾且喜。"且喜也是强打精神。

  "这么精神,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自作自受了。"竟然是乔维岳的声音。

  且喜也没力气问他哪里来的号码,再把头搁在桌子上,只是很自然地抱怨,"什么啊,我都难受死了。"

  "出来吧,我带你去喝汤。"

  "不去了,不想动。"难兄难弟般的关系,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且喜好像昨晚就不觉得他讨厌了。

  "我就在你们系门口,你就下个楼梯,晕的话,滚下来,也就到了。"

  "你才滚下来呢!"且喜抓起自己的包,向楼下走去。

  上了乔维岳的车,看着他也很憔悴的样子,且喜瞬间就平衡了,放松地蜷在座位里。"不去秋苑。"想到那里,就觉得都是酒味一样。

  "你想去,我还嫌丢人呢。"乔维岳刚要开车,且喜忽然拦住他。

  "你酒醒了没,要不我们打车去吧。"

  乔维岳也不停下来,只是应付她,"别那么惜命了,再小心,也躲不过去天灾人祸。"

  同乔维岳倒是消消停停地吃了顿好的,所有不适的症状在清淡可口的食物前,都慢慢消退了。可回来的时候,又被黄艾黎堵在门口。

  "顾且喜,你同乔公子是怎么回事!"黄艾黎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别说没什么,昨天一起喝酒,今天刚要了你的号码,就双入双出。"

  看且喜要开口,黄艾黎又打断她,"这个乔维岳,段数高着呢,特会打太极,你别让他给绕进去。"

  且喜把嘴闭上,话都让她说了。这会儿,黄艾黎倒成了明白人,也好,省得她解释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且喜在心里起誓数万次,再也不碰一滴酒,然后就冲向市场。她打算买只鸡回去炖上,喝点儿汤,暖暖自己,中午喝的老汤,让她舒服得很。

  炖着汤,切好菜,焖好饭,一切准备就绪,单等赵苇杭进门,就可以炒菜上桌。可是,对于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且喜真是没有底。

  且喜等到九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自己盛了碗汤,站在厨房,一勺一勺地喝下。喝完汤,把碗放定,且喜开大火,炒菜。厌倦了猜测,厌倦了等待,更厌倦的是猜测中的等待。

  他们这些高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玩玄的么,动不动地就把人撂在一旁,让你自生自灭,还当是给人多大的恩赐了,看,不同你一般见识。不论是什么情绪,各消耗各的,平息了之后再说。可是,且喜忍不住叹气,平息之后,还有什么可谈的。

  把菜摆好,且喜盛了饭,刚刚坐好,赵苇杭回来了。她背对着门,欠了欠身,但最后还是坐定了。"吃了吗?"

  "刚吃完。"果然,赵苇杭自己进屋了,冷处理就是他对待自己的不二法宝,且喜再叹气,今天似乎叹了太多气了。

  吃完饭,走进房里,赵苇杭已经睡下了。且喜站在他的床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拿了衣服去洗澡。她真想把他摇醒,问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到底介意什么,不阴不阳、不死不活地生活,把人拖都要拖得晕倒。

  下午时,没什么事情,且喜就早退了。来到奶奶的房子里,这里丢的丢,卖的卖,剩下的都是要搬回家里的东西,原本不大的房子,一下显得特别空旷,似乎说话都会有回声似的。现在,也就只有这里才能让她舒服畅快地喘气。

  同赵苇杭之间的低气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且喜也不是没努力过,摸爬滚打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就是不想他闷着。可赵苇杭的样子,根本就是拒她于千里之外,不给她机会,也不做解释。生活看似照常继续,可彼此之间的那点儿若隐若现的甜蜜却消失了。

  有一次,夜里,她忽然醒来,看到赵苇杭正盯着她看,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消。

  "我是谁?"

  "啊?"

  "我是谁?"他的手伸过来,压着她的脸,十分用力。

  这次,且喜乖乖儿地回答,"赵苇杭。"还等着他再说些什么呢,他却翻身背对着她,继续睡了。且喜攀过去,看看他,也不确定他到底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早上的时候,他又一切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夜里的事情,当然也无从解释。

  手边一摞旧报纸,打开来看的话,都有被剪掉的部分,这是奶奶给她做剪报剩下的。那本剪报,且喜是最近才发现,估计是要她学习写作文的时候看吧,里面按照题材分类,十分清晰,一目了然。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泛黄,里面的文章,对于现在的且喜来说,已经没有教育的作用,但她还是用了一天的时间细细读完。然后,把那本剪报包上书皮,好好珍藏了起来。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是奶奶了吧,爱她,又毫无保留地表达。

  拎起报纸,且喜打算拿到楼下去卖掉。上次杂七杂八地扔了一些东西,被杨姨看到了,数落了她半天,说她不会过日子。也是,现在废品回收的已经常驻小区,卖什么都有人上门服务,也难怪自己会挨骂了。

  报纸并不重,比较麻烦的是高高的一摞,凭且喜的身高,拎起来还要蹭到地面。所以,她就只好抱着,但也不是特别顺手。正站在楼梯间无处下手呢,秦闵予从下面上来了。他看了眼且喜,就把报纸拎过去,自己率先下楼了。

  "杨姨说,你们这两天就搬。新安园那里不错,很适合居住。"且喜也是才知道,他们要搬去那里。那个小区,既有高层,又有小洋房,依山傍水,环境很好,电视上、路边上,天天在打广告。

  "嗯,买的是一楼,有个小花园,他们能种点儿什么。夏天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打牌。"

  "真好。需要很多钱吧?"

  "贷款。"

  给报纸称重,接过钱,秦闵予塞到且喜手里。"你的阁楼呢,买了没?"

  "没钱买,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单单为了自己一时喜欢,花那么多钱的话,我就很没底,没见过世面吧。"

  秦闵予摇摇头,"房子是大事,你没主意也是正常的。你先生呢,他不管吗?"

  "他不知道我还想再买房子,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置业。"

  "你呢,到底想不想买?"

  "想是想的,"且喜慢吞吞地说,"可买房子对于我来说,并不实际。"

  "想就行了,交给我好了。"

  且喜连忙摆手,"怎么能麻烦你,你家里、公司一堆事呢!"

  "信不过我?"秦闵予也知道自己开口有点儿欠考虑,但既然开口,就容不得她拒绝。

  "不是的。"她哪里是不放心,只是觉得受不起,她知道秦闵予经常忙得晚上都不回家休息。

  "不是就行了。你只要等着签字,拿钥匙就行了。"秦闵予大步流星,摆了下手,就先走了,留下且喜,百味杂陈地站在那里。

  秦闵予很有效率,不到两周,就接且喜去看房,然后让她签了合同,办了手续,她真的拥有了一套阁楼有三角玻璃的房子。而且,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有余下可以用来装修的钱,真不知道这么短时间内,秦闵予是怎么做到的。

  "钥匙先放在我这里,你要装修什么风格,自己选。"秦闵予递给且喜一本杂志。

  且喜接过来,"这个我自己能行。"

  "我就找人帮你打底,别的你自己来。"

  "这个怎么样?"且喜指的是一张淡蓝色为主题的房间样图。"我的阁楼要淡蓝色的,在屋顶吊一盏球形的灯。地上铺上厚厚的垫子,摆放一张比垫子稍高一点点的沙发。"

  "你的阁楼就是用来躺的。"秦闵予插了一句。

  "聪明!"且喜点了一下秦闵予的鼻子。

  房子本身是两室两厅的格局,"我的卧室要紫色的,客厅要淡黄色。"

  "书房呢?"

  "我要书房干吗?布置成客房好了,可以招待止夙过来玩。嗯,客房要淡淡的绿色。"且喜马上表明自己的胸无大志。

  "你能来住几天,还招待客人。"

  且喜忽然停止翻页,抱着厚厚的杂志,向后仰望秦闵予,"秦闵予,这个场景,好像出现过。你刚刚说的话,我也似乎听你说过。"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一起的那四年,有过多少梦啊!尽管没有具体设想过将来的无数种可能,但或许是潜意识里的心心念念吧,这刹那间,仿佛真的曾经闪现过。

  虽然秦闵予负责初期的装修,但且喜也会经常跑过去看,看房子的变化。她从黄艾黎那里要了很多吊兰之类的植物,放在新房子里的各个角落,据说可以清除装修污染。她并没有经常遇到秦闵予,但是听那些师傅说,他每天早上都会来。

  负责贴瓷砖的,是个老师傅,几千块包给他,他就不紧不慢地贴得特细致,每排砖他都要吊线,每块砖贴上去之前,都是量了又量,摆了又摆,才肯最终下手。

  且喜最初也觉得秦闵予找的这个师傅很认真,可当他贴了两个月还没贴完的时候,且喜就有点坐不住了。"师傅,还得多久啊?"

  "每块砖都得贴实了,急不来,急不来。"他是真不急啊。可砖不贴完,很多后续的工作也同样要耽搁下来,尤其是老房子马上要拆了,这里不弄个大概,东西也搬不进来啊。

  "差不多就行了。"且喜也是无奈。

  那个老师傅忽然笑眯眯地对且喜说:"女孩子不要这么着急,让他急就行了。"竟然把他们当小两口了。

  且喜养成了习惯,每天中午和下午下班后都要去新房子那里转转,可是,总觉得房子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至多是在打补丁罢了。

  "什么味道?"最近,楼下的住户都已经进行到粉刷阶段了,且喜上上下下地经过时,不只自己会被呛到,还经常会带着满身粉尘和刺鼻的气味回家。赵苇杭会闻到,也不足为奇。

  且喜早想把房子的事情告诉赵苇杭,但一直没有机会。

  房子刚买了没多久,赵苇杭就被任命为J市常务副市长,主管城建。J市事实上就是县级市,附属于本市,所以离得很近。开车上下班的话,对于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有多大影响。可赵苇杭却坚持每周才回来一次,平时都住在那边的招待所里。

  正所谓鞭长莫及,他也顾不到且喜,每周回来,就是拿些换洗衣物。其实,渐渐也没什么可拿的了,家里他常穿的、常用的,都被他搬得差不多了。且喜每次收拾屋子的时候,看着日渐空旷的衣柜和空荡荡的书桌,都有种错觉,赵苇杭会随时消失,不用再回来了。

  "嗯,那个,"且喜镇定了一下,"这个是油漆的味道。我在安置的小区里面挑了套岭东路的房子,带个小阁楼,正在装修。"说起房子,就像妈妈提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且喜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了。她还带着点儿热切,看着赵苇杭,好像只要他打听,就要滔滔不绝地讲她的装修经。

  "那里好吗?"

  "很好啊,呵呵。"且喜不是说不出哪里好,而是不大好意思说。开始的时候,只知道是喜欢。后来,才觉得,每个女孩都有做公主的梦想吧,阁楼,有点像童话书里面囚禁公主的高塔,在里面,可以幸福地等待,等待幸福。

  "有多好?"赵苇杭坐在那里,眼睛望着远处,根本不需要且喜回答,"在你看来,哪里都比这里好吧。"他的眼神里都是落寞,声音里都是萧索。

  在那个且喜醉得不省人事的夜晚,她在被抱起的那一刻,曾经有过一丝清明,她的声音很小,嘟囔着,"别再那么叫我,别叫我。"

  赵苇杭只觉得手臂一僵,几乎要把她摔在地上。她在想着谁,秦闵予么,想就想了,竟然还让他知道,而这个知道,瞬间刺痛了他的心。

  对于顾且喜,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了呢?或许,是归家时她的拥抱;或许,是北京时没有旁骛的时时惦念;又或许,是更早时发觉她离家时的心焦……这份在意,来得并不是时候,如果可能,他宁愿他的婚姻中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在意,这样,对他来说,会更容易些。

  谁会知道呢,赵苇杭的在意,就是真的在意,他不能同任何人分享,要,即是全部。所以,他也想,疏远也许会淡化这种错觉。他也不愿意再承受任何心痛,顾且喜,简单得不会隐藏任何情绪。

  可是,夜里,真正静下来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盯着且喜看,想这样能看出来,在这样的夜里,她的梦中,是谁。

  工作,给了他逃离的机会,可他的远离,难为的似乎只是他自己。在那边忙到深夜,经常会不自觉地开车回家,看看她是否锁好房门,关好水电煤气。回来看她,又很怕她知道,甚至不敢打开卧室的门。顾且喜就是顾且喜,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对这一切是该可气还是可笑。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在忙房子的事情吗?还挺快,接近收尾了吧。"

  "没有,早着呢。秦闵予不知道哪儿找的老师傅,把贴瓷砖弄得跟造卫星那么精细,我们都在等他贴最后一块砖呢。"

  赵苇杭坐在那里,陡地站起来,"我们?哪里来的我们!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个我们!"

  且喜也慌了,她实在是没想过太多。虽然秦闵予的帮忙,最初的确让她有点儿不安,但是,他出现的时间永远同她错开,总是在她视线之外,把事情安排妥当,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困扰,也没让她有任何遐想。虽然一起装修的这些住户们也会偶尔打趣她,她也都很认真地说明,秦闵予,只是朋友。所以,且喜自认是坦荡的,同赵苇杭说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掩饰。

  "秦闵予只是帮我买房子装修而已,他们家也在做这些,所以顺便帮我忙。我说我们,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虽然也知道这样说,在赵苇杭听起来多少有些牵强,他未必能理解她同秦闵予之间总是存在的那种联系,未必会变浓,但也不会淡到消失的那种联系。就好像到现在,她也没同秦闵予说过谢谢,那种客套在他们之间,并不需要。

  同秦闵予,虽然有很难释怀的过去,但他们都没有提起过那段时光或者那个夜晚,绕过那段,像知交故友般往来,似乎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

  "顾且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无辜、特坦诚?你把什么都放在明处,糟烂事都是别人做的,伤心都是别人自找的,是吧!"赵苇杭眼里都是风暴,好像转眼就要天翻地覆一样。

  且喜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一直希望宁可他发脾气,两个人大吵一架,也不想沉闷下去。可他真的爆发了,且喜却发觉自己只能手足无措地傻站着,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同他的怒气抗衡。

  "你,你误会我了。"且喜下意识地抓过靠垫,想攥在手里,可被赵苇杭劈手夺过去,摔在一边儿。

  "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我误会你什么了?"

  且喜觉得,自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黑板前回答问题,她越是想答出来,答得好,脑子里面越是一片空白。

  "我,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好不容易抓住个贴边儿的,且喜马上回答。

  "我为什么生气,为了你的操守?!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对得起我的。"赵苇杭的怒气渐渐转为悲哀,"顾且喜,你心里没有这个家,也没有……"他还是隐去了"我"字,实在不好说出口,"所以,对得起,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有的,我有的!"且喜不敢再抓别的什么,只好紧紧捏住沙发靠背,慌乱地解释,"我虽然买了新房子,但不代表我就不在乎这个家。你看,你去J市,我都没去止夙那里,不是老实地在家里待着?还有,还有吴荻刚回来那会儿,我见到你们在一起吃饭,我都没问你。那时我就发现这个家很重要,真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去维护得更好,但我不想用我的手破坏它。"

  话说出来,且喜也冷静了一点,慢慢有些条理。"所以,我开始的时候装鸵鸟,告诉自己不在意,顺其自然。可后来,不还是追到北京去了,我为了这个家,也很努力的。"

  "赵苇杭,我也承认,我没能做到像你那样,清清楚楚,分得明明白白,或许是我没把握好分寸。可是,如果你告诉我,你不希望我同秦闵予有什么往来,我也能照做。你不能仅凭着你自己的感觉、想法,就给我下断言。"

  "我们还要一起过一辈子呢,我有什么做错的,你说,我改。"

  且喜越是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赵苇杭越是心凉,在意和爱,毕竟不同。原来,自己已经爱上她了,在点滴的生活中,在对自己责任的训诫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爱上这个说不出哪里多好,但会让人深陷的她。原来,震怒的理由,只是希望她也爱着,只是自己拙劣地试探罢了。爱情,未必都是热情狂乱的,但即使是多么细水长流,也不是单单改正就能够做到的。顾且喜,我要你也爱我,从开始到现在,都只爱我,你怎么改?

  赵苇杭的怒火,终是烧去了两个人之间层层叠叠的帷幕。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努力,但且喜既然知道了他的介意,自然会避开雷区,小心翼翼。

  首先,新房子是不能去了,这个不光是地雷,应该说是炸弹。反正前期工作,秦闵予会安排好的,后面的,就得风头过去,以后再说了。且喜唯一郁闷的是,本想等房子简单收拾好了,带止夙去显显的,看来,得无限期押后了。

  其次,原来的狗腿精神得拣一拣了。回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做得的确有很多不足,不,应该说,一直做得都不够,才会让赵苇杭发那么大的脾气。该怎么做,暂时还没理出个头绪,暂时只能做到察言观色,然后卖力讨好。

  再次,用具体行动表现出对这个家的无限忠诚。且喜因为最近很是钻研了一下家居布置,所以有些心得。家里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制式,没有特色,就很难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归属感。以往,她的心思也不在这方面,所以没想过要改进,现在,是大刀阔斧的时候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得让赵苇杭尽量回家来住,任由他住在外面,那她打算得再好也是空谈,做得再多也是枉费。

  可是,赵苇杭似乎并不愿意配合。那天,他发作之后,就自己开车走了。现在他厉害了,职务在身,又有宾馆可以住,不高兴了,随时可以甩袖子就走,想不回来就不回来。

  千里寻夫的戏码,且喜已经上演过一次,现在想再用,就觉得胜算不大了。那天,她认错了,酸的、甜的、咸的,能想到的也都掏出来说了。他走的时候,且喜甚至到门口拦了一下,虽说依他们的体力,她的阻拦顶多算是虚晃一枪。可她是真的不想放他走,他当时的脸色比他发火之前还要差。可是,赵苇杭没理她,推开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