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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停车。

    她车缓缓停下,李天水透过挡风玻璃看了她一眼,随后用摩托车前轱辘轻轻碰了下她车头。

    梁巳偏开脸喝水,难掩脸上的笑意。

    李天水两条腿支地,把摩托用力划到驾驶窗前。梁巳降了窗,“有事?”

    李天水一条胳膊撑在窗口,倾着身子轻声问:“是谁先发的?”

    “不知道。”梁巳也不看他,手撕着矿泉水瓶上的包装。

    “那就是小狗先发的。”

    “小狗小狗呗,反正不是我。”

    “那就是小狗先……勾引我。”

    “勾引你就上钩?”梁巳轻轻瞥他一眼,“你也太好勾引了。”

    “分狗。”李天水望着她逐渐红起来的脸,说:“得是我特别心仪的小狗,我才愿意上钩……”

    “你才是狗。”

    “好嘛,我是狗。”

    俩人对视,李天水先投降,指着她车上的挂饰找话:“这是什么?”

    梁巳不给面子地回:“挂饰。”

    ……

    “明明就不会撩人,还学人瞎撩。”梁巳轻声说他。

    李天水摸摸鼻子,她把自己苦心营造的气氛弄散了,原本他打算在含情脉脉时说今晚约公寓,这会只能硬着头皮,笨拙且低声下气地说:“……晚上去公寓吧?”

    “看情况。”

    “……今天是周末。”

    “周末怎么了?”

    “……昨晚还说全世界我最重要,我比工作重要……”

    “行吧行吧,晚上公寓见。”

    “我不去了。”李天水嫌她语气不好,准备发动摩托。

    “怎么了?”

    李天水不说话,干轰油门不走。

    梁巳嫌噪,朝他摆手示意,李天水止了声,看她。

    梁巳换了语气,柔柔地说:“晚上公寓见。”

    李天水小媳妇似的,哦了声。

    梁巳觉得好笑,问他,“晚上不是要陪我姐应酬?”

    李天水又倾着身子贴了过来,“没事儿,很快,吃个饭最多俩小时。”说完也不离开,就趴在车窗上顾左右而言他。

    梁巳假装不懂,不懂他为什么频频侧个右脸给她。她曾夸他右脸最好看,让人有想亲的欲望。

    李天水多次暗示未果,明白她坏心眼,装看不懂。

    梁父再一次打电话来催,李天水不耽搁她,催她,“回去吧,路上小心。”

    梁巳冲他抛媚眼,“晚上见。”

    李天水笑出声,用力捏了下她脸。

    梁巳踩油门前,朝他喊,“就是不亲你!”说完留下一串笑声。

    原计划到家先换身衣服,但时间紧迫,慌慌张张地载上梁父就走。梁母望着消失的车屁股,说她越来越像只烧毛兔了。

    小姨倒夸了两句,说她没小时候心眼多,比起小时候现在更招人待见,而且性子也越来越开朗。

    梁母没接话,转身回了客厅。

    小姨还说着,说明月性格倒没咋变,说话直,不懂给人留脸儿。唯一优点就是会赚钱,否则这种性格到婆家也是被乱棍打死。

    梁母说她,“你也没一点小姨的样儿,哪有这么说外甥女……”

    “上午说的事儿你们仔细斟酌,你们两口子老了,家里离不了爷们儿。明月是一心干事业,将来你们有点啥事,一来她不会贴身伺候,二来对她来说也屈,她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小姨分析道:“小幺儿跟她性格不同,小幺儿是愿意付出的人,她心里懂好赖,你们对她咋样她心里清楚。你们也别嫌那谁……小幺儿对象条件差。”

    “人不可能占两头,品行端正又有钱,这种打灯笼也难找。那些三十来岁还被撂下的人,都是贪心的人。她们既想要人又想要财,可哪有捡现成的事儿?咱们这一代,哪一对不是患难夫妻过来的?”

    “就我那不孝儿,早年在大学跟人谈得死去活来,我说太远了不行,他冲我嚷,说咱们这一代人的婚姻没爱情,不自由,他才不会像咱们一样。我以为他多有志气多自由,后来在社会上蹂躏了几年,谈对象先暗中打听女方家底。”

    “好歹咱那时候是打听人,他们这一代还敢嘲笑咱们不自由,五十步笑百步……他们就像一头拉磨的驴,房贷车贷紧勒脖子,他们敢不转?”

    梁母没心思听,她在想别的事儿,早年把工厂交给梁明月时,有想过要她找个上门女婿,后来没能如愿,不过很多事也慢慢想开了,随口就应了句,“不孝顺的人,困身边也不孝顺。”

    小姨话一转,又提到了周全,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忽然觉得周全也可怜。说父亲从小宠周全,好吃好喝都紧着他,她们姊妹看不过,自然把气都暗中撒在周全身上。姊妹几个没一个待见周全。

    她说小时候因为一件小事被父亲暴打,她就把周全悄悄引到街上,想把他扔掉。后来父亲找到他,他并没有说出是自己带他去的。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出来,不知是心疼自己还是可怜周全。

    ——

    下午梁巳早早就回来了,她很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从小就不喜欢。每一回参加,她都像一道影子陪在父母身边,那些无论所谓的德高望重,还是事业有成,或是这个前科长那个前局长的长辈们,只要一轮寒暄后,必然要夸几句梁明月。明明她也站在一侧,而梁父也刻意介绍了自己。可他们像是看不见似的,统一口径地夸梁明月。

    尽管她早习以为常,也无数次地催眠自己,可一次次被人当面无视,当面对比,心里还是不舒坦。梁明月常被夸的是个人能力,而她顺带被夸的是性格好。

    回别墅正好碰见梁明月回来,小姨给她做了碗炸酱面,她慢条斯理地坐在餐桌前吃。吃着说着她加班的成果不行,要她重新返工。接着点了几个常识性错误,说她工作不细心。

    梁巳全无视,宝贝似的拎着一盒八宝饭找梁母邀功,梁母最喜八宝饭,打开看了看佐料,如愿地夸了她几句,拿着勺子站在桌前吃。

    “八宝饭不会是在酒席上打包的吧?”梁明月问。

    “我们桌上的八宝饭没人吃,小幺儿就打包了。”梁父应声。

    “梁巳,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很多回,参加酒席不要打包……”

    “我想打包,又没丢你的人!”梁巳说:“一整份都没人吃,我为什么不能打包?”

    “打包又没啥,一桌都是自家亲戚,谁也不会笑话谁。”梁父附和。

    “妈,是不是特别好吃?这家八宝饭是最好吃的。从上桌我就惦记着你爱吃,眼睛就一直盯着,诶果然,一桌子人没一个吃。”

    梁明月从不知道梁巳还是个马屁精,见她在那边没完没了地邀功,提醒她,要她回书房重新加班返工。要她把拍马屁的精神用在工作上。

    梁巳看看她,转身回了楼上,半天拖着一个巨型玩偶下来,当着她的面狠狠往地上一甩,又是用手锤,又是用脚踹。

    梁明月说她,“有毛病?”

    梁巳踹得更狠了,索性整个人压上去,把玩偶压得扁扁。梁明月就稀罕了,她朝着视而不见的梁父说:“爸,你女儿犯病了。”

    梁父回回头,问梁巳,“你干嘛呢?”

    “我工作压力大,解压。”

    梁父朝着梁明月传话,“她解压呢。”说完事不关己地看电视。

    梁巳更有底气了,她连甩玩偶几下,然后坐它身上,狠狠掐它脖子。

    梁明月放了筷子,“爸,你不管是吧?”

    梁父装听不见,正看斗牛比赛。

    “妈,你也不管是吧?”

    梁母端着八宝饭去了后院,眼不见为净。

    梁巳见梁明月准备过来打她,她识时务地抱起玩偶,拍拍它的身子,让它坐在沙发上,随后自己去书房加班。

    梁明月说了句,“不懂就问,不丢人。”

    ……

    后院的几盆菊花开了,紫绿红粉争奇斗艳。家里没人喜欢黄菊和白菊,梁明月说白菊不吉利,像上坟。梁巳附和,说黄菊也怪瘆人,最终全家一致默契认为,只种喜庆热闹的花。

    梁母无心赏菊,也无心吃八宝饭,回屋把八宝饭裹了层保鲜膜放冰箱,随后慢慢活动着腰,问梁明月,“你妹谈那对象怎么样了?”

    “哪方面?”梁明月问。

    “最近没听她音,我以为他们分了呢。”

    “没分。现在李天水正帮厂里谈地皮,估计她是想等地皮谈下了再说。”

    梁母点点头,没做声。

    一向耳背的梁父不知怎么听见,回头问:“他人怎么样?”

    梁母朝他嘘声,就他声音大。梁父慢慢起身过来,小声问梁明月,“那他人品怎么样?”

    梁明月想了想,客观地说:“还行。”

    梁母换了个问法,“你觉得他哪不行?”

    “能力吧。”梁明月说:“他办事比梁巳稳,有责任心,算是一个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