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伏神·恶之花十四郎送君入罗帷龚心文杯雪小椴女盟列传青湘柔能克刚

返回顶部

    一声尖叫还卡在喉咙里,就被灌了一肚子冰冷浑浊的池塘水。姚佩兰在池塘里拼命扑腾,半晌之后,居然站了起来。

    原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梁国公府这方荷塘挖得并不深,寻常男子若掉进去,也就没到胸部,而姚佩兰这样的女子掉进去,就没到了脖子。

    “咳咳……郡王,郡王救命……咳咳咳咳咳……”生死大关面前,姚佩兰也顾不得去追究李逾为何要踹她下来了,只是一边呛咳一边向蹲在池边的李逾求救。

    “我就说荷塘里有个人吧,你瞧瞧你还不信。”李逾笑眯眯地将先前折下来的树枝递过来。

    姚佩兰像见着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去够那树枝,刚要碰到,却被李逾狠狠一下抽在手背上。

    “你们家的破事,为何要来与我说?是不是想拉本王下水?”李逾脸一板。

    “不是的……咳咳咳……不是,我只是……只是……”姚佩兰手被他抽得剧痛,一边哭一边试图辩解。

    “只是嫉妒你姐姐既长得好看又有本事。”

    “我错了郡王,我错了……”姚佩兰至此已经完全明白了,李逾根本一早就知道姚征兰女扮男装,可笑她居然专门来告诉他这件事。更可恶的是,李逾明明已经知道了,可当她用这件事要挟姚征兰时,姚征兰却一丝口风都没露。

    都怪她,都怪那个恶毒的女人!

    李逾又把树枝伸过来。

    姚佩兰哆哆嗦嗦伸过手去,又被他狠狠一下抽在手背上,手背都给抽破皮了。

    她一声痛叫,终于惊动了望风的春鸢。

    她跑过来一看,见姚佩兰摇摇欲坠地站在水没过脖子的池塘里,惊叫道:“小姐!小姐!”

    “叫什么叫?你这般叫能把你家小姐叫上来?还不快去叫人来?”李逾不耐烦道。

    “哦……哦!”春鸢慌慌张张地跑了。

    李逾用树枝指点着姚佩兰的鼻子,道:“你记住,惹你姐姐就是惹我,惹我是什么下场,这么说吧,就算你今天溺死在这儿,我也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你信么?”

    姚佩兰这会儿真的怕了他了,颤抖着点了点头。

    李逾再次将树枝递给她,姚佩兰想接又不敢,李逾将树枝朝她晃晃,“真不要?”

    姚佩兰看他模样不像要打她,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地伸手去接。

    李逾果然没有再抽她的手,当姚佩兰终于抓到那根树枝时,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可就在她抓紧树枝准备借力上岸时,那边李逾手一松,站起身道:“一根树枝而已,要就给你咯。”说完掸了掸袖子,转身施施然地走了。

    姚佩兰抓着那根树枝,像只吓傻了的鹌鹑一般呆呆地站在池塘里。

    此事本来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巧的是姚佩兰刚被救上来就晕过去了。毕竟是伯府的娇小姐,这又冻又吓的坚持不住也情有可原。

    她这一昏过去,丫鬟不敢撒谎,就说出了当时郡王也在场。

    事情发生在梁国公府,又关乎女子名节,顾忱李婉华自然要给人一个交代,当场就派人去后院将李逾唤来。

    三槐来通知李逾时,姚征兰一听与自己家有关,就想跟着一同前去。

    “你别去了,人多眼杂的,只怕对你不利。我须臾便回来。”李逾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这张嘴你还不了解么,颠倒黑白最是在行。”李逾笑道。

    姚征兰:“……”有这么说自己的么?

    李逾来到前院,见一屋子的人等着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呵,这么大阵仗?”

    李婉华肃着脸道:“逾儿,好好说话!”

    “姑母发话,逾儿自然听从。”李逾乖顺地站到一旁,“姑母想问什么?”

    李婉华道:“承恩伯府的小姐不慎落入后院池塘,听她丫鬟所言,当时你也在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逾听问,诧异地看了姚允成和柳氏一眼,道:“这丫鬟说我在,而你们去时我已不在,难不成姚伯爷还想不明白其中道理?还要叫我过来问?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无恙否?”

    姚允成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李婉华轻喝:“李逾!”

    “姑母,当时我离开便是想给承恩伯府留几分颜面,你们却偏要把我叫过来问,确定要我在这里将当时情况如实道来?”李逾环顾众人一周。

    “郡王言下之意,是我女儿言行有失,与郡王无关?”姚允成气不过道,“那么敢问郡王,为何会与我女儿孤男寡女去到那处僻静之地?”

    “你问谁呢?问你自己的女儿去!是她指使这个丫鬟半路拦我,又不是我主动约的她?我不过看在她是姚评事妹妹的份上才去见了她一面,谁知她……”李逾说到此处一脸厌恶,狠狠地甩了下袖子,侧过脸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虽未明说,可这番做派却让姚允成和柳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逾儿,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是了,何故如此?姚伯爷毕竟是客。”李婉华看他理直气壮的,想来此事大概与他无关,语气软了下来。

    李逾假装忍下一口气的模样,转过身对姚允成道:“姚伯爷治家之严我是见识过的,姚评事白日里在大理寺兢兢业业,晚上还能回去叫姚伯爷将脸都打肿。但我还是要奉劝姚伯爷一句,管教子女也不能光盯着儿子下狠手,须知有时候女儿惹起祸来,那才是真的要人性命的。”

    姚允成被他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脸赤如猪肝,如何还呆得下去?当即便以要带姚佩兰回府的借口向顾忱李婉华辞行。

    顾忱和顾璟父子亲自送一家人出去。

    “说来也真是奇了,姚评事学富五车人品端正,怎会有这样一个妹妹。”人还没出门呢,李逾便在后头“小声”嘀咕,随后又拍着脑门恍然道:“瞧我这脑子,竟忘了他们虽是兄妹,却不是一个娘生的!”

    这时候若是有人递给柳氏一根白绫,她能当场把自己的脖子吊上去。

    姚允成柳氏带着姚佩兰姚晖走了,姚征兰自然也不可能独自留下,没多久便从后院过来,向主人告罪之后,回家去了。

    刚到家就被叫去了大堂。

    姚征兰来到堂中,看到姚佩兰的丫头春鸢哭哭啼啼地跪在堂上。

    姚允成见她来了,面色不善地问:“你去哪儿了?”

    姚征兰道:“梁国公府后院。”

    柳氏闻言又哭起来,边哭边道:“征兰,你好歹是个做姐姐的,去哪儿玩也不知道带着弟弟妹妹,若是你带着他们一道去了,佩兰她何至于……”话没说完,掩面大哭。

    事情的原委李逾已经告诉姚征兰了,念及姚佩兰这次毕竟是受了教训,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担心在梁国公府遇到哥哥的旧识被他看出端倪来,这才借故躲到梁国公府后院,若是领着佩兰和姚晖一起去,旁人莫不是还以为我们跟梁国公府有多好的交情。再者佩兰不是应该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吗?怎么她独自行动夫人居然不知?”

    “当时她说要去如厕,梁国公府自有丫鬟领她去,我总不能不放心地跟着。”柳氏道。

    “既然是去如厕,怎会跑到后院的荷塘边去?看来等妹妹好些了,父亲和夫人还真得好生问问她才行。”姚征兰道。

    柳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征兰你什么意思?你怎能用这般恶毒的话来说你妹妹?即便她是自己跑去后院的,那必然也是去找你的。你不体谅也就罢了,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要逼死她呀!”说罢又哭了起来。

    姚允成烦不胜烦,看着姚征兰喝道:“畜生,还不向你母亲赔罪?”

    “赔什么罪?她哪一句话说错了?”这时,老太太独自拄着拐杖从外头进来。

    姚允成见了,忙起身要来扶她。

    老太太胳膊一甩,没让他扶。姚征兰扶着她去主位上坐下。

    “征兰,你先回去。”老太太坐稳后,对姚征兰道。

    姚征兰应声是,出去了。

    “既然夫人这般相信自己的女儿,在梁国公府,怎么不让南阳王当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老太太擡眸盯住柳氏。

    柳氏目光回避,道:“就南阳王那张嘴,谁知道他……”

    “住口!”老太太厉喝。

    柳氏吓得一抖,连哭都忘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太太。

    “你自己教女不严,还有脸编排别人?那也是你能编排的?这丫鬟就跪在这儿,到底是南阳王约的佩兰,还是佩兰约的南阳王,不是一问便知吗?”老太太瞪一眼地上的春鸢,春鸢忙趴下道:“奴婢不敢撒谎,是……是三小姐让奴婢约的南阳王。”

    柳氏暗暗咬牙,姚允成面色难看。

    “你还坚持说,佩兰去后院是为了找征兰么?”老太太用眼刀子刮着柳氏。

    “许是这丫头胡说。”柳氏实在无言以对,只得道。

    “哦,丫头胡说?那好办,来人,把这丫头拖下去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老太太吩咐道。

    “老太太,夫人,老爷,奴婢没有胡说,真的是三小姐叫奴婢去约的郡王。郡王一开始不肯去,奴婢按三小姐的吩咐搬出姚评事,郡王才去了。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春鸢一边被拖下去一边尖叫道。

    “都是死人吗?还不堵上她的嘴!”柳氏气急败坏。

    老太太冷笑一声,端过茶杯吹了口热气,道:“没用的东西!”

    “娘,您这……”姚允成见柳氏委实难堪,刚要开口,就被老太太堵了回来。

    “我怎么了?我若不来,你们这对豺狼夫妻,是不是又要把在外人那里受的一肚子气发泄到征兰身上?还说她是畜生,到底谁是畜生?要是没有她,你们这一家子今天有资格去人家梁国公府赴宴吗?梁国公府是看在你承恩伯的面子上发帖子给你的?今天本来能算得上我们承恩伯府蒸蒸日上的第一步,这一切都是被谁给毁了你眼瞎看不见吗?”老太太用拐杖指着姚允成的鼻子骂道。

    姚允成哑口无言。

    柳氏见状不妙,用帕子掩着脸就想哭奔而去。

    “你给我站住!敢出这个门,我明日就让允成休了你!”老太太喝道。

    柳氏惊愕回头。

    姚允成也是一脸惊诧:“娘!”

    “怎么?你想忤逆?”

    姚允成忙收回目光:“儿不敢。”

    “儿孙自有儿孙福,原本我是不想管你们的事的。所以之前佩兰欺负征兰,你们夫妻苛待征兰,我都没有置喙。可如今眼瞧着再放手不管,整个伯府都要被你们夫妻给赔进去,我好歹也算是姚家人,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老太太叹口气,对姚允成道:“我记得佩兰外祖家似乎还有个表哥未曾与人订婚,你即刻修书一封,将佩兰许给她舅家表哥,待她病养好了,便嫁过去。”

    “不行啊娘,我那娘家侄儿,他……他……”姚允成还未说话,柳氏便绞紧了帕子苍白着一张脸意欲阻止。

    “他如何?再差也不会比当初的卢涛名声更差了吧?你们既然能把征兰许配给卢涛,为什么不能把佩兰许配给你娘家侄儿?”老太太淡淡道。

    “征兰怎么能与佩兰相比?”柳氏心急如焚口不择言。

    “怎么就不能相比了?你以为今日过后,佩兰在都城的贵女圈中,还有名声可言吗?”老太太拔高了声调道,“她只会比征兰更不如!因为她是主动勾引男人想要攀附权贵。她去梁国公府做客,让自己的侍女约南阳王见面,见了面她不明不白掉进了池塘里。好在南阳王没下去救,若是他下去救了,孤男寡女湿身抱在一起,再被人瞧见了,那成什么了?你以为外头的人都像你们夫妻一样没脑子吗?”

    “这……老爷,你快想想办法。”柳氏急得没法,只能寄希望于姚允成。

    “娘,佩兰她……”

    “允成,你要是想后半生有安生日子过,就听我的,把佩兰嫁给她表哥。如此,不管她怎么作,那毕竟是她的外祖家,折腾不出大祸来。她已经被你们夫妻给惯坏了,指望她找一门贵婿给姚家子孙借力那是别想了,不给家里招祸便谢天谢地了。”老太太截断姚允成的话道。

    姚允成不说话了。

    “老爷!”柳氏见姚允成竟然是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的模样,几乎要跳脚。

    “柳白梦,你若不舍得让佩兰嫁去你娘家,你便自己回娘家去吧。少了亲生母亲在后头做靠山,佩兰约莫也能老实些。”老太太看着她道。

    柳氏手一抖,沾满涕泪的帕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