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寝室里李乐音和孙圆圆都不在,只有周宛一个人在洗衣服。
林粟去了阳台,洗了把脸,问周宛:“你没去吃饭?”
“出黑板报的时候把颜料弄身上了,我就先回来洗了个澡。”周宛答完,反问林粟:“你吃了吗?”
“嗯。”林粟揩了下眼睛。
“和许苑?”
林粟点头。
周宛试探地问:“只和她一个人。”
林粟迟疑了下,她稍一沉默,周宛就当她是默认,笑笑说:“这几天许苑天天找你,看来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林粟立刻就想起了今天在操场,许苑说的那一番话。
她得承认,当时她心里是有触动的。
“你和许苑做朋友也挺好的,她和谢景聿从小就认识,你和她走得近些,兴许以后也能和谢景聿成为朋友。”
林粟听到周宛提起谢景聿,立刻警惕了起来,“和谢景聿有什么关系?”
周宛似是随意地说:“他是年级第一,谁不想和他做朋友啊?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能问他,多好。”
“有问题我可以问老师。”林粟甩了甩手上的水,完全不为所动。
周宛端详着林粟脸上的表情,没有看到一丝破绽。
林粟擦了下脸,转身进了室内,这才放松了下来。
自从市图书馆那回后,周宛就时不时地提起谢景聿,林粟知道她在试探,所以每回都含糊地应付了过去,但是周宛不傻,她表面上像是信了她的话,但内心始终存疑。
看来这段时间,她在班上必须要避着点谢景聿,千万不能再让周宛看到他们有什么互动,哪怕是说一句话。
林粟低叹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找机会问问谢景聿,入门的英语杂志都有哪些,现在看来,她还是践行自己说的话,有问题问老师吧。
在寝室里稍作休息,林粟就打算去上自习,周宛晾好衣服回到室内,见她要走,立刻说:“你等等我,我收拾下,跟你一起去教室。”
林粟问:“你不吃饭了?”
“来不及了。”周宛背起书包说:“我刚才吃了个面包,不饿。”
林粟闻言,便不再多说。
夏季太阳下山晚,这会儿天还是亮堂的,校道上往来的都是吃了饭、运动完要去教室上课的学生,林粟和周宛就顺着人流往教学楼走。
到了班级,上课时间还没到,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几个男生在最后一排扎成堆,围着一个手机在看比赛,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林粟扫了眼,在那群男生中只看到了周与森,没看到谢景聿,估计他是去竞赛班了。
他不在班上,她就不用绷紧一根弦,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担心周宛会不会又看出了什么端倪。
林粟暗松一口气,往自己的座位走。
这周换组,林粟和周宛轮到了第四组,周宛的位置靠窗,林粟就让她先进去。
周宛侧着身走进座位时,垂下眼,忽然惊奇地说:“林粟,你桌上怎么有张纸条?”
林粟经提醒才注意到自己的桌上放着的一张纸条,纸条对折着,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显得突兀。
“是不是谁给你写的?”周宛揶揄道。
林粟不以为意,觉得可能是谁丢在她桌上的废纸,她将纸条拿起来,随手打开扫了眼,忽又合上。
“怎么了?”周宛看林粟反应有点大,问:“真是小纸条啊?”
“不是,是我今天用的草稿纸,忘了扔了。”林粟说着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
周宛看了看林粟,眼神中带着怀疑,说:“你平时都是拿用过的作业本来当草稿纸的。”
开学初,学校就发了很多自制的作业本,林粟不舍得拿新本子来打草稿,所以都是用之前用过的本子的背面来当稿纸的。
“哦,旧本子用完了,我就从新本子上撕了一张下来,先对付着用。”林粟镇静地说。
“这样啊。”周宛点点头,像是信了林粟的话,还劝她:“学校每学期发那么多本子,你别省着用,不然到毕业都用不完的。”
“嗯,好的。”林粟附和着回道,实则心思全然不在周宛的话上,她觉得自己手里像捏着一个火球,手心隐隐在发烫。
她看了眼周宛,趁她不注意,侧过身隐蔽地把已经变作一团的纸条揣进兜里。
周宛坐下,低下头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她不会记错的,傍晚出完黑板报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粟的桌上明明什么也没有。
第一节上课铃响,孙志东走进教室,班级里立刻安静了下来。直到下课铃响,陆陆续续有同学起身活动,原本安静的教室没有过渡,马上喧闹了起来。
林粟摸了摸校服口袋,起身走出了教室。
她去了洗手间,进了隔间后立刻掏出口袋里被捏成一团的纸条,迟疑了下,慢慢展开。
《Reader’sDigest》
《EnglishDigest》
《NewYoeker》
纸条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三本英语杂志的名称,没有署名,但林粟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周日下午,林粟去了趟市图书馆,她仔细考虑了下,觉得比起买杂志,还是办一张借阅卡比较划算。打定主意,她就挪用了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助学金,办了一张卡。
办好卡,她在图书馆里借了书,回到学校后先去食堂吃了饭,之后就直接去了教室。
假期回来,班上同学会比平时兴致高,两天不见,假期里的发生的大事小事都值得分享讨论一番。
林粟在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下午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杂志,放桌上翻读起来。
周宛看见了,问:“林粟,你买杂志了啊?”
“没有,我在市图书馆借的。”说完,林粟见周宛表情古怪,马上就明白她误会了,以为谢景聿又帮她借杂志,便解释说:“我办了一张借阅卡,以后你想借书,可以用我的。”
“你办卡了啊。”周宛似是释然,笑着说:“我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办呢,不过我想借的书校图书馆基本上都有,就没办。”
“你借的什么杂志啊?”周宛问。
林粟就把杂志合上,给周宛看了下封面。
“‘Reader’sDigest’,全英文的啊。”周宛擡头,问:“你怎么想到要借这本杂志的?”
“就看人推荐的。”林粟回得含糊。
周宛还想问,这时候班上一个同学喊林粟,说有人找。
林粟扭头往教室外看,就见许苑在教室门口冲自己招手。
林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感谢许苑的出现,她站起身,对周宛说:“我出去一下。”
见林粟出来,许苑立刻迎上去,把手上的一瓶酸奶递给她,笑意盈盈地说:“这是我最近经常喝的一种酸奶,可好喝了,送你一瓶尝尝。”
林粟眉头微蹙,直接拒绝道:“我不要。”
“拿着。”许苑不由分说地把酸奶往林粟怀里一塞,笑眼一弯,解释说:“这是朋友间的分享,不是同情施舍,我可不是周与森,没那么慷慨。”
林粟怔住。
“喏,这罐可乐你帮我放他桌上吧,他还在打球,一会儿回来会喝的。”许苑伸手,把可乐递出去。
林粟接过,她摸着易拉罐冰凉的罐身,犹豫片刻,还是问:“就送一罐?”
这话问得委婉,甚至莫名其妙,但许苑心思通透,立刻就明白了林粟的意思。
“你想问景聿晚上来不来自习啊?”许苑的眼神意味深长了起来。
“没有。”林粟否认,表情却明显不太自在。
许苑没有说些揶揄的话调侃她,爽快道:“他晚上应该不来晚自习,联赛才结束,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是老师都很看好他,这不,周末假都没放,直接把人逮去上课了。”
竞赛班的强度林粟有所耳闻,此时听了倒也不意外。
“你要有事,可以在Q.Q上和他说啊。”许苑说。
“没有。”林粟绷着脸,说:“我没事找他。”
许苑憋着笑,心道这俩人真是别扭到一块儿去了。
许苑走后,林粟进了教室,把可乐放在了周与森桌上,回座位前,她扫了眼谢景聿的桌子,抽屉里空空如也。
这学期到现在,他基本没在班上正经上过课,三班就像是他的驿站,班上的同学都是他的过客。
晚自习孙志东坐班,班里没人敢造次,安安分分地坐了三节课。九点半放学铃一响,孙志东前脚才走,班上的学生就跟刚从五指山下放出来的孙猴子一样,异常兴奋。
走读生窸窸窣窣地收着东西,准备回家,住校生大多还坐在位置上,接着学习。
林粟低着头,正一丝不茍地画着受力分析图,忽听周与森喊了声“景聿”,她手一抖,箭头的方向就歪了。
擡起头,就见谢景聿绕过讲台,走下来。
谢景聿的座位在第三组最后一桌,他从三四组中间的过道往教室后走,经过林粟的座位时,目光微垂,往她桌面上轻轻一扫。
林粟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却看到了自己课间看完放在桌上,没有及时收起来的杂志。
她心头一跳,莫名慌乱。
这种感觉很微妙,那本杂志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他发出,她接收,并且给出了回应。
和地下党接头似的,秘而不宣。
只一眼,谢景聿就收回目光往教室后走。
“都放学了,你怎么还来班级啊?”周与森问。
“老孙找。”谢景聿回。输刺
“估计是想问你联赛的情况。”
“嗯。”
谢景聿的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周与森认识他久了,能感觉到他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的。
“哟,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春风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钱了。”周与森啧啧称奇,凑过去挤了挤眼睛,问:“看来,省队是稳了?”
谢景聿放下书包,难得没有回怼周与森,而是噙着微末的笑意,回了句:“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