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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惊悚 > 绘灵师(画师) > 绘灵师 IV (一)

 

龙野是个道士。

 

不过洗墨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的真实感,就算龙野教了他很多理论上的东西,但是很鲜少看到龙野实际操作。

 

加上龙野那壮硕的工人身材,不使力都可以看到T恤下手臂上贲起的肌肉,一餐饭吃五个拳头大的山东馒头、两升豆浆、一升米浆跟十颗水煮蛋,怎么都跟印象文弱书生感的道士扯不上边。

 

龙野并没有长期居住在大宅,大约几个月或者一年才来住一阵子,与其说是房客,不如大宅是他一个暂时落脚的休息站。

 

每次他来到大宅,丢下他那个碰一下就尘土飞扬又破洞的旅行包,一身又是土又是汗…有时候还会有伤口跟血迹,坐下来大吃一顿后,就沿着大宅绕一圈,然后再到书房里大睡两三天。

 

之前伯祖还在的时候,龙野会帮忙修修家具、陪伯祖下下棋、晚上小酌两杯,伯祖不在了,他就自己摆棋跟自己下、拿瓶高粱跟自己喝。

 

并不是洗墨不陪他,只是洗墨是个臭棋篓子,连下暗棋都会输到一子不剩,喝酒勉强只能陪着喝半瓶,龙野干脆就让他闪边去。

 

他一样看那张椅子歪了就修、那扇窗有声音了就上油,虽然这些洗墨都可以做,但是只要龙野在,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做好了。

 

总是在某天早上起床时,书房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书桌上放着一个被钞票塞得厚厚的信封,而龙野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就算是在伊希塔布袭击的时候,洗墨也只记得龙野对着人家异国神明上下其手、嘴里还喃念著听不懂的语言,并没有些什么太大的感想。

 

即使如此,比起已经连电话都不打,所谓家人的那些人,龙野即使在伯祖过世后依旧如以往一样的看顾著洗墨;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他可能还是把龙野当作久久来一次的亲戚大伯。

 

那是在新学期开始后不久的事情, 龙野出去了一阵子,满身是细小伤口的回来,一脸严肃凝重的模样。

 

通常龙野受伤自己就会去敲梧桐的门叫他包扎,搞得梧桐一看到龙野就阴沉着一张脸,后来干脆做了一整箱得药膏丢给洗墨,还特别叮嘱使用时千万不要碰到眼睛。

 

那些药罐打开来以后就是一股呛得让人流泪的药味,洗墨都会挖一小罐用两层塑料袋包起来放在包包里,偶尔在外有个擦伤什么的挺好用。

 

有回阿辉跟一群玩极限运动的借脚踏车来玩,洗墨就看到一个人从阿辉身后用力一推以后消失不见,阿辉从高台上滚下来,好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坐起来上上下下摸过以后,面无表情的说他的左小腿骨折了,不过骨头没歪。

 

洗墨拿出那罐药膏帮阿辉在他指著的伤处抹上厚厚一层,等旁边的人叫来救护车把阿辉送到医院,X光一照只看到小腿骨上一条头发丝粗的裂缝,过了两天就看到阿辉在篮球场对着一群女孩子表演灌篮。

 

总之,洗墨拿着药膏帮龙野抹药的时候,难得的看龙野严肃沉思的表情,虽然他猜有可能是因为药膏太臭了,还是关心的开口问一下。

 

龙野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洗墨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没想到隔没几天就出了事。

 

洗墨这天刚回大宅,一般来说大宅正门那两扇红漆大门是不开的,出入都是从旁边的小门,洗墨拿着东西才走出几步,就觉得有东西在脚踝上抓了一下,就这样仆倒在地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个东西压到自己身上、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后颈,瞬间整个脖子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洗墨奋力的用手肘顶着身后那东西,可是却像是打在装满空气的饱满布袋上一样,只是让那东西咬的更紧。

 

没多久缺氧就让洗墨眼前阵阵的发黑,挣扎的模糊中仿佛抓到了什么,洗墨咬牙用力往后一戳,身后那东西立刻凄厉惨叫着放开洗墨滚到一边。

 

洗墨也在地上滚了几下离那东西远些,才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吸著氧气,手在刺痛的后颈上一摸,满手都是黏腻的鲜血。

 

抬头往那东西看去,只见一个认不出是什么、浑身黑气的东西在地上挣扎著,等那东西慢慢抬起头来,洗墨瞬间感觉全身发凉。

 

那是张满是伤痕的脸孔,嘴里不停吐红黑色的液体,布满血丝的眼白中央是看起来混沌的黑色瞳孔,其中一只眼睛上还插著半截钢笔,会认得是因为那只笔是平常洗墨惯用的那只


 

洗墨不顾后颈上伤口的剧痛,脱下外套来用力在后颈上擦,天知道那东西嘴里那么脏,会不会有什么病菌混进伤口里。

 

那东西张口发出空气通过气管的嘶吼,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朝着洗墨爬来。

 

洗墨拖着脚勉强爬起来,奋力的一跳一跳朝着偏门跳去,结果那东西虽然是用爬的,却比洗墨还快上许多,就在对着红漆大门的中间时,那东西再次攀上洗墨的脚。

 

洗墨跄踉了一下没跌倒,低头往下一看和那东西四目相对,那东西便对洗墨漏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诡异的笑容。

 

正当洗墨觉得万事休矣的时候,许久不开的红漆大门缓缓的往内打开,如同以往,穿着牛仔裤、吊嘎的龙野就站在里面,用洗墨没看过的冷漠眼神看着那东西。

 

那东西一看到龙野,嘶吼著丢下洗墨,朝着门里冲去。

 

龙野竖眉瞪目、捏起剑指、抬脚一踏,洗墨立刻感觉到一种让皮肤发紧的气氛回荡开来。

 

龙野每踩一下,洗墨就觉得脚下的地震了一下,而他脚下一踩,就让坚硬的青石地砖出现蜘蛛状的裂痕,在地砖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脚印痕迹;每一步都随着龙野吟唱的咒文,带着肃杀的气势,将那东西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最后,龙野在那东西身前踩下最后一步,剑指一挥,洗墨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被龙野给斩成两半。

 

洗墨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肉体上的伤口在药膏的加持下倒是好的很快,只是缠绕在那上面的黑气,在一个熟人带来了一瓶清水清洗伤口后才彻底消失。

 

原来找龙野做祭祀的那人的侄子不满女友提出分手,在女友半夜下班回家的路上开车撞上去,而且还来回倒车,就为了让那女孩真正的死去。

 

偏偏那男的还怕对方不知道是他干的,开着车逆向正面往那女孩撞过去,那女孩最后映在眼里的就是前男友狞笑着踩下油门朝她而来。

 

那女孩家里只剩一个哥哥,两兄妹相依为命,女孩死得莫名凄惨让哥哥陷入疯狂,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诅咒的法术,将妹妹还没有修补好的尸身做成活尸,要让妹妹亲自报仇。

 

结果女孩返尸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最疼爱她的哥哥,然后在随着咒术的指引下,用完好的一只手跟肩膀爬著找到了凶手,杀死了搂着新欢的那男人。

 

达成报仇的目的后,女孩并没有就此停止活动,而是在无限的饥饿感中开始寻求与那男人有血缘关系的血脉。

 

龙野勉强解除了咒术,将封印的咒符打入女孩的体内,原本只要再将无法动弹的女孩给火化即可,却让已经成为僵尸的女孩跑掉,原本想着女孩体内的符会让她暂时无法动弹,于是回到大宅休整一下,这几天都在准备法器,没想到将龙野当作目标的女孩跟到这边来。

 

洗墨就是这样被袭击的,事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还被龙野讥笑反应迟钝,否则根本不会那么伤得这么重。

 

洗墨那个想仰天长啸啊,谁会想到在自己家门口会被活尸袭击的!

 

然后洗墨才想到,一直以来传说被活尸咬到的也会变成活尸,他在脖子后面那么大一个牙印,该不会也会变活尸吧?

 

龙野对洗墨的紧张嗤之以鼻,“你以为僵尸那么好当?每个人只要想就可以当僵尸?白痴!”

 

在床上接受了龙野的教训跟科普后,洗墨脑子里装了一堆什么阴气入体不散、魂魄死而不离,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总算是知道自己不会变活尸就是了。

 

洗墨能下床活动的第一天哭了,因为大门口的青石地砖哭的。

 

那天龙野用尽全身力气踩出那个煞气十足的阵别说,还把大门口的青石地砖华丽丽的裂出一个禹步阵啊。

 

那个道士踩禹步会踩到一个脚印一个坑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种青石地砖很贵的!

 

洗墨找来评估修理工程的师傅才靠近门口就被弹出去,滚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师傅无奈的表示自己连靠近都没办法,更别说要修缮了,充满歉意的婉拒了洗墨。

 

而洗墨只是用笑笑的送走了师傅,看着师傅的背影想着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就看到了上次师傅偷偷在啃木头磨牙。

 

后来那个禹步阵还成为水子的玩具,时常在上面踩着玩,龙野看到了,干脆就教水子怎么踩禹步,还找了音乐来一起配合着跳说是这样学得更快。

 

洗墨在旁边看过一次,眼角忍不住抽搐。

 

你拿什么小苹果跳禹步啊喂!禹步可以这样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