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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周五这一天,余溏只有上午的门诊。

    中午他正在办公室收东西的时候,魏寒阳握着一杯冰美式进来,坐在他的位置上翘起了腿,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

    余溏摘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放在桌子上,回过头去拿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起来,压我衣服了。”

    魏寒阳突然“啪”的一声把咖啡往桌上一跺,劈头盖脸地说道:“你行啊老余,跟哥哥还搞地下情啊。”余溏面无表情地继续扯自己的外套:“我什么时候跟你地下情了?”魏寒阳摊开一只手,放下腿坐直身体。“少打岔,老实点。”“我要下班了,有话你就赶紧说。”

    他说完放弃了衣服,转身背上包,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等水开,魏寒阳起身几步跨到他面前,“岳医生住你家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啊。”余溏眼皮一跳。“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魏寒阳被他这么一堵,瞬间炸了。“我去你……你这什么态度啊,说好了我偷井盖养她的!”余溏接了一杯开水,端着转过身,“你喜欢她啊?”魏寒阳看了看他手里面的水,逐渐有些结巴“对……对啊,怎么不明显吗?不是……你端着开水做什么。”他说着朝后退了几步,退到椅子上坐下,挠了挠后脑勺,“就现在不敢直接追。”余溏拖了一把椅子突然坐到魏寒阳对面,魏寒阳正陷在自我纠结之中,抬头愣是被余溏的脸给吓了一跳,“我去你干啥!”余溏看着魏寒阳的脸,最后几乎把魏寒阳看得发毛了。

    “老余……”

    “我不同意。”

    “啊?”

    余溏一把拽出被魏寒阳坐在屁股下的外套,魏寒阳被扯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慌忙抓住桌边沿儿。

    “你发什么神经啊。”

    余溏站起来就往办公室外走,“反正我不同意。”魏寒阳跟着站起来往外追,“你不同意你也说清楚啊,你要喜欢他我们一起追啊,我又没有说不准你追,你拽什么拽?”余溏头也不回。

    魏寒阳站在门口吼道:“你不等我你以为你能把车开回去啊,外面下雨了!”A市暴雨橙色预警,伴随大风,街边绿化带的树被吹得群魔乱舞。

    雨刮器几乎失去了作用,雨水劈里啪啦地咂在车窗上,隔着玻璃,有一种刀林箭雨在头顶戛然而止的突兀感,岳翎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莫名觉得失落。

    出租车司机把车暂时停到路边,回头对岳翎说,“小姐啊,我看这个雨太大了,前面又堵得厉害,你要不介意,我们先在这儿停一会儿,等雨小点再走吧。”岳翎听着车外的雨声,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了两点。

    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岳翎低头一看,是余浙。

    “喂。”

    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喉咙有些发哑,于是接电话以前,她刻意咳了一声。

    “你迟到了。”

    那边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岳翎把手机靠近窗边,“我去做了个指甲。”

    那头笑了一声,“还记得啊。什么颜色的。”

    “酒红色。”

    “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被抓吗?”

    那边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岳翎,我一直都很喜欢刚认识你那会儿,你疯狂反抗的前戏,前面反抗地越厉害,后面哭得越好听。不过最近这几年你把爪子剪了,戏也的确越演越好,搞得我都要忘了你以前多野。”岳翎看着后视镜上自己的模样,妆容完美,锁骨销魂。

    “想跟我玩回忆杀啊。”

    “玩啊。”

    “那你还记得你当时拿什么酒灌的我吗?”

    “拉菲庄园,78年份。”

    岳翎拢了拢耳旁的头发,“叫一瓶,醒好我就到了。”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低头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她,试探道:“小姐,你是不是艺人啊。”岳翎没有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哦,C酒店那边今天有一个什么电视剧的发布会,小姐去酒店,又穿得这么漂亮,不是艺人啊。”“不是。”

    岳翎从包里拿出口红和镜子,补了个色,随口说:“艺人也坐出租车吗?”司机拍了拍方向盘,一副世相看尽的语气,“这些明星艺人啊,红的当然有钱得要命,不红的有的时候还不如一般打工的,这一片新楼盘多,经济公司也多,我们在这个区跑,载得艺人多了去了。”正说着,雨开始渐渐小了。

    司机赶紧发动了汽车,“还是赶紧把您送过去,再等一会儿,酒店那边就开始堵了。”那司机说得倒是没有错。

    因为发布会和下雨的的缘故,路上滞行的车很多,上了酒店前面的辅道以后杜就堵得水泄不通。

    岳翎撑着伞走进酒店大堂,发布会的各种物料已经铺设完毕,女明星们磅礴的美充斥感官,所有实实在在存在的人都被这些巨大的纸张和塑料湮没了。

    岳翎站在楼梯口拨通了余浙的电话。

    “我到了。”

    “嗯,十一楼西餐厅,我等你。”

    “为什么不直接去房间。”

    “呵呵,先要喂猫啊。”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岳翎上到十一楼西餐厅,门口的侍应生过来为她指引,“小姐姓岳是吗?”岳翎点了点头。

    “余先生在窗边的4号桌等您,我带您过去。”岳翎抬头朝窗边看去,余浙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背对着她坐着。

    岳翎跟着侍应生沉默地走到窗边。

    落地玻璃窗上爬满了裂痕一般的雨痕。

    余浙正在讲公司的电话,看着两个人过来,冲着侍应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接着又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位。

    座位上放着一份刚煎好的西冷牛排。

    岳翎放下包拿起刀叉,五分熟的西冷,血水饱满。

    她一边吃一边等他讲电话,迟到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才放下手机,伸手解开衬衣的领扣,帮她去挽耳朵边的湿发。

    岳翎把身子往后一仰,他的手抓了个空,然而他并没有生气。

    “反应这么大?”

    他说着把手肘放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撑着下巴,“过来。”岳翎重新坐直身体,余浙的脸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但是她并没有再往后躲,慢慢地把最后一块牛排吞下。

    “下面穿了吗?”

    “没有,你要不现在看看?”

    余浙笑了笑,“这么不要脸吗?”

    岳翎把沾着肉汁的刀刃逼到他鼻梁前。

    “我也可以教你不要脸。”

    余浙变了脸色,“拿开。”

    岳翎撩开了一把头发,放下刀,“这样就生气啊,那你今晚别软得太快。”“呵。”

    余浙操起手,“现在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岳翎侧了些身子,稍稍耸起左肩,“当然有,这样你一会儿才会对我卖力。”“你现在怎么这么恶毒。”

    岳翎笑笑,搅着盘子里剩下的芝麻菜。

    “你说这个话,不觉得很搞笑吗?”

    她说完喝又了一口冰水,“你让人给岳观看了哪些照片。”余浙看着她握在玻璃杯的上的手,水红色的指甲上镶着水晶,映照灯光,光华璀璨。

    余浙记得她以前说过,梦幻过头的物质之光落到生活实处之后,反而会折射出廉价感,所以她不准余浙私自给她买任何的东西,即使买了她也不会用。但她有她自己的精致,身上穿的,身边用的,无论从质感还是风格来说,都是无法挑剔的。

    余浙痛恨她的品味。

    因为这她清醒的证据,再怎么哭,再怎么被高潮控制,怎么翻天覆地,再怎么瑟瑟发抖,事后她仍然可以站起来去洗澡,换上真丝的长裙,坐在沙发里喝一杯酒或者一杯酵素。余浙问她痛不痛,她红着眼说痛,然后伸出精心保养的指甲,把他往死里掐。

    边掐边哭,边问他,“爽不爽?”

    她太有意思,而且这种“意思”是在完全不受余浙控制的情况下慢慢丰富起来的,来自她十年的自我修炼以及临床心理学专业带给她的气质,是任何年轻的肉/体都无法存放的。

    “我说我想看照片,拿来。”

    余浙回过神,她咬叉子,正向他伸手。

    “现在看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判断一下,我弟弟精神受损的层度。”

    “然后呢,想问我要损失费吗?”

    “呵……”

    她笑了一声,“钱根本解决不了,我开我的价。”“开价?”

    他松开握在一起的手,靠向椅背。

    “你有这个资格吗?我只是给他看了一些你事后疯疯傻傻的模样。放心,没露点。不过下次,说不定我会给他传个视频。”岳翎撑着下巴,“嗯,厉害。”

    “没有你厉害,搞到了我弟弟。怎么样,余溏很温柔吧,当年我爸就是被他那个性格哄得很开心。后来我也觉得他挺好的,拼命读书,什么都不争,连妈都可以让给我。不过他人太好了,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利用他,但你放心,我不在意他的死活。岳翎,你之前不是说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吗?可以,我没亲人了,但我可以带你们全家,跟我们一起死。”她听完突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来,给你拿去绑。”

    余浙低头,“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都不要说假话,也不要说气话。我知道你想赢,你不想死。我也是,我还想好好地工作,体面地生活,我不发疯,你也不要发疯,我们就在下水道里斗,比起两个一起死在阳光下面,我更希望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可以阴暗地活下来。至于是你还是我,我们各凭本事。”她说完站起身,手仍然伸在他面前,“这回合我输了,走吧,接受你的惩罚。”他说着弯腰凑近他的耳朵,淡淡的玫瑰香水萦绕在鼻周,她的声音和着温热的气息扑入余浙耳中,“我上面也没穿。”**

    余溏下午在家里睡了将近四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辣鸡正在地上欢快地追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房飞进来的虫子。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十点了。

    他正准备站起来去给辣鸡弄点吃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见是林秧的号码。

    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本来是不想接的,结果手机执着地响了三遍。

    余溏只好坐直身摁下接通键,还没开口就听林秧着急地说道:“喂,余溏你在医院吗?”

    “没有,什么事。”

    “你哥出事了。”

    “我哥?”

    余溏一怔,“他在哪儿出事啊。”

    “C酒店这边,我今天在这边参加发布会,结束的时候看到101和120都来,说有人在房间里割腕。我好奇让助理去问了一声,结果他回来说,受伤的人叫余浙,是江山茶业的老总。那不就是你哥嘛,现在人已经送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