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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江夏郡别宋之悌赴河内

  李白与许夫人居于安陆,衣丰食足。新婚燕尔,情深意浓,日日郊游,天天赋诗。不觉冬去春来,这一日,小童来报,孟夫子来访。李白一听,赶快迎出门,只见孟浩然身穿一件旧袍,头戴一顶方巾,气宇昂然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顽皮的书僮,背着行囊。李白忙请入室内,落坐待茶。因说起别后的这段时光,甚是情长。
  李白问道:“孟夫子今日得遐,当在安陆长住一段时间吗?”
  孟浩然爽朗一笑:“非也,我今日来安陆,却是路过。广陵朋友几次来信相邀,我要往扬州去。”李白闻言,想起当日游扬州的情景,不觉神动。孟浩然早看出来,笑道:“贤弟今与许夫人郎才女貌,情深意笃,不应再往浪子堆中钻了,弟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夫人脸一红,笑道:“男儿有志当在四海,只是孟夫子日日遨游,不为功名,这样的人毕竟少啊。”
  李白会意说:“我今虽不与孟夫子前往扬州,然而定当送君一程,设宴饯行。”
  孟夫子笑道:“夫人,这折衷之计如何?也不要把李白天天闷在家里,时间一长会生病的。”
  三人大笑不止,遂设宴相待。之后,李白简洁地收拾一番,便送孟浩然启程。不几日来到江夏,在城中盘桓数日,这天登上蛇山,来看黄鹤楼。但见依山傍水,高耸入云。宏伟壮观,气势非凡。更兼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杨柳吐丝,莺歌燕舞。下面游人如织,二人极其兴奋,孟浩然笑道:“当年费袆乘鹤西去,丁令威辽东归来,黄鹤楼曾让多少人神往啊。但不知世传‘崔颢题诗,李白搁笔’,果有此事吗?”
  李白笑道:“这倒是真的。当年出蜀时,来到江夏,慕名登上黄鹤楼。想起三国争霸,群雄并起,何等声威。而转眼间灰飞烟灭,空余此黄鹤楼孤峙江边,望断古今。不由人不心潮澎湃,激情上涌。正欲吟上几句,一 眼却瞧见了崔颢的这首诗。词句甚美,意味深远,把人之兴致皆写尽了,我再动笔,岂非多余。”说者, 李白情不自禁地吟了起来——登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孟浩然笑道:“今日黄鹤楼依旧,贤弟可要破例为我写一首了,反正我不管崔颢不崔颢。风景是大家的,人尽可赏吗!”
  李白笑道:“那要看饮酒多少了。”
  二人就在黄鹤楼上开怀畅饮。孟浩然因为要远行,自己没有多喝,而李白已是醇酊大醉,手舞足蹈。孟浩然看了苦笑道:“今日诗是写不成了。”他告别李白,便上了船。李白兀自大醉,一会儿醒来,却不见了孟夫子。正在着急,店家指了指江上的孤舟。  李白大叫道:“我还在吟诗呢,怎么就走了?”急奔到江边,可孟浩然已经走远了。李白望着这浩瀚的长江,胸中似翻起千层巨浪。望着小船越行越远,脱口而出——“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尔后,他把诗章写好,交付下一班航船,追赶孟浩然去了。
  孟浩然走后,李白也不急着回去,天天在江夏游览。这一日正闲逛间,碰上一位衣寇楚楚的官人,相貌威武,器宇轩昂,带着几个随从。两人一攀谈,原来是河东节度使宋之悌。二人相见甚欢,原来宋之悌犯了点错误,被朝廷贬到朱鸢(今越南河内)去当地方官。今日走到江夏,边走边游。
  宋之悌的大哥,就是当朝有名的诗人宋之问,与沈诠期齐名的那位。当年宋之问是武则天的大红人,声誉品行却不佳,甚至曾为两句诗而害死了亲外甥。著名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就是他剽窃外甥刘希夷的。宋之悌性情豪迈,不拘小节,恰与其兄相反。与李白正谈的来。李白陪宋之悌在江夏城中逛了几天,感情日厚。这日要分别了,李白便写诗以赠。
  江夏别宋之悌
  楚水青若空,遥将碧海通。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
  谷鸟吟晴日,江猿啸晚风。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李白送别宋之悌后,再无心待在江夏,没几日,便回安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