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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巳说着说着感慨万千,朝她道:“姐,你知道吗,这是从你大学毕业以来,第一次认真听我讲这么多话。”

    “我每次都有满满的话想跟你说,你总是会以一句“别废话,讲重点”把我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可是生活不就是无穷无尽的琐碎和屁话,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别铺垫了,讲重点。”梁明月递给她一份新设计的产品目录。

    梁巳撇撇嘴,接过目录,去繁就简地说:“那你能不能给李天水一次机会?”说着伸手指比划,“就一次!不要带有偏见地否决他。如果你有认真了解他,会发现他是一个像星星般、闪闪发光的人。”

    ——

    从书房出来梁巳回了自己房间,李天水发给她了一段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视频。视频里的他明显刚洗完澡,穿了件洁白的棉T,先是摆弄了一会镜头,然后才略显拘谨地坐着床沿,对着手机边弹边唱。唱完,双手朝头上比了一个也不知从哪学来的爱心。

    梁巳笑着看完,随后扔了手机在枕间,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吊灯发呆。多功能厅里的电视动静很大,梁父耳背,不知是在看拍案惊奇还是什么。

    一楼客厅也有电视,但主卧在一楼,梁父怕吵到梁母休息,总是半夜睡不着偷偷上二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多功能区看电视。

    梁巳拉开门,想催他睡觉,马上要十一点了。但见他精神头十足地坐在那儿,抿着小酒,拿着锤子把酒鬼花生用纸包好捣碎倒嘴里,一面津津有味地嚼,一面看电视。

    梁巳轻轻关了门,随他去了,折回来坐在桌前写小说。

    关于我和我姐。

    【我最崇拜和最想成为的人——就是我姐梁明月。但是我怎么努力都成为不了她。

    她冷静,克制,理性,果决,事业上独当一面。而我往往因为控制不了感情用事,总是好心办坏事。而且发现越是长大、越是想要成为她,反而离她越远。当后来我终于接受了自己,放弃成为她的时候,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我慢慢释怀,领悟到了我到底想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尽管面对她时,我还是会有怯懦,有阴暗,有嫉妒,但是我慢慢学会了与这些情绪相处,有了与之平衡和对抗的能力。大部分时候我爱观察人,因为他人对于我就像一面镜子。他们身上可以折射出我的优缺点。他们也可以帮助我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和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关于我姐——她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我从福利院出来特别会讨好人,我会小心翼翼地讨好我姐,讨好我爸妈,我怕他们对我不满意再把我送回去。在我最恐惧和不安的时候,是我姐送了我第一个布娃娃。

    她会每天帮我扎小辫,用妈妈的口红给我打扮,帮我洗澡,哄我睡觉,给我念童话故事。她也许把我当成了一个真人版的布娃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毫不介意。

    中学以后我们俩经常睡一个被窝,说女孩才有的悄悄话,相互抚摸对方刚发育的身体。我的归属感也是在那个时期,被我姐和爸妈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但与之而来的也有自我认知错乱,不安全感,和自卑……所以如今无论他们对我做什么,我对这个家都有浓浓地眷恋和感激之情。】

    她写东西就跟她说话一样,控制不住话多。她反复看了几遍内容,删删减减,最后合了平板躺床上安心地睡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写完这些她会莫名心安,有一种更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踏实感。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梁明月也正在敲她的门,说等会她带梁父去医院复查。

    梁巳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哪有空车位,我也熟悉了医院的各个流程,到那儿就能直接带爸复查。”

    “对!小幺儿没说错,她对医院流程熟门熟路,让她领我去吧。”梁父的耳背很神奇,他总能在恰当的时机听到有效讯息,为自己争取最好的权益。

    “爸你耳背是不是装的?”梁明月怀疑。

    “啥?你大声点,我没听清。”梁父站在二楼大露台上耍太极。

    ……

    梁明月看向她凌乱的房间,和搁置在梳妆台上的平板,问她,“你又在写小说?”

    梁巳把被子团成一座小山,自己撅着屁股趴上面,闭着眼准备再睡五分钟。

    梁明月一把把她睡裤扯掉,梁巳唧唧哇哇地叫,骂她流氓。

    梁明月警告她,“这可是你不让我带爸去复查的,以后你再长篇大论地讨伐我,说自己为家付出有多累……”

    “那你去吧。”梁巳朝她挥手,“我不耽搁你尽孝。”

    ……

    最终梁明月开车带梁父去郑大一附院复查,从别墅到医院要花上两个小时,还没算上万一堵车。

    而梁巳的车因为借出去当婚车,只得动用厂里的公务车来接她上班。她坐在后排喝着酸奶,有专属司机为她开车,别提心里多美了。

    而且她坏心眼的祈祷,最好郑州今天大堵特堵,把她堵路上三个小时,找车位一个小时,等终于停好车去门诊上,医生中午下、班、啦!

    这些不但没一一应验,反而因为有梁父的指点,他们很顺利的复查完。而梁巳则在厂里忙得团团转,还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梁父失眠越来越严重,让医生看看是什么情况。

    趁吃午饭的间隙,梁巳把从新疆发回来的干果在办公楼给一一分了,大家直夸这些核桃,巴旦木,葡萄干好。纷纷要梁巳让卖家再发点,回来大家平分。

    梁巳灵机一动,做了笔预算,考虑要不要中秋节福利每人一箱干果混合算了。一呼百应,办公间纷纷赞成,催着她趁梁总回来前赶紧下单。

    ……

    这话伤了梁巳的小小自尊,为了证明自己在厂里是拥有话语权的,当下就联系新疆那个买干货的妹妹,让她发个几百箱过来。

    事后觉得不妥,又打电话告知梁明月,被怼回一句:“这点小事你做不了主?”

    梁巳很愉快地订好了中秋节福利。

    傍晚下班,和从邻市回来的李天水约好,俩人在公寓碰头。

    梁巳到公寓时晚饭都烧好了,两碗稀饭,三道家常菜,和两个从外面买回来的烤馕。李天水把馕上刷了层油,又撒了孜然和佐料,放烤箱烤了几分钟。

    梁巳吃着夸着,随口又问他今天顺不顺利。李天水说看了两个小品牌的浴柜,都还行,他想多看几家对比一下。随即梁巳就介绍给他俩个厂家,货一般,但胜在价格公道。

    “行,我这两天去看看。”李天水应下。

    “你要是能看上,我帮你压价。”梁巳捧着碗喝了口汤。

    “好。”李天水说:“我想抽个空去提辆车。一来我工作需要,二来我妈去医院也方便。不讲究排场,十几万的小排量车就行。”

    “行,反正家里也离不了。”梁巳说:“要是有场合需要撑门面,开我的车就行。”

    俩人早早吃完饭,李天水抓紧时间洗了碗,准备忙正事儿,不妨梁巳催他下楼消食,说烤馕吃多了。

    李天水慢吞吞地擦了手,跟着她下楼消食。在小区里转了圈,还没十分钟,就开始催回家。

    梁巳朝着小区门口,说去外面林荫小道上消食。李天水跟在后面,一步挪成三步走。

    梁巳回头催他,“你不情愿?”

    “天都黑了。”

    “都七点多了,天当然要黑了呀。”

    “你几点回别墅?”李天水问。

    “九点前吧。”

    李天水点头,环视着夜色,说人类应该尊重昼夜变化规律。天黑了,说明就该回家休息了。

    ……

    说完担心自己意图太明显,又硬生生地往回挽,说自己多少有点雀蒙眼,天一黑,视力就下降,所以才爱睡觉。

    “雀蒙眼?”梁巳稀奇,“啥是雀蒙眼?”

    李天水看看她,不自然地旁边花坛上一蹲,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字。

    “什么?”

    李天水开始耍赖,左右看两眼,双手环抱胸,紧张巴巴地说:“天黑有狼。吃人!”

    ……

    梁巳看透他。

    李天水被看得难为情,起身牵她手,去外面林荫树下散步,“好吧,去外面消食。”

    梁巳确实是没出息地吃撑了,她一会快走,一会原地慢跑。她也当然清楚李天水的心思。

    她一面深吸腹加速消化食物,一面不时手欠地推搡他。说自己之所以吃这么撑,是因为怕浪费粮食。

    “晚上了,吃太饱对身体不好。”李天水说:“下回吃不了就剩……”

    “因为是你辛苦烧的,不舍得倒啊。”梁巳肉麻兮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