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背着药箱从屋里出来向两人禀报:“将军,监军大人,伤者性命无碍了,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
祝长乐点点头:“秦大夫辛苦。”
“份内之事。”秦大夫稍一犹豫,问:“吴将军麾下时军中有个战争中受伤的士兵因极度缺药耽误了治疗,几度在生死线上徘徊……”
“秦大夫不用这般难以启齿,军中任何一个士兵的命本将军都看重。”
祝长乐看了凤姑一眼,凤姑将装着药的包裹打开送到秦大夫面前任他挑选。
对大夫来说这一兜都是宝贝,秦大夫也不客气,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挑出四个放到自己药箱中,拱手道:“有祝将军,是西廉军之福。”
“我也这么认为。”祝长乐笑眯眯的认下,“秦大夫等着,找着机会我就把老……智清大师拽过来,到时你们俩切磋去。”
“非常期待。”秦大夫一脸褶皱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老夫先行告退。”
目送秦大夫离开,祝长乐转回头对上三皇子意味深长的视线。
“殿下这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祝将军天生就有让人亲近的本事。”
“那是自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是我。”这方面祝长乐非常自信,师父说她有让狗都帮她的本事!
三皇子只是笑,他发现了,和祝将军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会轻松下来。
“殿下想来有事要忙,我留下几个朋友护卫,但是时间不宜过久,现在未必就是结束,沙子也未必全筛出来了。”
“我明白。”
回到住处,见着候在书房的赵叔她叹了口气:“以前觉得我爹爹在外时假惺惺的,今天突然发现我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赵坚看向随后进来的蔡滨,这是怎么了?
蔡滨自是知道为何,“你提防得过了。”
“虽然除了话本没看过几本书,史书还是被大哥逼着看过的,我那不是怕那些事发生在我家人身上嘛。”祝长乐委屈,在自己人面前委屈了当然就要说出来,“而且那时候和三皇子也不熟,不知道他什么品性,我当然得提防点。”
赵坚听明白了,笑道:“这是发现长大了就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也不是讨厌,自己也成了这样后就理解爹爹了。”
蔡滨解下酒囊喝了一口,“你改变主意,打算去朝堂上争一席之地了?”
“怎么可能!”祝长乐被勾出了酒虫,也取下自己的酒囊:“父女同朝,还是一文一武,那还得了,文武百官得因为我们父女实现大团结了。”
“既然没打算走那条路,现在只要不行差踏错,将来急流勇退交了兵权,他总不会还要忘了你的功劳,去保护他的那些过往里挑你的错处,他要真那么做你能坐以待毙?你爹能同意?你大哥能同意?姓秋的那小子能同意?”
祝长乐眨眨眼,对啊,她又不是要一辈子给人卖力气,怎么就要那么顾虑重重了,她可是有这么多靠山的人!仗打完了就跑呗,只有功劳没要好处哪来的理由再找她麻烦!
“你这是走到另一个极端了。”赵坚失笑,“之前我担心你行事太过江湖气,忘了君臣界限,结果你倒好,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好了好了,过去了过去了,翻篇翻篇,蔡爷爷,我敬你。”祝长乐岔开话题,绝不承认她办了这么件蠢事,都怪爹爹,要不是爹爹影响了她,她才不会钻这个牛角尖。
蔡滨纵着她,拿着酒囊遥空举了下。
解开了这层束缚,祝长乐和三皇子相处时更自在了些,三皇子自是感觉得到,虽不知因由却欢喜,有朋友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虽然这个朋友现在还只是他单方面认定的,怪不得爹爹心情不畅时总会召祝大人入宫。
清明节至。
祝长乐摆香案遥祭了师父,心情低落时收到了秋离的来信。
“离开时就知道肯定会想你,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想你,看到天想你,看到树想你,看到石头想你,看到飞鸟想你,所到之处,双眼所见皆是你。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也在想我,所以你让你的影子陪在我身边,让我知道你好,让你知道我好。这一刻秋离在玲珑阁想念长乐,长乐在哪里想念秋离呢?”
长乐反复的,反复的看这薄薄一页信纸,将每一个字都拓印进心底,对信中的每一个想念默默回复一个‘我也想你’,信中有多少处想念她就回复了多少个想念,好像这样才能抵得上秋离对她的情意一般,她决定回秋离的信上要写一百句‘我想你’。
往后躺倒在床上,手高高举起信又看了一遍,嘴角越裂越开,卷起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好开心呀!
“咚咚咚。”
掀起被子一角,祝长乐露出小脸,“谁?”
凤姑在外回话:“小姐,吴大人来了。”
吴大人?满脑子还是秋离的祝长乐想了想,没想起来是哪个吴大人。
凤姑了解自家小姐,见她一时没说话就知道她没联想起来,忙加了一句:“京城来的吴大人,三小姐的婆家。”
祝长乐腾的站起来,被子因她的动作带起来掉在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到了手中的信上。
“就来。”
这时候京城来人不会有好事,越熟事情越坏,吴真是祝家唯一留在京城的子女姻亲,且关系至今亲厚,这样一层关系的人能被何庆博放出京城来所图必是大事。
想着这些,祝长乐边将信慢慢折好亲了一口收进信封,贴身放好后手按在上边片刻,仿佛攒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外走去。
正屋内,屈直被请来相陪,赵坚敬陪末座。
“屈大人看起来很不错。”吴真语带试探,是屈直最熟悉的语气,在京城最常见的就是这种试探,无时不在。
“不瞒吴大人,屈某在这里呆得比京城舒坦多了。”
吴真自是不信,这儿天高皇帝远,要说舒服也舒服,可这般苦寒,粮草又严重不足,要说多舒服他却也不信。
门口一暗,祝长乐大步进来,“长乐见过吴伯伯,吴伯伯远道而来辛苦了。”
吴真如今哪敢受祝长乐的礼,忙起身虚托,苦笑道:“被当朝点名,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