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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舒大人死了?为何如此突然?”听闻噩耗,顾璟从书案后站起身道。

    “这了年纪的人,禁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这不是很正常吗?案子断得怎么样了?凶手签字画押了没?”刘懋急不可待地问道。

    “尚未。”顾璟道。

    刘懋一愣,问道:“凶手不是当场拿住的吗?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认罪画押?”

    顾璟道:“虽是当场拿住,但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

    “什么?不是真正的凶手,那,凶手是谁?”

    “不知。”

    “这……你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谁,又怎能断定当场拿住的那个不是凶手?这不是开玩笑吗?”刘懋摔手道。

    顾璟严肃道:“我说抓住的这个可能不是凶手,自然也是有依据的。我知道舒大人一死,陛下必然过问此案。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草率行事,万一错判,恐怕到时候就不是陛下问责这般简单了。”

    刘懋细想他的话,从袖中掏出帕子来擦了擦额的汗,道:“即便陛下不要求我们当日破案,总也会要我给出个期限。你觉着,多久能破此案?”

    顾璟望向李逾姚征兰,李逾向他竖起三根手指。

    顾璟对刘懋道:“五天。”

    “好,五天时间也不算长,陛下应当会同意吧。”刘懋擦着汗走了。

    李逾走到顾璟面前:“你凭什么保证五天能破案?”

    顾璟坐下,道:“总比你三天有把握些。”

    李逾急道:“谁说三天了,我三根手指是说三十天。”

    顾璟:“……是我高看你了。”

    李逾一噎,擡脚踢了下他的桌腿。

    姚征兰对李逾道:“舒尚书过世,陛下不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去破案的。”

    “五天就五天。姚兄,走,回家睡觉。”李逾豪气干云道。

    姚征兰:“……”

    无语归无语,姚征兰倒是没有拒绝,时间虽紧,但也不能不眠不休,人在疲累的状态下确实有些脑子不清醒。

    “顾大人,我和郡王先回去了,您也早些休息。”姚征兰道。

    “他这么大的人了,哪用你叮嘱,走走走。”李逾见不得姚征兰关心顾璟,扯着她的袖子就把她拽了出去。

    一路送姚征兰回到承恩伯府门前,李逾仰头看看天色,道:“再有两个时辰估计天都要亮了,姚兄,可否在府借宿两个时辰?”

    姚征兰:“……”

    “姚兄,你看,从你家到梁国公府,至少需半个时辰。此时夜深人静,我若策马而行,马蹄声声,难免扰民。我若不骑马,一个时辰怕也到不了,回去也睡不成什么觉了。明日还要山呢,姚兄于心何忍啊?”李逾一脸委屈道。

    跟在两人后头的三槐侧过脸去,没眼看自家郡王厚颜无耻的样子。

    姚征兰想想也是,而且从她家出城还比较近些。

    “借宿是可以,只是换洗衣裳……”

    “这个姚兄不必担心,我自会叫三槐送来。明日早饭也叫三槐送来。姚兄只需借我一张床即可。”李逾急忙道。

    姚征兰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就同意了。

    她本想将他安排在府里的客房中,李逾不肯,非要和她住一个院子。

    姚征兰警觉:“郡王非要与我一间院子,意欲何为?”

    李逾道:“非是我欲对姚兄有所为,只怕府中有人对我有所为。再怎么说本王也是年少风流尚未婚配,万一睡着睡着,身边多出个女人来,于我于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姚征兰听出话外之音,怒道:“郡王未免将我姚府的人想得太过不堪!”

    李逾摊手道:“若是姚兄能担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且万一发生了由姚兄负责解决,我亦无什么意见。”说罢转身欲去客房。

    姚征兰呆了呆,拉住他的袖子。

    “姚兄还有何事?”李逾回头看她。

    “得一斋似乎还有空着的厢房,要不你住那儿吧。”姚征兰汗颜道。

    从她回来之后的所见所闻来看,柳氏和姚佩兰那对母女会干出什么事来,她还真不敢保证。

    李逾弯起唇角。

    姚征兰一见,忙放开他的袖子,道:“我也累了,郡王待会儿只许睡觉,不许来打扰我。有事叫我的小厮青岩即可。”

    “遵命!”李逾拱手道。

    一夜无事。

    次日天微亮,姚征兰起床时,发现李逾已经起来了,还在小院中的桌点了灯盏备早饭。两人一起吃过早饭,策马赶到城门口。顾璟已经在那儿了,眼底发青面色憔悴,看去似乎一夜没睡。

    “一晚没睡?我说你什么毛病啊?熬着不睡觉就能破案了?”李逾皱着眉头冲顾璟道。

    顾璟道:“秦珏的丫鬟小翠死了,我连夜去现场看了看,了解了一些情况,没来得及睡。”

    “小翠死了?如何死的?”姚征兰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了。

    “中毒。”

    “哎呀,你别人家问一句你答一句了,详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李逾道。

    此刻城门开启,顾璟一边跟着出城的人缓缓往城外移动一边对两人道:“闵恩侯夫妇虽然健在,侯府也未分家,但据秦珏的乳母称,秦珏的亲娘病逝之后,他就以便于照顾生意为由搬出来独住了,只有逢年过年或者家中有事才会回侯府去住。

    “秦珏居住的小院中人口简单,除了他一共就五个人,分别是乳母徐氏,长随桂生,丫鬟小翠,还有两名粗使仆役。秦珏名下五间店铺一家染坊人倒是挺多,但他们一般不来秦珏的院中,有事都是秦珏过去。”

    因守城卫士查验身份,顾璟停下话头,出了城了马,才继续说道:“徐氏说,秦珏的衣裳鞋袜确实都是小翠在管,且这个小翠做事仔细周到,自己保管的东西丢了却没发现对她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怀疑,小翠接触过陷害秦珏的凶手或与之有关的人,事先将秦珏的中衣送给了此人,且配合此人让秦珏在昨日穿了新做的那件新衣。事成后,被人灭口。”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秦珏是被人陷害的了么?单凭他丫鬟的死似乎还有些牵强,因为不管是血衣腋下的脱线还是他丫鬟的死因,都是我们的推断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李逾道。

    “秦珏确实是被陷害的,我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那件染血的外袍不是他的。”顾璟道。

    “哦?你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李逾问。

    顾璟点头:“昨天翻看秦珏的衣柜时,发现他有个特点。他所有的外袍,不管是何种式样的,两侧肩袖的花纹必须是对称的。徐氏说他自幼就有这个习惯,若是两边肩袖的花纹不对称,他就不肯穿。而那件血衣,两侧肩袖的花纹并不对称。我去牢里问过秦珏,秦珏说因为事出突然,那件袍子又都是血迹,他没敢细看,所以没有发现这一点。”

    “可若小翠是知情者,她又怎会不告诉对方秦珏有这个习惯?”李逾问。

    “杀尚书之子栽赃秦珏这么大的事,对方怎么可能告诉小翠实情?而且从事后灭口来看,对方对她只是利用,不可能让她知道太多的。”姚征兰说着,对顾璟道:“从秦珏院中人口来看,平日里负责外出采买的应当也是这个小翠吧。若说凶手要接近她,她外出采买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顾璟点头:“我已派人去查了。”

    “那秦珏的乳母有没有说,什么人可能陷害秦珏?”姚征兰问。

    “她一口咬定是秦珏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看来是旧日里积怨已深。待我们去清净寺勘查下来再说。”顾璟道。

    三人带着差役们快马加鞭赶到秋霞山下。

    昨日跟着长公主他们一边赏景一边登山,姚征兰倒还未觉着有多累,今日除了她之外都是龙精虎猛的男子,登起山来那叫一个快。

    姚征兰跟着他们爬到一半路程,便累得气喘吁吁双腿酸软。

    “姚兄,我背你吧。”李逾一直走在她前面,见她停下来,便也停下来道。

    姚征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摇头。

    “那我牵着你?”他伸出一只手。

    姚征兰看着那只手,再看看前头渐行渐远的差役们,想想此刻也不是逞强的时候,就点了点头。

    但直接手牵手肯定是不行的,她把裹着袖子的手腕递到他手中。

    李逾也不介意,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腕继续往走。

    顾璟走着走着,忽然想起这样的速度姚征兰许是跟不,停下来回头一看,远远的看到李逾和姚征兰走在最后头。

    他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发了呆。

    “大人,发生何事?为何不走了?”跟在顾璟后头的差役看他停了下来,也都停了下来。

    顾璟低眸回头,道:“无事。”

    到了清净寺,昨天留下来看守发生凶案客房的两名差役过来向顾璟复命。

    “去把昨日第一个发现死人的那个小沙弥叫来。”顾璟吩咐道。

    那边姚征兰和李逾已经开始对客房进行第二次勘查。

    “秦珏后脑右侧有被人击打的痕迹,那当他进房时,真正的凶手应当是藏在右侧门后。”姚征兰说。

    “没错。”李逾将右边半扇房门关,发现右侧门后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张高脚花凳,凳子应景地放了一盆菊花。

    姚征兰过去端起那盆菊花,仔细查看。

    李逾拎起那张高脚花凳掂了掂,道:“这凳子用来砸人还挺趁手。”

    “郡王,有发现。”正在查看花盆的姚征兰忽然道。

    李逾放下凳子走过去一瞧,啧啧道:“居然留下个血手印,真真是百密一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