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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传纪 > 诗仙李白 > 第十一回 栖碧山闲答俗夫

  李白归家后,暂息远游之念,与许夫人躬耕陇亩,间或栖于白兆山。闲暇时经常携一小书僮游山,带足干粮,在深林山洞中一住数日。看天地自然,风云变化,奇花异草,飞禽走兽。这一天,正在山中远眺,忽见人影晃动,近得前来,原来是两个樵夫。二人见了李白甚是惊讶,以为是仙人,因为如此深山,向无人迹,便与李白攀谈。
  天色渐晚,樵夫便留在山洞,李白取清泉水,煮饭款待樵夫。少倾,明月升起,林中无比幽静。二樵夫问道:“先生何故一人在深山,不寂寞吗?环境虽好,狼虫虎豹尤多。先生不害怕吗?如今人多往朝中求官,先生却爱深山,着实令人不解?”
  李白哈哈大笑,你自不知这深山的好处,且听我说——《山中问答》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yao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樵夫听了,兀自惊叹,明日下山,不知李白来历,却在众人中宣讲起来。说山中有一高士名李白者,不惧猛兽,能施道术。来无踪,去无影。是我二人亲见,云云。
  李白过些日子回家,闻听此言,大笑不止也没当回事。谁知此言越传越讹,最后传到一人的耳朵里。那人是谁,正是许老丞相的族人许三,当地一泼皮无赖。李白未来之前,他日夜计算着相国府的家产,谁知许丞相招了李白作女婿,希望落空。正心中嫉恨,便借此谣传,给当地长官裴长史写了一风检举信,把李白描绘成了一个剪纸为马,撒豆成兵的妖道,要求立即抄拿,否则会危害国家安全。
  裴长史虽然也有些文才,但处理事情却有些胡涂,得信后即传李白。许夫人很是着急,李白却坦然自若,自信没做什么坏事,便去府衙见裴长史。谁知裴长史不听解释,定要问罪。亏得许相国出面,才算保释回家,但要写书认错。于是许府上下无人不埋怨。许相国本来指望招赘李白,一来好守家立业,二来好养老送终。谁知李白终日游逛,也不求功名,只是好神仙道术,早已不乐。这回发生了这件事,心中更是不满。李白正心中懊恼,又遭众人白眼,如何忍受的下去。也不听许夫人的劝解,思前想后,夜不成寐,便点灯提笔,连夜写书一封。心想,严重些顶多离开此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岂能受这些俗人的腌脏气。或许裴长史见书爱才,也未可知。
  第二天便命人将书送往裴府,裴长史心中高兴,便拆书看:《上安州裴长史书》
  白闻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白人焉,非天地也,安得不言而知乎?敢剖心析肝,论举身事,便当谈笔,以明其心。而粗陈其大纲,一快愤懑,惟君侯察焉。白本家金陵,世为右姓。遭沮渠蒙逊难,奔流咸秦,因官寓家。少长江汉,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得闻矣。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迄于今三十春矣。以为士生则桑弧蓬矢,射乎四方,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杖剑去国,辞亲远游。南穷苍梧,东涉溟海。见乡人相如大夸云之事,云楚有七泽,遂来观焉。而许相公家见招,妻以孙女,便憩于此,至移三霜焉。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馀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此则是白之轻财好施也。
  又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指南死于洞庭之上,白*服恸器,若丧天伦。炎月伏尸,泣尽而继之以血。行路间者,悉皆伤心。猛虎前临,坚守不动。遂权殡于湖侧,便之金陵。数年来观,筋骨尚在。白雪泣持刃,躬申洗削。裹骨徒步,负之而趋。寝兴携持,无辍身手。遂丐贷营葬于鄂城之东。故乡路遥,魂魄无主,礼以迁窆,式昭明情。此则是白存交重义也。又昔与逸人东严子隐于岷山之阳,白巢居数年,不迹城市。养奇禽千计。呼皆就掌取食,了无惊猜。广汉太守闻而异之,诣庐亲睹,因举二以有道,并不起。此白养高忘机,不屈之迹也。又前礼部尚书苏公出为益州长史,白于路中投刺,待以布衣之礼。因谓群寮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如比肩也”。
  四海明识,具知此谈。前此郡督马公,朝野豪彦;一见礼,许为奇才。因谓长史李京之曰:“诸人之文,犹山无烟霞,春无草树。李白之文,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光明洞澈,句句动人”。此则故交元丹,亲接斯议。若苏、马二公愚人也,复何足尽陈?倘贤贤也,白有可尚。夫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是知才难不可多得。白,野人也,颇工于文,惟君侯顾之,无按剑也。伏惟君侯,贵而且贤,鹰扬虎视,齿若编贝,肤如凝脂,昭昭乎若玉山上行,朗然映人也。而高义重诺,名飞天京,四方诸侯,闻风暗许。倚剑慷慨,气干虹霓。月费千金,日宴群客。出跃骏马,入罗红颜。所在之处,宾朋成市。故时节歌曰:“宾朋何喧喧!日夜裴公门。愿得裴公之一言,不须驱马将华轩”。
  白不知君侯何以得此声于壤之间,岂不由重诺好贤,谦以得也?而晚节改操 ,栖情翰林,天才超然,度越作者。屈佐*国,时惟清哉。棱威雄雄,下熠群物。白窃慕高义,已经十年。云山间之,造谒无路。今也运会,得趋未尘,承颜接辞,八九度矣。常欲一雪心迹,崎岖未便。何图谤詈忽生,众口攒毁,将欲投杼下客,震于严威。然自明无辜,何忧悔吝!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过此三者,鬼神不害。若使事得其实,罪当其身,则将浴兰沐芳,自屏于烹鲜之地,惟君侯死生。不然,投山窜海,转死沟壑。岂能明目张胆,托书自陈耶!昔王东海问犯夜者曰:“何所从来?”答曰:“从师受学,不觉日晚”。王曰:“吾岂可鞭挞*越,以立威名。”想君侯通人,必不尔也。愿君侯惠以大遇,洞天心颜,终乎前恩,再辱英眄。白必能使精诚动天,长虹贯日,直度易水,不以为寒。若赫然作威,加以大怒,不许门下,遂之长途,白既膝行于前,再拜而去,西入秦海,一观国风,永辞君侯,黄鹄举矣。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 
  裴长史不但没为李白的恳切所感动,反而心生厌恶。他想:这个李白是怎么回事,虽非妖盗,定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我岂能容他在我面前如此猖狂,他谦虚些的话还可原谅。犯在我手上,岂能轻易放过他。
  使者见裴长史态度不好,赶忙回府报知。一家人着急,都劝李白去裴府说两句好话。李白见裴长史对自己的书信无动于衷,便知这是个说不清道理的人。大丈夫岂可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他打定主意,决定暂离此地,学“姜维避祸”。许夫人深知李白的性情,也不阻拦,只是默默的为李白收拾好行李,并告知李白自己已怀有身孕,希望他过段时间,出去散散心就赶快回来。李白惊喜之外有些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清楚如果裴长史不离开此地,自己恐怕一时半回难回来。无奈,二人只得互嘱保重身体,尔后长亭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