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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传纪 > 诗仙李白 > 第二十四回 三会稽悲悼贺宾客 上金陵酬唱崔侍御

第二十四回 三会稽悲悼贺宾客 上金陵酬唱崔侍御

  李白思念贺知章,兼久久病在家郁闷,便打算再游吴越,以消情怀。这日收拾行装,再别儿女,便去运河坐上大船,一路南行。
  时值暮春初夏,风光旖旎,杨柳青青,百鸟争鸣。李白心情格外舒畅,边走边游。不则一日,到了会稽,心想贺知章的家乡真是个好地方,当年王羲之与诸位贤人齐集会稽山,吟酒赋诗,行书作序,何等风情。而今时过境迁,斯人不在,心中别是一番感慨。江南风光别致,荷花随处飘香。李白兴致勃勃的写了一首【采莲曲】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日照新妆水底明, 风飘香袂空中举。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贺家庄逐渐地临近了,李白不由地为此地的山水风光,人情民俗所感染。尤其当他听到当地小儿传唱的一首歌时,竟忍不住会心一笑,他猜想除了贺知章,不可能有另一位先生有此逸情妙笔。那正是贺老先生的《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想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李白便向儿童们打听:“这首歌谁教的?”小儿齐声嚷道:“贺爷爷。”
  李白高兴地说道:“他在哪里,快引我去见他。”
  众小儿蹦蹦跳跳,李白随后跟随。只见众小儿不走大路,却穿草径,李白惊讶,也没去问,不一会,早来到一处向阴山坡,青松劲挺,绿草如茵。待到走近了,哪里有庭院,乃是一座爬满绿草鲜花的坟墓,暮前一碑,上刻:唐学士故宾客贺知章先生之墓。
  李白愕然心惊,方知贺老先生已去世一年多了。李白口中无言,眼中却是珠泪滚滚。他怎不怀念这位老知己呢。想当年,正是这位老先生把他引荐给皇上的。哎,造物化人,当初这位博学多才、诙谐有趣的老先生,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了。
  一会儿,贺家庄早有知章的人来到,问知原由,力邀李白回家作客。李白不肯,恐更睹物伤情,只是替老先生修茸了一下坟墓,便写诗《对酒怀贺临》二首,径自告别而去。
  【对酒忆贺监二首】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 
  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狂客归四明,山阴道士迎。敕赐镜湖水,为君台沼荣。 
  人亡馀故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李白返舟回金陵,日夜出入酒馆,想起了二十年前游金陵的情景,又想起了孟浩然,更加消沉。只是喝酒消愁。却也巧,这日正在饮酒间邻座有一人直呼其名,回头看时,却是初入长安城时结识的好友崔成辅。原来崔在长安日久,三年前被朝庭调到金陵为官。二人相见大喜,各各叙述别后离情。崔成甫也是一个慷慨之士,兼之做官多少有点钱,遂与李白一起日日夜夜下酒店,逛妓院,诗词歌赋,风流轻狂,无所不用其极。《酬崔侍御》
  严陵不从万乘游,归卧空山钓碧流。
  自是客星辞帝座,元非太白醉扬州。
  两个人又同游了杨州等地,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喝到酒闷处,也思念小儿女,追忆亡妻,伤心泪落。期间,李白曾以诗代笔,写一封家书《寄东鲁二稚子》。
  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 春事已不及,江行复茫然。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 
  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此树我所种,别来向三年。 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 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 念此失次第,肝肠日忧煎。 裂素写远意,因之汶阳川。
  这时又传来了王昌龄罢相左迁的消息。二人喝酒追念,心有灵感,夜有所梦,李白寄诗于王昌龄,以叙友谊。
  闻道龙标过虎溪,烟花落尽子规啼。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很快,公元749年的冬天到了,天特别冷,雪花飞扬。这时馆外又来了一故旧王十二。他从北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原来近期朝中混乱,明皇年老昏聩,宠信杨妃,任用杨国忠,结果贤臣远去,小人日炽。安禄山在河北磨刀霍霍,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而明皇依旧不以为然,其实形式已日益严峻了。
  李白也陪着他叹息,却只能纵酒狂饮,而其他则有心无力。
  当夜,李白写诗一首——《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昨夜吴中雪,子猷佳兴发。万里浮云卷碧山, 青天中道流孤月。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 
  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水峥嵘。人生飘忽百年内, 且须酣畅万古情。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 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 西屠石堡取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直一杯水。 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鱼目亦笑我, 请与明月同。骅骝拳跼不能食,蹇驴得志鸣春风。 《折杨》《黄花》合流俗,晋君听琴枉《清角》。巴人谁肯和《阳春》。 楚地由来贱奇璞。黄金散尽交不成,白首为儒身被轻。 一谈一笑失颜色,苍蝇贝锦喧谤声。曾参岂是杀人者? 谗言三及慈母惊。与君论心握君手,荣辱于余亦何有? 孔圣犹闻伤凤麟,董龙更是何鸡狗? 一生傲岸苦不谐, 恩疏媒劳志多乖。严陵高揖汉天子, 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 韩信羞将绛灌比,祢衡耻逐屠沽儿。君不见李北海, 英风豪气今何在? 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 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 
  第二日酒醒,他不由记起远在北边的儿女,便告辞崔成甫,转而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