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来得太突然。
陈里扬手忙脚乱地随便收一下家里，把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杂物全塞进壁柜。
用力把头发耙顺后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开门。
门外是只巨熊，胸口有白色V形毛的那种。
可恶把他的心跳加速还来啊！
他真的对于穿着巨大布偶装登门拜访的廖廷又感到荒谬又好笑──看来很久没见，廖廷又又切换成另外一个时空或者地区的礼仪了？
陈里扬稍微踮脚，企图从布偶装的熊眼睛往里面看，“嗨。”
结果巨熊胸口的V形毛像自动门一样打开了，露出廖廷又的眼睛：“你看太高了，我在这里。”
“呃……好久不见，进来吧进来。是说你穿这样不重吗？”
“还可以。”廖廷又默默跟着他走进房里，“稍微热了点。”
“真敬业啊……你手上新穿越者的文化吗？一定是二十二世纪或更未来的吧？”
“才不是。”那件布偶装突然发出哔声，一秒后整件从中间像自动门一样分开，穿着白衣棉裤的廖廷又在正中间，“这是爱与梦想的大V熊，二十一世纪复古商店特别卖的。”
“……啊？”他发誓自己成长过程中真没看过如此猎奇的布偶装。
“反正说来话长。”廖廷又直接就在他房子里左看右看，“你家杂物怎么又堆起来了啊，这么小的空间还塞东西对健康不好。”
“你确定？我只有一个柜子两张椅子一张床耶，都可以在地上滚三圈不会撞到东西了。”
“我再说一次，现代人就该家徒四壁。”廖廷又单手叉腰，“不养成良好习惯的话以后你住到浮空屋会很痛苦的！万一要出国把房子开出去的时候就会东西掉满地，光收拾就累死你。”
“……可是这样我比较习惯啊。”
“唉，果然讲不听。算了，你住的你可以就好。”廖廷又一手抱着平板，一手唰唰猛写纪录一堆现况。
“你可以坐着写啊，我去倒个水来。”
廖廷又只懒懒地嗯了一声，边写边挪到椅子上，好不容易他勾完超长的访视纪录表，一个回神才发现陈里扬拖了另外的椅子坐在他旁边，还一脸期待地把水塞给他。
“你写完了吗？”
“嗯。”
“那你看看这个。”陈里扬一脸骄傲地戳了系统的控制键，墙面显示一张黑底镶金边的证书。
“……这什么，感谢函？”
“啧啧什么感谢函，是我们那的新人绩效特优奖啦！我很厉害吧！”
“噢，因为它设计弄得跟我那的感谢函差不多嘛。”
“就说不是感谢函了啊──”
“噢，不是感谢函就不是感谢函，你乖一点安静些。”
“……哪有这样的，跟你分享成就耶，你不能表现得高兴一点吗？”
“我表现得很高兴，是你没感觉。”廖廷又一副认真的表情，“现在的礼仪你该要慢慢习惯了啊，我刚刚整个人轻轻晃了三下，那就是高兴的意思，晃一下是觉得不错，两下是满高兴，三下很高兴。”
“好吧，你说的对。” 陈里扬难掩失望，可是又不得不把中肯的建议吞下去，只好苦笑。
连送走廖廷又之后都还是忍不住介意。
略略步上正轨之后，他生活里带着期盼的平静心情，又这么让廖廷又打破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对于现在身处的时空是觉得疏离的，虽然他多多少少也愿意配合这里的规则做事，也有一些相应的努力，但那种明显的不自在让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很突兀。
他让自己继续奔放活泼地过日子，抵抗著不想成为没有萤幕就不会说话的人。可能这样的事情对现代人来说荒谬又奇怪，可能这会成为他跟其他人交流的阻力，保持这样外向开朗的感觉才能让他比较……比较不会觉得迷失。
可是廖廷又是对的。
他才是穿越者，他才是该习惯这个时空的人。
如果说一开始是像廖廷又那样的人容忍他、给他方便，现在都在这里待了也要五个多月，该要融入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陈里扬把脸埋进掌心，摀著脸深叹一口气──也不过就是见面别说话、表情动作要改变嘛，他可以的。
至于之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也没办法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