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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青春咖啡馆[法]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改造痴情男子汉红杏烈药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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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了一个客人,不算不熟,但洗墨见了他不知道该笑着迎进门奉茶,还是该板着脸给杯凉水好。


这家伙是卖古董的,伯祖以前接待过他几次,每次他都会带走几样仓库里的东西。


之前摔坏了一堆东西的时候,他有找过古董屋这家伙来看仓库里的东西,这家伙来了嘴里啧啧有声,这边摸那边看的,一抬手伸出五根指头,给了他一个吓掉下巴的价钱。


“一件…五十元?”


“没错,”古董屋点点头,拿起一只鼻烟壶咧嘴笑个不停,“宝贝儿~小亲亲~美人儿~~”


打了个冷颤,洗墨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抢回那只鼻烟壶,“这里的东西不都是珍品吗?怎么只值五十元?”


“轻点,轻点。”古董屋紧张的看洗墨把鼻烟壶放到桌上,听了洗墨的话,哼了一声。


“你看过哪件古董像是刚出的新品?你看过哪件百年以上的字画没有纸黄褪色?你看过哪个青花瓷像刚出窑一样?”古董屋又用手指轻轻滑过一只瓷瓶,那表情跟动作仿佛不是在触摸一件瓷器,而是在吃豆腐一样。


“跟我回家以后,让我‘处理’一下是要的,对吧美人~”


忍不住又拿过那只瓷瓶放到别的地方,洗墨怀疑让这家伙在仓库里呆一天,里头的古董会让他全都调戏光了。


也许是放在仓库里不见天日,也或许是前人保养的良好,仓库里的东西几乎都崭新到发亮,几乎就跟伪造的新品一样。


古董屋忍下往架子上那个缕空翠鸟梅花盒摸过去的欲望,不客气的坐到太师椅上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买回去以后,要负担卖不出去的风险,要做表面处理让她们看起来像古董,还要租保险箱来保存,请保安来防盗,买你的东西要花我几倍的心血,你说我买了你的东西所花的成本那么高,给你收购价是不是就得压低了?”


古董屋朝着墙上一幅宋装美人图抛去一个媚眼,洗墨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那美人原本只是轻执在手的团扇拿起来半遮著脸,似乎还可以听到美人娇笑的声音。


“不过呢,我也不是奸商,”古董屋拿出纸笔开始列出清单,“卖出的商品会提成给你,当然是以卖出为前提啦。”


之后洗墨收过一次七位数的汇款,吓得洗墨这每个月打工才领几千元的穷小孩不轻,原本苦思这笔钱是哪里来的,就接到古董屋的电话,说从仓库拿的东西卖出了几样,汇了一小笔钱给他当提成,问他收到没?


被七位数的“一小笔钱”吓到的洗墨问了好几次没有汇错款,古董屋确定了数字没错,才默默的把那笔钱存定存。


这天古董屋的收获不少,手里大小包提了十来样东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拿了张千元钞票给洗墨,还很大气的把手一挥,“不用找了,去吃顿好的吧。”


洗墨拿着那张钞票哭笑不得,看着古董屋几乎快要跟飞一样的离开小院,一下就连背影都不见了。


一只小手揪著洗墨的裤管拉了两下,低头一看,水子正抬头用小狗一般水亮的眼睛看着他。


“饿,饭。”水子用软糯的声音说。最近水子的表情慢慢多了起来,不再像个木娃娃一般的僵硬,也慢慢的会表达自己的想法跟需求,只要有一点新的进步,就够洗墨开心上一整天。


洗墨摸摸水子的头,看了眼手中的钞票,轻轻一笑,“今天有外快,带你去吃大餐。”


带着水子到市区一家素食餐馆点了菜,等待的时候,洗墨一边随手翻著老板放着让客人打发时间的杂志,一边随口跟水子说话。


这家餐馆的装潢带着点低调的奢华,桌椅都是上了红漆的实木,墙上镶著雕花装饰,店员都穿着整齐的中式制服,行动之间俐落简单,就算客人再多再忙也不急不燥,给人一种沈稳的感觉。


不过不知道水子今天怎么了,进了餐馆坐下没多久,就开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别人家的皮孩子怎样洗墨不知道,可是他家水子可是天雷地摇惊不动的淡定,就连在狮子旁边吃饭都怡然自得。


“水子,怎么了?”洗墨张望一下四周,他们来的有点早,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还不到用餐的高峰时段。


突然,洗墨发现了店里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墙上多了一幅挂画。


一幅芙蓉美人图,美人顺眉低头、似忧非忧的望着芙蓉,直叫人想上前询问她的心事,好为她排解忧愁。


看洗墨注意到那幅图,水子拉拉洗墨的手,指著那幅图。


“不行,”洗墨摆出严厉的表情,“不可以把那个带回家。”


开玩笑,现在就养成了乱捡流浪动物回家的习惯,以后可就难改了,更何况水子想捡的可不是小动物。


水子微微抿嘴,水润润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直瞅著洗墨看,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委屈的掉下来一样。


“装可怜也没有用,”洗墨拿起筷子,把刚送上桌的面装成小碗给她,“快吃,我还要回家洗衣服。”


水子微嘟著嘴,拿起对她的手来说太大的筷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夹起面一根一根的吃,全身都弥漫着“我很可怜”的受虐气息。


不能退让、不能退让,这时候退让就输了……


“洗墨哥哥,水子会乖,”水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水子会洗碗、擦桌子、整理房间喔。”


“是啊是啊,水子真的是好孩子呢,”洗墨放松了脸部神经傻笑,不过又马上绷了起来,“不过这跟那是两回事…”


“水子哪里不乖?”水子犹如小狗般纯真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洗墨,“水子会改的…”


不行!绝对不能认输,他是个大人,大人必须保持理性…


“洗墨哥哥…”水子水润的眼睛眨了两下,开始弥漫着雾气,仿佛随时都会掉下眼泪一样。


洗墨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起身,抓住一个经过的店员。


“帮我问老板,那幅画卖不卖?”


听了店员转述洗墨买画的意思,老板哈哈大笑,拿出另外一张小画送给水子,那是一幅双童寿桃图,上面两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圆圆胖胖的好不可爱,是老板闲暇时练画的。


“水子,说谢谢。”洗墨不好意思的对老板道谢,轻拍著水子的头提醒。


“谢谢。”水子面无表情的点头道谢,小心翼翼的把那幅小画收进她的小包包里。


“不用谢、不用谢,”老板咧开嘴笑露一口白牙,“妹妹喜欢这种老古董画真是稀奇,我还以为现在小孩都喜欢什么光之美少女的。”


“哈哈哈,这孩子的兴趣比较不一样啦。”洗墨干笑着说。


离开面店以后,洗墨带着水子顺道买了些日常用品,还到书店里挑些儿童图画书。


洗墨正随手翻著书,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阿辉跟班上的班代。


洗墨跟阿辉打了招呼,跟班代只是点个头而已。


班代是个外表非常斯文开朗的男孩,脸上总是带着让人感到很舒服的微笑,虽然跟洗莫不算熟,但关系也还算不错。


“阿墨,找书?”阿辉看了眼洗墨手上的书,发现是一本“童话公主涂鸦本”,里头全都是只有黑线的各式少女图画。


“……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兴趣。”阿辉用一种怜悯且“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兴趣很奇怪就嫌弃你”的眼神看着洗墨。


“不是我要的!”洗墨啼笑皆非把书放回去,“我带…妹妹来买东西。”洗墨刚好看到抱着书走来的水子,对她招了招手,“水子。”


“哇,好多书喔,”班代看水子抱了五六本书,两手都快拿不动,弯下腰来伸出手,“我帮你拿好不好?”


水子却只是看了班代一眼,闪过班代走到洗墨身边。


“对不起,她很怕生。”洗墨抱歉的对班代说,班代只是不在意的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阿墨明天你…”


阿辉拿出笔来开始在手上写写画画,似乎是要说有关上课的事情,班代在旁边看着偶尔也插上两句提醒。


水子坐在地上翻著自己拿来的书本,专注的像是洗墨他们不在旁边一样。


慢慢的翻了几页,水子专注的眼神突然慢慢的往上抬,望着比她高上许多的三人,却又好像不是看着他们。


只见一道白影一闪,阿辉突然觉得全身一寒,就好像掉进冬天的寒流里倒满冰块的水池一样,冻人刺骨。


“怎么了?你还好吧?”班代见阿辉突然左顾右盼,脸色还青白青白的,有些担心的问。


“不,只是有点…”


阿辉勉强笑着回答班代,看看洗墨,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惨白,只是似乎没他严重,心里才平衡了一点,却也更加确定刚才怪异的感觉。


洗墨只觉得背脊阵阵的发凉,像是重衣湿滑冰凉的蛇身在背上不停的来回滑动一样,那让人不适的感觉不禁让他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低头一看,只见水子异常认真的看着他,视线却是越过他看着其他东西一样。


有其他东西,他看不见,水子看得见的东西。


“水子,回家了。”洗墨匆匆的收拾起水子放在地板上的书,准备离开这里。


“先去我家!”阿辉猛地抓住洗墨的肩膀,“先去我家…喝茶,你也去。”


“咦?!我?”班代先是看洗墨突然的收起东西,正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的又被阿辉点名,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对,你也来……我们刚刚还没讨论好,去我家,有桌子有椅子比较好讨论,还有茶可以招待。”


阿辉不容拒绝的硬是拉着班代跟洗墨到他家去,端上桌的却是底部沉着香灰的热开水,让班代一脸的疑惑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阿辉,这个是?”班代指着眼前的香灰水,不太确定这是阿辉要请他喝的“茶”。


“喝下去,我拜托你喝下去!”阿辉双手撑在桌上,头几乎都快低到桌面上去了。


班代为难的看了眼洗墨,却发现洗墨也不怕烫,大口大口的就灌了一杯,还拿了阿辉的那杯喂妹妹。


叹了口气,班代勉强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却发现这只是沉了香灰的开水不像平常喝惯的水,怎么说呢…


这是非常、非常干净的水,没有化学药剂的怪味,就只是水而已。


不知不觉的,班代发现自己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连沉底的的香灰都一起吞了下去,虽然嘴里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却还是忍不住的皱起脸来。


班代奇怪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原本说要讨论的事情也不讨论,就先行回家去了。


洗墨跟阿辉对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的行为对一般人来说,真的是非常的诡异吧。


洗墨带着水子回宅子,一踏入小院内,洗墨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那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白蕲大人,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老家早就没了,回什么老家。”白蕲丢给洗墨一个看到白痴的眼神。


“那你不回招魂司,来我这里做什么?”洗墨回给白蕲一个白痴是我的苦笑。


“你这儿住起来挺舒服的,我想多留一段时间当作放假。”白蕲展开一个天真无邪的乖宝宝微笑,让洗墨看了更想哭了。


“对了,阿青这段日子也要麻烦你了。”


顺着白蕲的手指,洗墨转头看到那头出自他笔下,现在把他那小小的菜园啃得惨不忍睹的青牛。


他觉得非常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