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已到休息时间，铁门拉下，诸葛长斌却还在里面，跟老师、师母一人壶茶，围在一起聊天。
师母一坐下便问：“她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诸葛长斌失笑：“师母觉得我们俩的互动像男女朋友吗？”
“我没注意，进厨房之后我就一直在看老师了。”
师母的诚实让老师笑如暖春，诸葛长斌则是一脸无语。
结婚那么多年了不仅不见收敛，反而更高调嚣张。
“我看那个女孩子不太习惯跟人互动，应该是活在自己世界里才觉得自在的人，你如果喜欢她，恐怕得多费点工夫。”老师如是说。
“我知道。”诸葛长斌倒是坦然。“观察她一段时间，早就做好准备了，就连追她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她很会躲。”
“你怎么知道她很会躲？”老师难得八卦，因为听上去好像出击过却铩羽而归。
“她爸爸说的。”诸葛长斌扔出一记震撼弹。
“都见过家长了还不是女朋友，你很逊耶。”师母射来一把当胸利箭，噎得诸葛长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师母果然不简单，就像小孩子不会骗人，但说出来的真心话句句都戳人心肺。
诸葛长斌顺了下气，努力持续他平常的样子，淡然地说：“她爸爸不知道我。”
“你越说越像鬼故事了。”老师摇头失笑，任他再聪明，都无法从诸葛长斌吐露出的支字词组拼凑出故事背景来。“你们到底怎么认识──嗯，应该说你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她是我爸爸的患者，在诊所见过她几次，觉得她的想法很有趣。因为整牙要拔四颗智齿，她爸爸舍不得，一直反对，到诊所了还在不断劝她打消念头，她就反问十万整牙还是一百万整容？而且钱是她自己存起来的，就开始观察她。”诸葛长斌咬唇，松开后再说：“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还有其他我找不出来的原因，总之会想主动去了解她。我想这已经是喜欢了。”
不见得说得上爱，但喜欢肯定有，待在原地不动不是他的风格，更不能容认他知道对方，对方却不清楚他的存在这种事。
所以承启小组的人再次联络他，想帮他做篇专访，并拿他的照片当封面，他才会点头答应，因为佟韵佳会拿到这集《承启》；学生会的人邀请他为新生介绍学校，他才会应允下来，因为佟韵佳会坐在台下。
就连佟韵佳的座号也是他事先打过招呼，才会变成他的直系学妹。
“光是想你主动了解这点就不简单了。”老师带了他三年，知道他不是个热情的孩子，更甚者，对于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人，连同情心都不会有。
诸葛长斌出自于牙医世家，上面两位哥哥也是牙医系的学生，目前已经有一位在执业了。
本来诸葛长斌也是牙医系的一员，却在就读一年后休学重考，转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家庭革命那段时间，就住在他们夫妻这里。
“老师也知道前阵子我在忙设计网站，本来想等稳定一点再考虑这件事，说不定时间久了，这感觉就淡了，也不用我多想。”诸葛长斌呡了口清茶，分不出喜忧地说：“可她现在就离我那么近，一直想着她好不好，不如带到身边，亲眼看她好不好。”
“应该不好。”师母铁口直断，完全不留情面。
幸亏诸葛长斌了解师母为人，不然这通常都是误会跟心结的开始。
老师轻抚妻子的脑袋，柔声问：“鸭鸭为什么觉得不好？”
“长斌太出色，在他身边的女性会被攻击的很惨，对方如果不够爱他或是不够有信心，别说分手，连开始都不可能。”就像她跟老师在一起，到现在孩子都生一对了，还是有人觉得她配不上老师。“我是认真的。”
只是她跟老师已经互通心意多年，外界纷扰根本影响不了她，要是有人说的狠一点，她还能拿能跟老师撒娇、撒野、讨摸、耍无赖，但是诸葛长斌跟佟韵佳不可能。
“我知道。”他不是低情商的家伙，也知道自己是浮论上的常客，早就勘到这一点。“但我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站在远处看她。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东西。”他指著胸口说：“我不想体会那种感觉。”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分手就分手，在一起就在一起，可是你不一样。”人长得帅，连旁人都觉得困扰。师母皱眉说：“你们交往跟分手，她都会是别人攻击的目标。”
“那我不就得单身一辈子？”诸葛长斌说得无辜，双眼却是清冷的很，揉入几分难以察觉的无情与残酷。“她是个聪明又务实的人，如果承受不了外在的压力，她不会跟我在一起，倘若我用尽方法，她还是不愿点头，我不会强求这段感情，可一旦她答应，她就得跟这些压力为伍，否则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身边？”
他定定地看向师母。“就像师母跟老师在一起，不也承受下来了吗？”
“因为我知道老师会保护我。”师母未见迟疑地回答，也让诸葛长斌的心里滑过短暂一秒的羡慕。
他跟老师关系似师似友，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让老师知道，虽然侧面提过几次佟韵佳的事，却从来没有跟老师说过他高二曾经交过一任女朋友。
非常短暂，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分手的原因就是对方受不了外在的压力。
他对感情懵懂，但也向往，身边不少异性对他展现好感，若没有欣赏及喜欢，他不可能点头跟前任在一起。
这段如烟火般的感情，其实还未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就已经熄灭在半空中，同时也让他明白自己的感情路究竟会有多艰难。
他要找到富有勇气与自信的另一半。
然后这两项，佟韵佳看起来都没有，偏偏就是吸引了他，想躲，缘分又把人送到他面前来。
师母方才说的话也有点醒他，第一次谈恋爱太笨，且战且走，多半处于被动的地步，前任应该希望他能出面为她说话，保护她。
只是另一半无法成长茁壮，一同并进，早晚会被留在原处，变成怨偶。
老师握住师母的手，笑起来宛如被太阳融化的冰淇淋，又甜又腻。“难怪你会带她来我餐厅吃饭，是想让她拿鸭鸭当例子吗？”
“唔──”师母瞬间顿悟。“难怪我觉得她很亲切，原来是像我呀。”她眼神炯炯还带火气地扫向诸葛长斌。“你到底多喜欢老师呀？”
这句话应该是他要问的吧？
诸葛长斌哭笑不得，举手投降。“我绝对没有这层想法。”而且佟韵佳跟师母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同。
佟韵佳是想太多，师母则是除了老师以外，完全没有多余心思。
与其说让佟韵佳看看老师跟师母的组合，倒不如说是他来这里汲取一些信心。
他对佟韵佳是有好感没错，还离爱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佟韵佳对他没有意思，不肯与他一起努力，那么这段距离，补不起来也无所谓。
人心是肉长的，他并非强大到面对所有事情都文风不动，当然对些小事也会有所期待。
希望佟韵佳能带给他期待的东西。
老师明天有课，诸葛长斌也是早八，小聚不到一小时就各自回家了。
诸葛长斌在外租屋，因为需要独立的空间当工作室，租的是两房一厅，在考量了价格、环境跟品质后，挑得是离学校约有二十几分钟车程的重划区，周边有一半是空地，虽然偏僻，但胜在宁静、好停车，还是三年内的新房子，有物业管理。
停好车，诸葛长斌打开佟韵佳一回宿舍就传给他的讯息，只有写“到了，谢谢学长”，他居然也看了不下五次。
“慢慢来吧。”有不安，依旧还是期待比较多。
浮游生物脑洞区──
诸葛长斌：佟佳氏，我会保护你的。
佟韵佳：不如先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