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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青春 > 旖旎之旅 > 第15章 宁静的湖泊

静夜的湖泊——美妙的湖上音乐——神秘的笑声——未曾照过人影的湖泊,有原始的美——诗情画意的美妙时光——冰雹中,亲密的拥抱——幸福染在一切之上

  来到这个湖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湖上袭来一阵潮湿的凉气,经过一天闷热后的我们,顿觉特别清凉。

  从地图上了解到,这个湖宽有一公里,弯弯曲曲形成十几公里长。其实湖面是相当宽阔的,只是形成湖岸的山又太峻峭,使这个湖显得似乎很狭长,有点像挪威的峡弯风光。由于三面环山,从我们这边望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在我们的正面,是一道矗立云霄的峭壁,四周山上的树木又很高大,使被黑色群山和黑色森林所围绕的湖水,显得很深色、很宁静。

  湖畔有一株倒卧的老树,很粗壮,有一半浸到水中。

  这时,金光灿烂的落日把湖对岸锯齿状的群山壁嶂上空烧得通红。夕阳透过山隙,把霞光映入湖水,使湖水像镀了一片金箔。

  我们所在的这边湖岸,是一片平坦的松林,树木很密,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松针,是最好的天然床垫。

  趁着发动机正在滚烫,我们把昨夜还未晾干的衣服放在发动机上(中间垫上干净的报纸),这是史提芬发明的“干衣机”,使我们整个旅程从来没有缺过干衣服。

  女孩子们在点火,张罗晚餐;我们男子汉在架设帐篷;我们弄好了一切后,就帮助女孩子做点事。

  群山行列上空还燃烧着落日的篝火的时候,晚餐已经吃完了。

  不知不觉,壁嶂完全呈现墨黑色,在这样的背景里已经不可能分辨出个别的树木,一切都溶解在黑暗的整体里。偌长的阴影从这岸到那岸几乎遮断了整个湖面,在深蓝色的阴影里一缕缕淡蓝色的雾气开始蜿蜒地蠕动着。从水里腾起看不见的傍晚寒气和白天的热气汇流在一起,形成棉花状一样的东西浮在湖面上的壁嶂中间。

  黑黢黢的山影巍峨挺拔,给人一种威慑感;一切的东西都和这黑夜一样警觉而寂静,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黑色巨人在监视着出现在这个湖上的我们。

  我们在湖畔找到了一个浅滩的岸边,让女孩子在那里洗澡;而我们就在卧倒的枯树旁边洗澡。泡在水里,感觉到被很多小鱼啄着双脚,痒痒的;为了不污染湖水,我们提水上岸,在林中地上冲去肥皂泡沫。

  洗罢澡,我们男孩决定划船夜游探索一下这个湖的夜景,于是便划船出去了。一会儿我们就溶入了大山黑影掩映下的夜色里。

  很静,划桨拨弄水的声音特别的响。黑茫茫的夜,黑黝黝的湖面,给我的感觉好像正在游历地狱幽冥之湖“死的隔①”一样,墨色的水仿佛藏着阴惨惨的灵魂,令人畏怯。这黑暗的湖上的夜色使人感到某种压抑的气氛。不知水下底细如何,令我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揣度,心里不时地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会不会遇上类似尼斯湖水怪②的东西呢?万一……我们柔软的橡皮艇肯定无法抵御……我的内心给恐惧紧紧抓住。

  在这样惊恐的心情下探险,真够刺激的!在这渺无人迹的野湖、荒凉幽森的静夜……

  一轮满月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出现了,月亮在水面浮动,美丽的轮廓是那样清亮可人。使湖泊换了一道风景:树木显现出来了,山势描绘出来了,水波荡漾,晶莹闪亮,一扫原本阴惨的气氛。

  寂然间,夜空响起了一阵悠悠的小提琴声,优美的音色回荡在静静的湖面上。在篝火的照耀下,我看到一个身影在湖边拉着小提琴,从那动人的身姿和闲熟的指法中,我一下便猜中拉琴的是雅丽莎。

  我们三个人夜荡野湖,“夜谭沙龙”只好暂停了,雅丽莎便变换了一个节目。

  她奏出的是《动物狂欢节》组曲中的《天鹅》:

  静悄悄湖面上夜幕降临,啊!有如梦儿一样迷惘。

  明月在水波上闪着磷光,啊!天鹅默默游在水面上……

  多么凄清委婉的乐曲,正恰好配合着此时的环境,产生出一种和谐完美的组合,使乐曲更显优美迷人。我们忘了夜游的目的,停下了一切的举动,呆呆地看着岸上的火光。

  她的小提琴的确拉得很不错,我们都知道,在音乐课上,她的小提琴就是比别人拉得好。我们既没鼓掌,也没喧哗。因为我们沉浸在一种宁谧的氛围里,在这样的环境,是不出声为宜的,否则就破坏了这美妙的气氛。

  这时,正是月亮最精神的时候,白森森的银光,像水晶镜一般。

  接着雅丽莎演奏了歌剧《水仙女》中的一段《月亮颂》,玛丽亚用很轻柔的声音伴唱着:

  银色的月亮在天空,你的光芒映照四方,漫游在辽阔云天上……

  啊!月亮请你停一停,我请你传句话,告诉他我在这里等着他……

  月亮啊!别躲藏,别躲藏!

  ……

  我第一次发现一个秘密,音乐在大自然中、在静夜里、在水面上,原来会产生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令人心扉震荡,无法形容。并不是因为演奏有什么神奇的之处,而是在大自然中有某种特殊的东西使其如此的,有一种环绕回荡的神奇效果;我觉得这琴声好像不是雅丽莎那里拉出来的,而是从这湖泊本身渗出来的,是从风里飘浮出来的,是从月光里散发出来的;甚至我根本不能分别,这是风呢还是音乐,是月辉呢还是音乐,仿佛它们是融为一体的。我们平常在家里听音乐所谓的陶醉,其实只是小巫而已,现在我真正感受到陶醉的“醉”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一反常态,取消了男孩子聚首便戏笑打闹的惯例,甚至连话也没说。半躺在船上,静静地享受这个难得的美妙时刻。

  接下来是一部歌剧《天鹅之歌》中的一段插曲,轻柔舒缓的旋律,使我能够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跟着唱: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地飞去,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

  皎洁月光照耀大地,树梢在耳语,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亲爱的别顾虑。

  你可听见夜莺歌唱?

  她在向你恳请,它要用那甜蜜歌声诉说我的爱情;它能懂得我的期待、爱的苦衷,用那银铃般的声音,感动温柔的心……

  真是一段感人至深的乐曲。这首歌在平时听唱片时,只感到它很优美,很好听;但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的沁人肺腑,为什么?是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的确,这一个优美动人的夜晚,宁静迷人的景色,会使音乐渲染出奇妙的情调来。但我觉得不仅仅是这样。而是自己心中那份浓浓的感情,正回应了这首乐曲的歌词,所以,此情此境,就使得这首歌倍感动人,深深打动我的心。

  最后是诗剧《皮尔·金特》③中的《索尔薇格之歌》,多么深情的旋律,多么忧郁的旋律,令我想像到苏尔维格一天天、一年年在大海边上苦苦等待的身影。从一个青春少女,一直等到白发苍苍,仍然始终不渝。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啊,柔肠寸断的守望,坚定不移的信心,忠贞之爱、永恒之情是多么的伟大、崇高。这时我仿佛代入了索尔薇格的角色里,深切感受到一种一往情深的爱,被深深打动了。不由扪心自问:我自己能够如此吗?

  阴郁的小调在沉静的夜空中颤动,传到很远,甚至仿佛听到对面石壁传过来的回音。

  女友们激动得一一站起来拥抱她,吻她。

  我们荡回岸上。我一上岸,就拉着雅丽莎的手说:“太美了,雅卡,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音乐,令我们听得如痴如醉哪。”

  “现在才发现,原来在大自然中听音乐才是最美妙的,湖上才是最好的歌剧院哪。”大卫说道。

  大家都睡去了。今夜是我第一班守夜,雅丽莎陪我坐一会,我们常常利用第一班幽会。

  热闹过后,沉寂下来的夜更显得幽静。夜莺在林里低声鸣啭,偶尔听到不知什么鸟儿在说梦话。

  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周遭立刻变得又黑又冷,风似乎正等待这一时刻似的,突然呼啸而起,在树林里肆虐了好一阵子,松树似乎都纷纷避让,逃之夭夭。针叶撒落在雅丽莎的头上,她漫不经心地抖掉膝头上的树叶。

  湖水变得格外的黝黑,深夜的湖静得令人生怕。湖中突然有鱼跳跃的响声,也使我们吓一跳。

  我们为篝火添加了柴火,把树林和湖水照得更亮。用电筒照照周围的环境,观察有什么可疑的没有。

  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不宜多谈什么的,免得减低了警觉性。但这时我最喜欢透过火光去欣赏她,因为这时谁也没法嘲笑我们,因此也是最肆无忌惮的时刻。她也情深款款地看着我。

  我简单地把我刚才听音乐的感受告诉她——音乐能够把人的感情升华,我多么希望我们人的感情能像歌曲那般美好……

  夜色非常昏暗,然而满天星斗,可以断定明天是一个晴天。

  突然,我发现森林里有一点两点可疑的光一闪而过,一会儿又闪闪忽忽出现,令我想起神话故事中眼睛发光的独眼兽。想到上次遇虎的经历,使我们警觉起来,会不会是老虎呢?我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这里是无人地带,要格外小心呀。我用电筒照了一下,哦,原来只是莹火虫,我暗笑自己“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

  但的确能听得到有狼在远处夜嚎,真的是不平静的夜呀。

  在我换岗睡下不久,在沉睡之中听到一声又接一声的枪响,我霎时弹跳起来,端起床边的枪就冲了出去。原来有一群野猪闻到我们的食物,想来偷吃,曼莉被迫向这些无礼的客人开枪,将它们吓走了。

  被一阵笑声闹醒,我心里没好气地骂道:到底谁那么捣蛋,一大早就闯入森林,扰人清梦呢?我走出帐篷,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静静的清晨,连影儿也不见一个;篝火还缭绕地冒着青烟,守最后一班的史提芬刚回帐篷睡了。

  哦,可能是自己刚才发梦听到的笑声吧?我正想自嘲地骂自己。

  又传来一阵狂笑声,这回我听得出是从湖对岸传来的,我赶忙到湖边去看个究竟,但什么也看不到。我想,如果真的是从湖对岸传来,这笑声也太大了一点,湖这么宽阔,怎么听起来这样真切响亮呢?

  这时候朋友们已纷纷从帐篷出来了,你看我、我看你,神情充满疑惑和询问。

  又一声笑声响彻湖面,像谁被搔了胳肢窝一样。

  史提芬回帐篷拿出望远镜来,大卫拿出了猎枪。

  湖水还笼罩在阴影里,整个湖充满了浓雾,白得好像牛奶一般。肉眼还看不清湖面。

  再来一次笑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