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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水摸她脸,“你不帮忙就是帮最大的忙。”

    “我们关系还没明朗,如果你盲目帮我,你家人会想多。”李天水缓缓地说:“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你夜不归宿。如果将来咱们女儿谈对象,我都还没同意,她就跟人夜不归宿,我会很生气。”

    “那你一定是个古板的父亲。”

    “古板就古板,反正咱们没同意,她就是不能夜不归宿。”李天水板着脸,好像他现在就有个十八岁的女儿,正被坏小伙虎视眈眈地盯着。

    “那也得给他们留空间相互磨合吧,万一婚后发现这男人不举呢?多可怕。”

    ……

    李天水一时愣住,半天柔情万丈地说:“那就都生成儿子吧。女儿容易受欺负,将来还要嫁去别人家,我们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们捧在手心宠成宝贝疙瘩又怎么样,将来离开我们……”说着鼻酸难受,就没有再说。

    梁巳看他那副操碎心的老父亲样儿,如果将来女儿出嫁,他百分之百是要躲回屋里哭唧唧。

    梁巳拍拍他,“诶,别难受了。先操心自个吧,我爸都还没同意你呢。”

    李天水笑,“我怎么老感觉咱们像是老夫老妻,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呢?”

    梁巳附和,“是啊,我偶尔也有这种感觉。”

    接着俩人又絮絮叨叨,净说了些无聊的屁话。梁巳赤着脚去卫生间,接到梁父电话,吞吞吐吐地问她啥时候回来。梁巳看眼时间,已经九点了,这才想起梁母该洗澡睡觉了。

    她催李天水送她回去,路上他们经过一个乐器行,梁巳心血来潮地说回头送他一把吉他。李天水把她送别墅附近,梁巳摸摸他脸说:“委屈了。”

    “没事儿。”李天水说。

    梁巳刚往前跑两步又折回来,指着他鼻子,“你快点约蒋劲出来,否则我就找他,说你蓄意勾引我。”

    李天水笑出声,懒得理她。

    梁巳朝他脸上吧唧一口,扭头拐个弯就跑了。他车停的离别墅有点距离,这时候人都没睡,怕被梁家人看见。

    他调个头出小区,又经过那家乐器行,下去往里转了一圈,试弹了四五把吉他,选了一把如意的付款,接着把价格单拍给梁巳,背上回了镇里。

    到家,收到梁巳的微信转账,一毛不多,一分不少,2799元。接着还有一句话:爱妻久久。

    ——

    梁巳先在院里看见梁明月的车,她在玄关换着鞋子问:“姐回来了?”

    梁父示意她小点声,指指卧室,“你姐跟你妈聊天呢。”

    “怎么了?”

    “你姐请了个新厂长?”

    “……对啊。”

    “那你们都不提前跟你妈说一声?”

    梁巳没接话,她以为梁明月说了。

    梁母听说周全被贬去了管车间,非常生气,气梁明月不把她放眼里。周全多大能耐她心里有数,她气姐妹俩没一个提前跟她说。

    梁父斟酌半天,“主要你妈年龄大了,心态跟从前不一样。你们觉得舅舅没能力想调整就调整,但应该提前跟你妈说一声。”

    梁巳轻声去卧室门口,听见里面的交谈声,又折回来坐沙发上。梁父安慰她,“你妈是麦稭火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卧室门开了,梁明月喊:“爸,我妈的浴巾呢?”

    “这呢这呢。”梁父起身去阳台上拿。

    梁巳过去,朝梁明月动口型,“怎么样了?”

    梁明月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没理她。梁父拿着浴巾过来,“你已经帮你妈洗好了?”

    “正准备洗。”

    “我来吧。”梁巳接过浴巾。

    “我来。”梁明月说:“你帮我下一碗清汤面。”

    梁巳折去厨房,拿出阿姨提前擀好的面,正洗小葱,梁明月上衣湿透,一身狼狈地过来,“你帮妈洗吧。”

    ……

    梁巳刚把梁母洗好扶回床上,客厅一阵大动静,她立刻出去看,见梁父身体歪在角柜上,角柜上的摆件被打碎。

    梁明月也闻声出来,俩人赶紧把梁父扶坐在椅子上,梁父也惊魂未定地说着,“不碍事不碍事,脚下打滑了。”

    梁巳看向地板,确实有几摊水渍。她先查看梁父有没有摔伤,然后开始清理地面的碎片,接着拿了干地巾过来把水渍一一擦干。

    梁明月在一侧道歉,说她刚跟梁母洗澡出来得急,忘蹭鞋底的水渍了。

    梁母也托着腰出来,埋怨他应该穿防滑拖鞋,说完问他有没有伤到,然后说哪天有空把家里都铺上地毯。

    梁巳正在厨房给梁明月煮面,随口应下,“好啊,这周末我就找人来量尺寸。”

    梁母站在梁父身边帮他顺背。梁父被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动。他已经七十五了,骨头不经摔,不知哪一下就又躺回医院了。

    梁巳煮着面喊,“姐,药箱里有爸平常喝的安神口服液,你给拆开一管。”

    梁明月过去扒半天,里面光口服液都四种,她索性都拿过去问梁父。梁巳端了面出来,梁母闲着无事多了句嘴,“晚上去跟朋友聚了?”

    梁巳趁回厨房拿筷子的空档权衡了会,然后笑着说:“我去约会了。”

    “约会?跟谁呀?”梁父脱口就问,问完才察觉梁母暗中扯他。

    “李天水啊,就前两天帮你带羊肉的那个人。”梁巳自然而然地说。

    “哦哦哦……”梁父直哦哦。

    梁母没接话,梁明月事不关己地吃面。

    梁巳在厨房打果汁,打好分了四杯,每个人一杯,然后接着说:“原先他弟弟不是欠我们家钱嘛,他都已经还了。”

    梁母没接话,脸朝向梁明月问:“他如今生意怎么样?”

    梁明月放了筷子,擦着嘴说:“订单量还行。”

    梁巳捧着杯子站在一侧,小口小口地啜果汁。

    梁母又问:“他们兄弟生意是分开的吗?”

    “应该是没分。”梁明月说。

    “他弟也不小了吧?”梁母托着腰慢慢活动,“俩兄弟都没结婚,还一身外债,他妈身体又不好,这家也是愁人。”接着又缓缓地说:“现在他们家是赚一分要掰三份花,还都是大头。俩兄弟房子都卖了吧?回头不得重新置办婚房,还得一大笔彩礼,琐琐碎碎算下来也吓死个人哟。”

    “具体不清楚。但如果李天云靠谱,新疆那边能完全撑起来,翻身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梁明月就事论事道:“因为他们家生意根基还在。”

    梁母点点头,“大儿子我不了解,小儿子不像个会踏实过日子的主。”

    梁明月回着微信,没再接话。

    梁巳收了桌上的碗,端去厨房洗。洗完碗出来,擦着手说:“妈,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带他来家里坐坐。”

    梁母推脱,“再说吧。”

    梁巳也没指望她能立刻同意,只是提前招呼声,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待老两口回卧室,梁父坐床边撩起自己的家居服,让梁母看腰是不是撞到了,他感觉有点疼。

    “有一块淤青。”梁母戴着眼镜看了看,“没伤到骨头吧?”

    “那倒没有。”

    “那就好,没伤到骨头就不碍事。”梁母摘了眼镜,扶着床慢慢躺下说:“上回酒席上有人要给李家大儿子说亲,当时就有人说,那不是推着姑娘往坑里跳。”

    “我感觉小幺儿这回态度不一样。”梁父揉着腰说:“回头让明月去说说。”

    ??大尾巴狼

    梁巳狗腿似的帮梁明月捏肩,按摩。她觉得她姐特伟光正,哪怕对李天水有偏见,也会就事论事地看问题。

    捏着捏着她就开始絮叨,说她为什么会喜欢李天水。她说李天水是她见过内心最柔和与良善的人。他的那种良善是基于对人性的宽容和慈悲。

    他不会自恃看穿了别人的小心思,而加以讥讽和轻视,他会不动声色地呵护这些小心思。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会另对方难堪和尴尬。

    他是一个真正大气和有教养的人,他的教养与他整个人浑然天成。她会不自觉地在他面前袒露真心,同时他也会报以自己的真心。她会扒开自己的伤口给他看,他也会扒开伤口给自己看,然后他们孤独疲惫的灵魂会相互舔舐。

    总是在某一刻,她能感知到他的难堪和脆弱,他也会灵敏地捕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他们无需言语安慰对方,一个会心的笑,一个拥抱,一个不去打扰就足以。

    他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最孩子气,最纯真的一面。会撒娇,会耍赖,会大笑,会流泪。他从不会打断自己说话,会认真地倾听自己,哪怕自己是在毫无逻辑地胡扯八道。他们会毫无目的,不着边际,絮絮叨叨地扯些屁话,可正是这些无聊的屁话,让他们的心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