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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汤姆踉跄后退,勉强保持着平衡。邓克步步紧逼,用盾牌反复猛砸,靠自己的体型和力量把赫德尔撞过了半个圣堂。随后他挥开盾牌,递出长剑,钢铁咬穿羊毛和肌肉,深入大腿,让赫德尔发出惨叫。他挥剑狂砍,但这一下显得绝望而笨拙。邓克用盾牌再一次挡下攻击,随后使尽全身力气还以颜色。

    黑汤姆摇晃着后退一步,恐怖地盯着自己的前臂落在陌客祭坛前。他喘息着说。“你,你,你……”

    “我告诉过你。”邓克刺穿了他的喉咙。“我用剑更拿手。”

    当一滩鲜血在黑汤姆的尸身下扩散开来的时候,两个士兵逃进了雨中。其他人只是犹豫地抓紧长矛,小心翼翼地望着邓克,等待自己的领主发话。

    “大……大事不好。”巴特维尔终于发出了声音。他对邓克和伊戈说道。“我们必须抢在那两人给戈蒙?匹克通风报信前离开白墙城。他在宾客中的朋友比我多。北面城墙有道边门,我们从那儿溜出去……来吧,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邓克收剑入鞘。“伊戈,你跟巴特维尔大人一起走。”他用一条胳膊搂住男孩,低声说。“一有机会就分开走。骑着‘小雨’离开他,免得伯爵再起异心。去女泉城,那儿比君临城更近。”

    “那你呢,爵士?”

    “别担心我。”

    “我是你的侍从。”

    “没错,”邓克说。“所以你要照我说的办,不然我就赏你个大耳光。”

    一群人正在离开大厅,稍停片刻拉上兜帽,随即钻进雨中。老公牛是其中之一,加上瘦弱的卡斯威尔大人,后者又一次酩酊大醉。两人都与邓克保持着安全距离。莫蒂默?伯格斯爵士好奇地看着他,但决定最好不和他搭话。乌索尔?昂德里夫就没那么害羞了。“你来晚了,爵士。”他一边戴手套一边说。“我看见你又佩上了剑。”

    “你会拿到相应的赎金,如果这就是你所关心的事。”邓克已经抛弃了破烂的盾牌,用披风遮住受伤的左臂,以隐藏斑斑血迹。“除非我死了。那样的话,我允许你搜刮我的尸体。”乌索尔爵士大笑。“我鼻子里闻到的是勇气还是傻气?据我所知这两种味道差不多。现在接受我的提议还不晚,爵士。”

    “比你想象得晚。”邓克警告他。他不等昂德里夫答话,便挤过他身边,步入双层大门。大厅里充满了麦酒、烟气和湿羊毛的味道。楼上的长廊中,几位乐师演奏着轻柔的曲调。贵宾席上笑声一片,基尔比?皮姆爵士正和卢卡斯?奈兰爵士斗酒。高台之上,匹克大人与科斯坦大人热切交谈,安布罗斯?巴特维尔的新婚妻子却被晾在一边。

    在餐桌下席,邓克发现凯尔爵士用巴特维尔大人的麦酒浇灌着自己的哀愁。他的盘子里装着一坨粘稠的炖菜,源自昨晚的剩菜剩饭。在君临城的小饭馆里,人们管这种东西叫做“棕碗菜”。凯尔爵士显然对它毫无食欲,一口都没动过。炖菜已经凉了,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脂。

    邓克轻轻坐上他旁边的长凳。“凯尔爵士。”

    猫儿点点头。“邓肯爵士。你想来点麦酒吗?”

    “不用了。”麦酒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

    “你不舒服吗,爵士?请原谅我,不过你看起来——”

    “——比我的实际感觉要好。格伦顿?鲍尔怎么样了?”

    “被他们关进了地牢。”凯尔爵士摇摇头。“不管是否妓女所生,这孩子的言行举止从未让我想到他是个贼。”

    “他不是贼。”

    凯尔爵士眯眼看他。“你的胳膊……怎么——”

    “匕首。”邓克面向高台,皱着眉头。今天他已两度大难不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应该心满意足了,他明白这一点。呆子邓克,脑袋厚得像城墙。他站起身来,叫了一声:“陛下。”

    附近长凳上的一些人放下了勺子,打断了对话,转过头来看着他。

    “陛下。”邓克用更大的声音再次高呼。他踩上密尔地毯,大踏步地走向高台。“戴蒙。”

    于是半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贵宾席上,那个曾经自称“提琴手”的男子转过身向他微笑。邓克见他穿了一身紫色束腰外衣。紫色,恰好映衬出他双眸的颜色。“邓肯爵士。很高兴你和我们在一起。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公道。”邓克说。“还格伦顿?鲍尔一个公道。”

    这个名字在墙壁间回荡着,一瞬间似乎大厅里的男女老少都变成了石头。随即科斯坦大人一拳擂在桌子上,大喊:“此人应得的乃是死刑,而非公道!”十几个别的声音应和着他,哈伯特?培吉爵士宣布:“他是个私生子。私生子个个是贼,非奸即盗。血统自会证明。”

    一时间邓克绝望了。我在这里孤掌难鸣。好在猫儿凯尔及时解围,他起身时只是微微摇晃。“这孩子也许是私生子,诸位大人,但他是火球的私生子。正如哈伯特爵士所说,血统自会证明。”

    戴蒙皱眉说。“没有人比我更尊敬火球。我不相信这个虚伪的骑士是他的后代。他偷盗龙蛋,期间又连害三命。”

    “他未偷一物,未杀一人。”邓克坚持。“如有三人被害,请往别处寻觅凶手。请陛下明鉴,格伦顿爵士一整天都在竞技场上,接连比武,未曾歇息。”

    “不错。”戴蒙承认。“我本人也觉得奇怪。不过龙蛋却是在他的行李中找到的。”

    “当真?如今它又在何处?”

    戈蒙?匹克伯爵起身,双眸冰冷,盛气凌人。“安全之处,严加看守。这又与你有何干系,爵士?”

    “将它取来。”邓克说“我想再好好端详一番,大人。前天晚上我只看了一小会儿。”

    匹克眯起眼睛。“陛下。”他对戴蒙说。“我想起来了,这个雇佣骑士与格伦顿爵士结伴来到白墙城,他不请自来,很可能是同谋。”

    邓克不予理会。“陛下,在格伦顿爵士行李中发现的龙蛋乃是匹克大人栽赃陷害所为。让他取来,您亲自检验真伪,我敢保证,那不过是一块涂了漆的石头。”

    大厅突然陷入了混乱。一百个声音同时开口,十几名骑士猛然起立。戴蒙看起来与格伦顿爵士受到指控时一样,既年轻又困惑。“你喝醉了吗,我的朋友?”

    真希望我是。“我流了点血。”邓克承认。“但脑子很清醒。格伦顿爵士受到了错误的指控。”

    “为什么?”戴蒙疑惑地问。“如果鲍尔是清白的,就像你坚持的那样,为什么伯爵说是他做的,还试着用涂漆的石头来证明呢?”

    “为了让他别挡您的道。伯爵用金币和许诺买通了您其他的对手,但鲍尔不愿出卖自己。”

    提琴手脸红了。“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妨召见格伦顿爵士,您自己问他。”

    “正合我意。匹克大人,立刻将那私生子带来。把龙蛋也带上。寡人将仔细检验。”

    戈蒙?匹克向邓克投去憎恨的一瞥。“陛下,那杂种正在接受审讯。再过几个小时必定招供,微臣有十成把握。”

    “接受审讯,大人的意思是刑讯逼供。”邓克反驳。“再过几个小时,格伦顿爵士就会供认是他杀害了陛下的父王,还有您的两位兄长。”

    “住口!”匹克大人的脸涨成了紫色。“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连根拔出。”

    “你撒谎。”邓克说。“这是三个字。”

    “你将为这三个字后悔终生。”匹克宣布。“将此人拿下,锁进地牢。”

    “不。”戴蒙的声音轻柔中带有一丝危险。“寡人要知道真相。桑德兰、维韦尔、斯莫伍德,命你三人带领本部人马,去地牢寻找格伦顿爵士。将他即刻带来,保他不受损伤。若有人胆敢阻止,便告诉他,尔等是奉旨行事。”

    “遵旨。”维韦尔大人答道。

    “我将用我父亲的方式解决此事。”提琴手说。“格伦顿爵士被控犯下了滔天大罪。作为一名骑士,他有权用武器为自己辩护。我将在竞技场上与他决一胜负,由天上诸神判决有罪与否。”

    不管是英雄之血还是妓女之血,他都已经流失了不少。当两个维韦尔兵卒将全身赤裸的格伦顿爵士放下时,邓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