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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十,巳时初。

    顾璟撩开车帘往外头看了看,道:“快到都城了。”他回过脸来,看到容貌与姚征兰八分相似,但一看就知道是男子的姚晔,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姚征兰在双桥县官驿就恢复女装与他们分开走了。随行的侍卫和差役虽然发现了姚评事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侍卫是公主府的,规矩严嘴巴紧。差役自觉身份低微,见顾璟都不说话,自然不敢多嘴。

    “大理寺的事,令妹都告知你了吗?”因为姚征兰拒了他的求婚,他对姚晔存了点讨好的心思,见姚晔不吱声,没话找话道。

    “事无巨细,都告知了。”姚晔道。

    “那就好。”顾璟本就不是善于跟人搭话的人,姚晔不主动挑起话题,他很快便歇了菜。

    一行到了城门外,在排队入城时,被人拦了下来。

    顾璟得到通报,听说是刑部侍郎严峻亲自带人前来拦截,便下了马车迎到前面。

    彼此见礼后,顾璟问道:“不知严侍郎在此拦车,是何用意?”

    他们这两队人马堵在城门口,后面进城的出城的都被堵住,人很快就聚集起来,都在向这边张望。

    严峻道:“有人去官府报案,说大理评事姚晔,乃是女扮男装,故此本官才来拿人。”

    “什么?”顾璟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竟有此事?报案之人严大人可有拿住?这诬陷在朝官员,可是要反坐的。”

    严峻瞟了顾璟一眼,心道若是坐实了姚晔真是女扮男装,你也脱不了干系。于是道:“这个就不劳顾大人费心了,报案之人非常可靠,断不会是诬陷。姚晔在何处?”

    “姚晔是我的属下,他若有罪,我也难辞其咎。他就在马车上,不过,若是严大人不先将报案人带来,我不能让他跟严大人走。”顾璟道。

    “顾大人,你这是要干扰刑部办案?”严峻冷着脸道。

    “非是干扰刑部办案,而是事实还未查清,严大人就已经言之凿凿,让我不得不怀疑,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刑部看不得我大理寺在兵器被劫一案的调查中不负圣望独占鳌头,想要从中作梗。”顾璟道。

    被抓的郝同恩就是刑部郎中。

    这话说得太过难听,瓜田李下的,严峻也不想落人口实,当即便叫人将报案的姚晔姚佩兰兄妹带了出来。

    顾璟一见两人,彻底愣了。他在父亲的寿宴上见过这兄妹俩,这不是姚征兰同父异母的弟妹么?

    见顾璟愣住,严峻冷笑道:“观顾大人神情,顾大人是认识这兄妹俩,那便应当知道,他们是姚晔的弟妹。自家人,会平白无故诬陷自家人吗?如何,现在还有何话说?”

    严峻话音方落,姚佩兰便道:“顾大人日日与我那二姐在一处办案,怕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吧。如此相护,也不知是为的什么?”

    顾璟不可思议地看着姚佩兰。

    城里城外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胡说什么?”马车里传来一声轻斥,接着马车帘一掀,姚晔走了下来。

    姚佩兰和姚晖看到他,两双眼睛瞪得溜圆,一时呆若木鸡。

    严峻也是疑虑地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姚晔,以前那个姚晔总给他雌雄莫辨的感觉,若不是有南阳王来燕居那一出,恐怕他也得怀疑他是女扮男装的。这也是今天姚氏兄妹一来报案,他便立刻相信的原因。

    可是眼前这个姚晔,光是目测就比原来那个高了不少,且打眼就知道,虽然长相清秀,但绝对是个男子,如假包换的。

    这个姚晔,不是之前的那个姚晔!

    姚晔不慌不忙地走到严峻面前,拱手道:“严大人,一般情况下来说,自家人自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诬陷自家人的。但我这四妹向来是有疯病的,胡言乱语倒叫大人白跑了这一趟,实在是抱歉。”

    严峻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大人不相信我?”姚晔也不多说,直接将衣袍一解衣襟一分,露出平坦的胸膛,冷声道:“如此,可以证明我是个男子了么?”

    周围一片姑娘家小媳妇不好意思的惊叫声。

    顾璟愤然道:“严大人偏听偏信,在这城门处将我等拦下,逼得姚评事不得不当众宽衣以证清白,真是好大的官威!”

    严峻回过神来,心知眼前这个姚晔并非之前的姚晔,之前那个姚晔可能真是女扮男装的。但他们既然已经调换了身份,没有证据,又有此一出,众目睽睽的都看见姚晔是男儿身了,此事恐怕再难澄清。

    他忙道:“是本官一时糊涂,不知承恩伯府的四姑娘竟是个疯的,只想着家人应该不会诬告家人。是我莽撞了,请顾大人,姚评事见谅。”

    说罢回身对姚晖道:“你们父母呢?既是个疯的,不知道好好关在家里?来官府闹事之事,我稍后再跟你们算账!”

    姚晖吓得面色如土。

    姚佩兰却是反应过来了,一边尖叫一边伸手来抓姚晔,道:“你不是之前那个姚晔,之前的姚晔就是姚征兰假扮的,你说实话,说实话啊!”

    姚晔冷冷地看着她。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严峻不想在此多呆,令随他前来的衙役将姚晖姚佩兰兄妹拖下去,让开了道路。

    顾璟和姚晔回到车上,一行继续进城。

    另一边,姚征兰轻装简从,已经从另一道城门进了城。

    回到承恩伯府,迎面碰上她父亲姚允成。

    姚允成见她一身女子装扮从外头进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道:“你、你怎么这样从外头回来了?”

    姚征兰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哥哥去大理寺了,我这样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姚允成惊诧:“你哥醒了?”

    姚征兰:“……”

    两人一同来到老太太的福寿堂,姚允成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姚晔一个月前就醒了,是她将他醒来的消息瞒下来,叫他偷偷去找姚征兰的。

    姚允成抱怨道:“娘,都是家里人,您何必这样呢?连晔儿醒来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

    老太太瞥他一眼,道:“何必这样,你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

    这时管家忽然匆匆跑来,对姚允成道:“老爷,刑部的人来了,您快去前院看看吧?”

    “刑部的人?他们来干什么?”姚允成站起身来。

    管家满头大汗道:“他们把三少爷和四小姐押回来了,只叫您亲自过去说话。”

    “什么?!”姚允成往外头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还未向老太太告别,又回身作了一礼,这才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老太太看向姚征兰,神情温和地问:“此行可还顺利?”

    姚征兰端坐在一旁,道:“顺利,也不顺利,晚些我再同您细说。”

    老太太道:“出门在外总是不易的,瞧瞧你,都瘦了。好在你哥醒了,有他在,你再不必如此辛苦了。”

    姚征兰笑着点点头,又往外头张望了一眼,低声问老太太:“祖母,您方才仿佛话里有话,是不是与前院之事有关?”

    老太太叹了口气,将姚晔兄妹去刑部报案之事跟姚征兰说了。

    姚征兰大吃一惊,手按在胸口道:“好在哥哥来寻我……”话说一半,她又看着老太太问:“祖母,您让哥哥一醒就来寻我,不会就是为了应对今日这一劫吧?”

    老太太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提前预知今日会有此一劫,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而且提出隐瞒醒来的消息偷偷出去寻你的是你哥哥,不是我。你哥哥说,虽然你俩五官相似,但毕竟男女有别,只要不是眼瞎,一旦你俩各归其位,必然会被人瞧出差别。与其留着这个把柄不知何时就会被人拿来作伐,不如主动把事情闹开,以他的男儿之身当众否定这种猜疑。日后即便有人看出了端倪,有前车之鉴在,也拿你们兄妹没有办法。”

    姚征兰叹服道:“哥哥真是思虑周全,他来当这个官,也肯定当得比我好。”转而又忧虑道:“四妹妹怎么如此糊涂?我以为梁国公府之事已足够她吸取教训,没想到……如今可如何收场?”

    “谁惯出来的,谁操心去。咱们不操这个心。”老太太撚着佛珠道。

    严峻在顾璟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全都洒在了承恩伯姚允成身上,好一通冷嘲热讽。姚允成又惊又吓,自知理亏不敢回嘴,也憋了一肚子气。送走严峻之后,就传了家法,要打姚佩兰二十板子,打了十板之后柳氏扑在她身上又哭又求,就没能再打下去。

    姚佩兰被送回房后,姚允成还坐在正房里生气。柳氏坐在一旁,姚晖跪在地上,母子俩都在抽抽噎噎地哭。

    姚允成听得心烦,骂柳氏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么大的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柳氏边哭边道:“我当真不知,我若知道,能让他们姐弟俩去干这糊涂事吗?”

    “那你说,你妹是怎么撺掇你的?”姚允成指着地上的姚晖喝道。

    姚晖吓得一抖,不敢扯谎,哭哭啼啼地将昨晚姚佩兰劝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对姚允成说了,气得姚允成站起身来又要喊人去把姚佩兰拖出来打。

    柳氏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嚎道:“别打了,就是打死了她,事情不也已经这样了吗?再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佩兰,这分明就是老太太和姚晔设下的局,他们这是踩着佩兰的人头把征兰女扮男装替兄为官的事情给抹过去了啊!”

    姚允成一怔,低眸看她:“此话怎讲?”

    柳氏赶紧擦擦眼泪,对姚允成道:“老爷你仔细想想,姚晔是你的儿子,老太太若不是想布局,何必将他醒来的消息连你都瞒住?还叫他这个昏了几个月的人刚醒来就去找征兰。那头她叫征兰和姚晔各归其位,这边却又在团圆宴上逼佩兰嫁给她表哥。你说佩兰她心里能不恨吗?

    “再说顾大人征兰一行何时回京,若不是老太太那边透露消息,佩兰又怎会知晓?怎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刑部的人去堵他们?而且事情发生之后,姚晔不慌不忙,张口就说佩兰是个疯的,若说不是他们提前布好的局,能有这么巧的事?老爷,佩兰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着她从凳子那么高长到这么大的亲生女儿啊。姚晔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一句她是疯的,是把她一辈子都毁了啊!”说到这里,柳氏又是放声大哭。

    姚允成站在原地,腮帮紧咬,没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