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音偏瘦,只凭力气对抗一个成年男人难免吃亏。
但她很有技巧。
她单膝压在男人背后,一手反剪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揪住他头发往地上撞。
那男的没料到她武力值这样高,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求救:
“救命啊,富二代打人啦。她拆了我的房子,一分钱也不给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这会儿想起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了,赌得倾家**产拿孩子抵债时怎么想不起来。”
就是骂人的时候,闻清音手里也没停下:
“我是一分钱也没给你,因为我把钱给你妈妈了。房子是你妈妈的,钱当然归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平时不管他们死活,缺钱时想起自己还有儿子和妈。”
“竟敢拿你.妈的养老金骗去赌,还他妈输光了,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指着这点钱上学呢。他们祖孙俩大冬天连炉子都生不起你知道吗!”
“你个板扎,这TM是我最喜欢的衣服,我来之前特意换的!”
“爱叫是吧,我让你你叫个够。我告诉你,今天能救你的只有阎王爷,你转世投胎去吧!”
男人脑袋一下一下砸进地里,不知是不是严景淮的错觉,他甚至看见那块地给凹了一块。
闻老爷子竟然说的是实话,一点不带夸张。
他火气已经全消了。
停车场除了闻清音和那个混蛋,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挡在住监控,开始思考要不要过去劝架。
保镖小哥很快带保安找了过来。
保安们头次见这种大场面,有些懵,保镖小哥已熟门熟路指挥起来。抬脑袋的抬脑袋,抬腿的抬腿,硬生生把闻清音从那老混蛋身上抬下来。
保镖保镖小哥平时没有半分人气,机器人似的,这会却很狗腿地巴结老板:
“老大,老大您消消气,回头我收拾他,把他脑袋拧下来行不行。您老冷静,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严景淮这时过来了,把闻清音抱下,拿袖子给她擦脸。
“别擦了。”闻清音心情很糟,语气也不好,“我上去洗洗就成,别把你衣服也蹭脏了。”
严景淮并不说话,只是托起她下巴,一点点帮她擦去脸上的蛋液。
闻老爷子的病房离停车场不过三分钟路程,有擦脸的功夫,闻清音早洗完澡了。但严景淮就是不能忍受她顶着满身脏污。一分钟也不行。
有个保安问自己队长:“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队长没好气道:“鸡蛋的臭味,我鼻子又没毛病。”
保安提示:“您再闻闻?”
不等队长骂人,保安小哥笑得满脸慈祥,“是爱情的味道啊。”
队长疑惑的看向自己老板,别说,是有那味了。
偏有人在这时破坏气氛。
老赌棍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满脸血,冲众人手机:“刚才你打我,我都录下来了。”
“等着看吧,明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闻氏’总裁打人。你们那个股票,等着跌吧。”
他被闻清音打得满脸是血,保镖小哥以为他晕过去了,也没搭理他。
现在他主动找揍,不等保镖小哥出手,安保队长亲自把人擒了,呵斥道:“给我老实点!”
老赌棍一点不怕,甚至很得意。
这顿打在他预计之中。
他早计划好了,要拿这顿打换一辈子吃喝不愁。
只有一点在预料之外。他本以为被保安打,没想到动手的是那个没二两肉的小娘们。
妈的下手真狠。他整张脸皮像被人活活刮下来一样。
他恶狠狠盯着闻清音,原本想讹诈的金额直接翻了十倍。
他得意道:“要是不想曝光你做的事,拿钱把视频赎回去。”
“对了,我还要住这里,住最好的病房,住到我伤好为止。”
他眼珠一转,又是那种猥琐的笑,下流的目光的闻清音的胸口打转:“你还得给我配个小护士。”
这一刻,所有人都起了杀心,甚至想怂恿闻清音打死他。
闻清音却很冷静。她问:“知道云服务吗?”
老赌棍警惕地护住手机,“你、你什么意思!”
“看来不知道。”
所以也没有云端备份。
趁老赌棍分神,闻清音往前一步,用胳膊肘痛击他胳膊上的穴位。
老赌棍吃痛,哀嚎一身,本能松开手。
手机便落在地上。
严景淮立即去捡,保镖小哥立即去捡,保安队长立即去捡,老赌棍更是见着骨头的狗似的,伸手去抢。
闻清音先一步抬起脚,把手机碾碎。
众人这才发现,这玩意竟他妈还是个玩具。
“我擦这老王八蛋!”保镖攥手指,“老大我能揍他吗。”
“查查他身上有没有监听设备。”闻清音说:“之后把他送派出所,我怀疑这人是商业间谍。”
老赌棍只想讹钱,听见闻清音给自己安排这么大个罪名,立即不干了。
他又想叫唤,保安队长很有眼色,先一步把人拖走。
“好丢人。”闻清音嫌恶的看着胳膊上的蛋壳,对严景淮说:“帮我挡着监控。”
严景淮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去洗一下。”
闻清音不解的看着他:“我不冷,甚至怒火中烧。你衣服浪费了。”
“不是嫌丢人吗,这样就没人看见了。”严景淮揽着闻清音肩膀,催促道:“快走,干了以后更难洗。”
闻清音没有挣脱。
她盯着严景淮看。而严景淮也知道她在看自己,他假装不知道。
这是严景淮第一次来客卧。
闻清音在小浴室洗澡,他不好意思进去,只好贴墙立正,耳朵里数着哗啦啦的水声。
闻清音进去的很急,浴室的门没关严,有白色雾偷偷溜出来,蒸得严景淮的脸通红。
胡思乱想间,水声停了。
没关严的缝隙被人推得更大,一只胳膊伸出来。
那只胳膊光溜溜的,带着潮气和水迹,给灯光一照,泛起奶油似的光泽。
‘哄’一声,严景淮脑袋里全乱套了。
闻清音等得不耐烦了,拍了下门,冲他招手,“给我!”
浴室水汽太大,她声音也湿漉漉的。严景淮喉结动了一下,“什、什么?”
“你今天穿了两件T恤,分一件给我。”闻清音不客气的说,“我衣服脏了,没法穿。”
严景淮的大脑已经逃跑了,他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乖乖照着她的话做。
他脱下T恤,才递出去,又收回手,把衣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他老觉得这件衣服沾上了生鸡蛋的腥味。
犹豫片刻,他脱下贴身那件T恤,红着脸递了过去。
一阵细小的声音后,闻清音穿着他的衣服出来出来。
这件衣服还沾着严景淮的体温,现在却遮在闻清音身体上。
闻清音的沐浴液太香了,严景淮想,自己脸熏的好热。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严景淮从身后扯了条毛巾。才想递过去,却看见她脖子上有一道浅红的划痕。
严景淮突然有些难过。
闻清音发完短信,抬头见他这幅表情,问:“刚才吓到你了?”
严景淮把毛巾挂在她脖子上,“没有。”
闻清音盯着镜子里的严景淮:“可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严景淮也看她:“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遇到这种事。”
闻清音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事。
她转过身,看着严景淮的眼睛:“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自己是有钱人的吗?”
“高二那年,有一次开家长会,我最好的朋友的爸爸跪在我面前,求我借他钱。”
严景淮惊讶地看着她,猜她是不是又在编故事哄自己。
“大学时,我男友因为九十九万离开我。”
闻清音继续说:
“当时我爸发现知道我们交往,学偶像剧里的恶毒家长,拿着一百万找到他,对他说‘离开闻清音,这一百万就是你的,犹豫一秒减一万’。”
闻清音转身,把脖子上的毛巾扔在洗手台上,“所以,你明白了吗?”
严景淮不解,“明白什么?”
“今天只是件小事,属于技术意外。”闻清音说:“你不用担心,回家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至少不会再在你面前发生,我保证。”
这时有人敲门,闻清音想去开门,严景淮却拉住她。
“受伤的人明明是你,你为什么要安慰我。”
他力气有些大,闻清音没防备,几乎被他扯进怀里。
她手腕很细,他的衣服又大,更显得她单薄的可怜。
“和我没关系,问题是你,闻清音。”
“你不该受伤。”
“不管挨骂,或者被玫瑰刺伤手指,你都不该受伤。”
“你更不该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闻清音长这么大,只听过旁人劝她坚强,从没有教她软弱。
疑惑的人变成她。她问:“为什么?”
严景淮不明白,“什么为什么?”
闻清音看着他,“为什么我不能受伤。”
她眼睛很清澈,眼神直接又纯粹。
严景淮是话赶话说到这里的,并没准备答案。只留下一句“因为你是公主陛下”,便出去开门。
门外是刚才的保镖小哥。闻清音让他给严景淮买了件新外套。
“没找到一样的。”保镖小哥说:“所以我选了差不多款式的。”
袋子里只有严景淮的衣服。他问闻清音:“你的衣服呢?”
闻清音似乎有心事,随口答。“我的衣服买不到,是品牌给VIP的礼物。”
严景淮看看垃圾桶里的毛衣,“我帮你洗干净。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衣服吗,洗洗还能穿。”
闻清音依旧心不在焉,“没关系,我有十件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