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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高三八月份开学,在所有学生都还沉浸在假期的快乐中时,他们就要苦哈哈地背着书包去读书。

    和大多数高三生不同,提前开学,林粟是很高兴的。报到那天,她一大早就搭车来了学校。

    之前的高三教学楼在翻修,因此这一届不换楼,仍在高二那栋教学楼上课。

    林粟到了学校,先去教室找孙志东签到,之后才往宿舍楼走。

    上学期在宿管的安排下,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新寝。高三寝室在女生宿舍的最高层,说是相对安静,上下楼的人少,能更好地休息。

    林粟背着书包爬上顶层,喘了口气。她往宿舍里走,才到门口,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场景。

    李乐音的妈妈拖着李乐音往外走,边走边骂:“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住宿,没我盯着,你心都野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一落千丈,照这样下去,别说一本,本科都不一定考得上。”

    “我还以为高中课程比较难,你跟不上,还给你报各种补习班,要不是你小姨看到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和职校的小混混勾搭在了一起,完全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看来没我时时刻刻盯着就是不行,高三你别住宿了,赶紧把东西收了,跟我回家。”

    李乐音抓着宿舍床的支架,一直在抵抗,嘴上反复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家里离学校那么远,我上学来不及的。”

    “大不了我把工作辞了,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看你还敢不敢背着我早恋!”

    李乐音的妈妈用力一扯,李乐音一个踉跄往前一扑,险些要栽倒。

    “走,跟我去退寝。”

    “我不退!我就是不想回家,不想像个犯人一样被你管着!”李乐音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口不择言道。

    李乐音妈妈怒声质问:“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都跟个监狱长一样,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就像是你的傀儡,我受不了了!”

    “啪”的一声,整个宿舍都安静了。

    李乐音捂着脸,眼睛里蓄着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擡起手,眼看又一巴掌要落下时,林粟挡在了李乐音身前。

    “阿姨,有什么事好好说,别打人。”林粟擡起头,不卑不亢地说。

    李乐音的妈妈擡着手,盯着林粟还有她身后默默淌泪的李乐音看了几秒,才慢慢收起手来,但话还是说得很重:“李乐音我告诉你,不管你受不受得了,我都是你妈妈,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我管你,让你学东西,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现在高三了,你要再敢和职校的男生有来往,这学你也别上了,就给我回家呆着,哪都不许去!”

    李乐音妈妈被气得不轻,警告完李乐音,转身怒气腾腾地离开了寝室。

    林粟稍松一口气。

    李乐音大概是第一回被打,她妈妈走后,她瘫坐在桌前,哭得很伤心。

    林粟看她颊侧泛红,忖了下,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毛巾,去阳台打湿拧干后,拿回来递给她。

    “冷敷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李乐音哭得都抽抽了,擡起头看向林粟,语气还不友善,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笑话?”

    “嗯。”林粟点头。

    李乐音生气,“那你干嘛要拦着我妈,就应该让她再打我一巴掌。”

    “因为我被打过,我知道巴掌落在脸上,很痛。”林粟说。

    李乐音看着林粟,打了个哭嗝,过了会儿抽抽噎噎地接过毛巾,敷在脸上,低下头嘟囔了句:“骗人,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很痛啊。”

    林粟看李乐音又能吐槽抱怨,就知道她大概缓过来了,便没再管她,转身收拾东西去。

    李乐音:“喂。”

    林粟铺着床,头也不回地问:“干嘛?”

    “今天的事……你不能往外说。”李乐音语气霸道。

    “嗯。”

    “周宛和孙圆圆也不行。”

    “知道了。”林粟套好被子,甩了甩。

    上午十点过后,周宛和孙圆圆来了宿舍,那时候李乐音就躺在床上,谁也不搭理。她们俩以为她和以前一样,在玩手机,没觉得奇怪。

    开学第一天,下午照常要开班会。

    林粟和周宛到教室时,班上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按照上学期期末的位置坐好,互相聊着天,说着话,抱怨着这个短暂的、没玩尽兴的假期。

    “林粟,周宛,你们过来一下。”周与森喊。

    林粟和周宛相视一眼,往教室后面走。

    周与森递了两瓶酸奶过去,说:“许苑让我给你们的。”

    周宛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伸手接过。

    林粟拿了酸奶,程昱在另一桌问她:“林粟,你暑假过得怎么样?”

    “还行。”林粟说。

    “之前谢谢你帮我带茶叶,我爷爷很喜欢。”

    林粟微微一笑,“喜欢就好。”

    “下次我再要买茶叶,还找你。”

    “好。”

    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后排几个男生又开始挤眉弄眼的了。

    谢景聿不顺心,擡头看向林粟,突然问:“你答应送我的东西呢?”

    林粟知道谢景聿说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意外他要的这么急。

    “我还没编好,等编好了给你。”她说。

    谢景聿:“别忘了。”

    林粟点头:“不会的。”

    几句话,信息量爆炸,后排几个男生的表情一时变得非常之精彩。

    程昱凑过来问:“林粟,你要送景聿什么东西?”

    林粟:“就是一个草编。”

    程昱:“草编?是那种用草编出来的手工艺品吗?”

    “嗯。”

    “你还会这手艺呢,真厉害。”

    周与森插嘴问:“林粟,你为什么送景聿这个?”

    林粟被问到了。

    为什么?就没有为什么。

    “他想要,我就给他编了。”林粟干巴巴地解释,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这句话显得她和谢景聿的关系不一般,她对他予取予求似的。

    谢景聿眉目舒展,勾了勾唇,眼里也有了笑意。

    “林粟,这你就不讲义气了。”周与森不服气,双手环胸,下巴一擡说:“都是朋友,景聿有,我也要一个。”

    林粟忖了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就应承道:“好……我到时候给你也编一个。”

    程昱见状,马上举手说:“我也要。”

    多一个不多,林粟点点头,答应了。

    谢景聿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他向林粟要草蜻蜓,可不是为了让她大发善心,一人给编一个。

    这样,他和周与森还有程昱有什么区别?

    下午两点,孙志东抱着一沓材料,准时走进教室。

    升上高三,就意味着进入了高中生涯最严峻的阶段,往后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孙志东打了鸡血似的,在班会课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看那架势不像是在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倒像是要发动革命。

    他画完大饼灌完鸡汤,段长又通过年级广播继续画继续灌,学生们被激励得热血沸腾,但在知道要开学考的那一刻,又萎靡了。

    “怎么又要考试啊。”

    “上学期期末考才过去一个月。”

    “这次要考综合卷,我暑假的卷子都没做完,凉凉了。”

    “年年考月月考,活活考死你这命一条~”(注)

    底下学生怨声四起。

    相比大多数同学,林粟并不排斥考试,相反,她喜欢考试。

    对她来说,每一回考试都有可能是向上攀爬的阶梯,是努力的证明。

    发完教材和卷子后,班会就算结束了。今晚不需要自习,孙志东让同学们回家小心,之后单独喊了谢景聿出去。

    林粟把东西收进书包里,和周宛一起下楼,去找许苑。她们在一楼等了等,没多久,谢景聿、周与森还有程昱从楼上下来。

    昨天在六人群里,他们说好,今天开学,一起吃个饭。

    “孙老师喊你,是不是又给你开小灶了?”许苑问谢景聿。

    谢景聿颔首:“嗯。”

    许苑笑了,说:“孙老师很看重你这匹‘千里马’啊,怕自己成了‘食马者’,埋没了你的才能。”

    谢景聿不可否置。

    孙志东的确很重视他,尤其是他不去实验班,选择留在平行班后,作为班主任,孙志东比谁都怕他成绩下滑,所以精心教导着他,课后会给他出高难度的题目,把实验班的卷子拿给他做。

    “老孙估计是把宝押在了景聿身上,等着他拿省状元呢。”周与森笑嘻嘻的。

    程昱赞同道:“我看也是,景聿拿了状元,他就是带出状元的老师了。”

    “好啦,不管怎么样,孙老师都用心良苦。”许苑说。

    “行了,我们别站在这儿聊天了,吃饭去吧。”周与森兴冲冲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排高三窗口了,走,去尝尝高三窗口的饭菜有什么不一样。”

    高三提前开学,学校食堂只开了几个窗口,但菜式还是很丰富的。

    林粟排的这队阿姨打菜快,她最先打好饭,拿了筷子,找了张空桌坐下。没一会儿,擡眼见谢景聿坐在自己对面,便拿了一双筷子放在他的餐盘上。

    她今天没漏拿他的筷子,但他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

    “孙老师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林粟问。

    “没有。”谢景聿克制着回道。

    “哦。”林粟点点头,再不多问。

    谢景聿发现她虽然聪明,但在某方面又迟钝得可以。

    他盯着她,还是没忍住问:“你以前也经常送人草编吗?”

    林粟愣了下,回道:“没有,我都是拿来卖的。”

    “那为什么要送周与森和程昱?”

    “他们是朋友……”

    “他们是朋友,我呢?”谢景聿追问。

    林粟的眼神飘忽一闪,莫名慌乱。

    她还没回答,周与森就端着餐盘坐下了。

    他咋咋呼呼的,完全没察觉到谢景聿和林粟之间的异样,还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问谢景聿:“小聿聿,我能不能吃一块你的红烧排骨?”

    谢景聿本来就烦,看周与森傻乐的样儿更是来气,便拿起筷子挡下了他伸过来要夹排骨的筷子,面无表情地说:“不能。”

    周与森:“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