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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惊悚 > 绘灵师(画师) >  羽蛇神(三)

让龙野的咆啸给惊醒,洗墨急忙爬起身奔进书房里,拿起桌案上那支白玉笔杆的兔毛笔及纸卷,出了书房只见自杀神半身探出缝隙,龙野一只手抵著缝隙不让它再更开,另一手抵著自杀神的胸口不让祂出来。

 

“吾的孩子!把吾的孩子还给吾!”自杀神眼中流出血泪,不停的悲喊著,将龙野步步地往后推。

 

龙野喃念著洗墨听不懂的祭词,疯狂的自杀神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不停溢出的神威撕裂开龙野的皮肤,喷溅出鲜红的血花来。

 

“洗墨,快画,”白蕲对着洗墨喊,“祂不在能力不足的乩身上,直接以神体现身,我们拿祂没办法,这样下去这附近都会被祂的神力影响。”

 

“要画什么?”洗墨茫然地问。

 

“你知道要画什么,”白蕲坚定且认真的直视洗墨,“你是…的画师。”

 

洗墨好像听见了白蕲说得是什么,可是又好像没听到,他只知道听到的瞬间手就自己动了起来。

 

洗墨手一扬,纸卷张扬开来,兔毛笔锋一碰到纸张就渍染上墨色,随着笔划在纸上勾绘出纤长的形体来。

 

就在龙野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声轰然巨响,狂风拉扯著空间,就像要将世界撕裂开来一样。

 

一尾全身披着鸟羽的似龙大蛇在空中缓游著,巨大的蛇头缓缓低下,让羽毛半遮的金色眼睛带着难以言喻的晶光。

 

洗墨手中的白玉笔碎成了好几段,掉在地上后更是连灰都不见了,召唤出这么大的东西,让他自己也摊在地上动弹不得。

 

“库…库库坎尔(kukulcan)…”自杀神见了巨大蛇神,马上停止了疯狂的模样,难以置信的抬头望着。

 

“羞耻啊,伊希塔布,”巨大蛇神慈悲又残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瞧汝在这异域疯狂的模样,还像个女神吗?”

 

“库库坎尔,吾的孩子…吾的孩子…”自杀神眼眶含泪,“吾好久好久,才找到了一个…”

 

“伊希塔布,沉睡了千年让汝糊涂了吗?”巨大蛇神叹息,“汝忘了吾等已经不再受到信奉的时候,决定沉眠至死,不再驻足人类的世界了吗?”

 

“可是,可是吾…”

 

人类,人类好可爱啊,总是依赖着祂、信仰着祂,然后在祂的怀里踡缩著像婴孩一样的睡着,让祂怜爱不已。

 

失去人类的信仰,祂好伤心、好难过,为什么这些可爱的孩子都不来找祂了。

 

带着眼泪睡去,经过了千年,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投入祂的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呢?祂可爱又惹人怜地孩子…

 

“跟吾回去吧,伊希塔布,”巨大蛇神转向龙野等人,“异域的人们,吾等该如何补偿伊希塔布的过错呢?”

 

“不敢妄求,库库坎尔神,”龙野抹著脸上的血,“惊扰您的睡眠是我们卑贱人类的不对,不敢要求追偿。”

 

巨大蛇神发出低沉的笑声,似乎对龙野的回话非常开心,又转头对着洗墨。

 

“汝身旁的孩子可以在此地将我唤醒,能力非同常人,”巨大蛇神低头靠近,“可否施予吾等,于沉眠中取乐。”

 

洗墨想摇头,可是偏偏动都不能动,连出声都没力气,只能瞪着眼睛拼命给龙野打信号。

 

“恕我拒绝,库库坎尔神,”龙野笑答,“这孩子是我们非常重要的,无法取悦您是他的不幸。”

 

被龙野拒绝,巨大蛇神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

 

“如此,吾等给予薄礼吧,”巨大蛇神说着,一片羽毛缓缓的飘下,落在洗墨面前,“吾虽非比从前,但仍有些微神力,此羽赐与这孩子,将受到吾等祝福。”

 

“多谢库库坎尔神。”龙野代替洗墨低头道谢。

 

天空中的巨大蛇神低下头微微张嘴,将自杀神含入口中,仰首朝着天空缓缓游去。

过了许久,直到巨大蛇神的尾巴消失在天空中,龙野才叹出一口气。

 

“真可惜,跟这种沉眠的神祇打交道是很难得的,不能多交流一下真是损失,而且,”龙野伸出抵抗自杀神时压在自杀神胸口上地那只手,虚抓了两下,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

 

“伊希塔布神是巨乳呢。”

 

 

自杀神同巨大蛇神离开后,洗墨就摊倒在地上睡去,怎么叫都不醒。

 

洗墨没让任何人辅助就召唤出了异国的上古蛇神,这好比用市话打国际电话还付双倍电话费一样,不只消耗了天赋,连少部分的灵魂都消耗了,一时无法支撑才会一睡不醒。

 

叫了梧桐来看,所幸损伤不大,自体修复完了以后就会醒了。

 

托了打电话来关心的阿辉请了“重感冒并发肠胃炎又感染成肺炎”的病假,白蕲还顺便要龙野也打通电话去水子的幼稚园请假,剩余的就等洗墨睡到自然醒而已。

 

白蕲比较烦恼的不是洗墨,而是龙野。

 

就算洗墨只会做简单的家常菜,变来变去还只有那几样,但来这院子蹭饭的白蕲还算吃得合口,洗墨睡了不醒,龙野抓抓头,就把三餐给揽在身上了。

 

龙野自己食量大,当然不可能每餐都弄些太过精致的食物,所以他索性直接借了一辆小货车直奔港口鱼市,搬了十箱冷冻鱼,每天照三餐烤来配饭吃。

 

而这鱼呢,除了盐烤、酱烧以外就是姜丝鱼汤,蔬菜就用冰箱里的泡菜顶着用。

 

吃了五天,白蕲都快觉得自己变鱼了。

 

最后白蕲叹气著打了通电话,当天龙野回家后只见一桌子菜,鸡鸭鱼猪统统有,十三道小菜、五道大菜盘盘精致美味。

 

“你叫外卖?”龙野一边扒饭一边问。

 

“哪是,”白蕲没好气的说,夹了一筷子豆芽给水子,“我打电话叫我内人来煮的。”

 

瞬间,龙野华丽丽的石化了,还隐约可以听见龟裂的声音。

 

“你…内人?”龙野抖着手用筷子指向小小粉粉嫩嫩的白蕲。

 

“是啊。”白蕲端起碗来喝汤,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夫君,”一名妇人从厨房端出一锅香气四溢的乳白浓汤来,“这锅鱼汤要放哪儿呢?”看见龙野颊上微红,微微屈膝见礼。

 

白蕲一听鱼汤就皱起眉头,挥挥手说,“热著吧,让里头那小子醒来可以喝。”

 

“夫君不可以挑食,会长不高的。”妇人微嘟起唇说。

 

“我什么年纪了还长?端下吧,我都吃了五天鱼了…”白蕲好说歹说让那妇人把那锅鱼汤给端下去,转头淡定地继续吃饭。

 

“我还不知道你有娶妻,”龙野勉强回神,“怎么没通知一声,我好去吃喜酒。

 

“我娶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白蕲白了龙野一眼,“再说谁敢请你去吃喜酒?”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

 

龙野正要跟白蕲抬杠,里屋里传来声响,两人对望一眼才要起身,水子已经跳下椅子奔进去了。

 

进了里屋,只见洗墨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水子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瞧你这付模样,才醒而已,站又站不稳,想去哪儿呢?”龙野双手抱胸说。

 

洗墨喃喃地说了些什么,龙野把耳朵靠近了些,“说什么呢?大声些。”

 

“…香,”洗墨撑著桌子站起来,“至少…要去上炷香…”

 

一开始龙野跟白蕲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需要吗?”龙野拧起眉头,“就算上了,她也收不到。”

 

“我只是…想做而已,只是这样而已,”洗墨拿起背包背在身上,摸摸水子的头,“水子不要跟,看家。”

 

水子像是没听到一样跟着洗墨往外走,却被洗墨压着肩膀,“水子听话,不要跟。”

 

水子本来还想跟上去,却被洗墨一脸严肃的模样给定在原地,看着洗墨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洗墨跟琪雅约好了地方碰面,一同到了某户民宅,表明了来意以后,在女主人惊愕的眼神中上了香。

 

走出民宅,洗墨跟琪雅走在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最后是琪雅先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玉明她被欺负,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玉明长得漂亮、人又高、身材又好,在转来我们班以前还是高中科的全校第一名,可雅讨厌她,可是偏偏又跟她很要好,我以为可雅真的认真要跟她做朋友的。”

 

琪雅吸吸鼻子,又继续说。

 

“结果,过了一阵子,女生之间开始有奇怪的流言,说玉明的妈妈在墨西哥卖身,玉明跟她母亲一样,行为不检、爱勾引男生,我知道是可雅做的,跟可雅吵了几次,之后…玉明就不来上课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早点帮她,她就不会自杀了…”

 

“那又怎样。”洗墨开口,那清淡如风的语气让玉明停止了啜泣。

 

“自杀,不是别人能够帮你决定的事情。”洗墨看着来往地车辆,眼神却是不知道放在远处的什么地方。

 

“…洗墨,你好无情,”琪雅哽咽著说,“她从以前就喜欢你的,很喜欢你…”

 

“所以我说,那又怎样,”洗墨回头看着琪雅,墨黑的眼睛深邃地看不见底,“死了,就全部都没有了。”

 

不能走,不能跑,不能呼吸,不能看到夕阳西下,不能闻到城市污浊的空气,不能听见噪杂的声音,什么都不能做。

 

就连…他想回复她的心意也不能。

 

让他永远都失去这个机会,他也想告诉她,其实他…

 

 

洗墨又去探望了跳楼的林昭仁一次。

 

按照林昭仁的说法,他在模糊之间听到了一个声音一直引他走到那栋大楼上,莫名的就有个想法,只要跳下去,母亲就可以轻松了,一切也都不用烦恼了。

 

虽然他这个说法让他自己之后看了许久的精神科医师,但洗墨最后隐晦的表示这不是他的过错时,林昭仁非常爽朗的笑起来。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可以说是我一时脑筋接错线了吧,”林昭仁略带歉意地望向病房外,“只是让我妈这样奔波…等我出院了,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洗墨在他身上看不见任何阴影,他的表情带着一种雨过之后的清爽感。

 

至于游可雅,许久之后洗墨才从琪雅那里听说她出了不小的车祸,不只破了相还跛了一条腿。

 

白蕲说,因为寄生在游可雅身上的异物已经被清除,以往让异物挡去的怨念反扑,只是这样轻微的伤害已经算是万幸了。

 

而无法接受失去美貌以及健康身体这样打击的游可雅,开始了自杀却又死不了的无限循环中。

 

“总有一天她会成功的,”龙野叼著烟,喷吐出白雾,“只是她不会得到她想要的,因为,自杀神已经不在这里了。”

 

洗墨对游可雅其实没什么想法,对他而言,她就是个被异物的耳语给蛊惑,无法把持自心的可怜人罢了。

 

把这样的想法告诉龙野,龙野只是撇唇哼笑,拍了下洗墨的头,让洗墨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带着水子去阿辉的王爷干爹庙里上香,算是告知事情结果,平常来去匆匆的龙野一反事情解决就提着行李不见人影的常态,悠哉悠哉的跟了去。

 

在洗墨的介绍下见了阿辉,龙野上下打量阿辉好一下子,神秘兮兮的笑了好一下子才停。

 

“阿墨,你师傅他是笑什么意思的?”阿辉拉洗墨私语,毕竟是长辈不好当面讨论。

 

“我也不知道,不要太介意了。”洗墨也只能这样安慰,谁知道这些高来高去的高人老一付不可说的模样是做什么的。

 

“喂,”龙野掏出烟盒抽一根叼在嘴里,对着阿辉递去,“小鬼,要抽吗?”

 

“喔…呃,多谢。”阿辉礼貌的抽了一根,却看到手上细长的烟卷跟他平常抽的白色烟卷完全不一样,是深咖啡色的烟卷。

 

“你这不是普通的烟吧,不要乱给啊。”洗墨没好气的说。

 

龙野点起了烟听洗墨这么说,扬起戏谑的笑,将烟夹在手指间,轻轻的喷吐出白雾。

 

“爷抽的不是烟,是雪茄。”

 

阿辉跟洗墨同时打了个冷颤,默默地对龙野的话做出了选择性忽视。

 

“你看到的那个穿黑大衣的家伙,有什么头绪吗?”阿辉赶紧转移话题。

 

“不知道,”洗墨想起让黑大衣带走的,玉明毫无生气地躯体,“不过,他一定会再来的,一定。”

 

而他,会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