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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鱼与熊掌难取舍

墨烟从皇后宫中出来,背后瞪着她的那一双愤恨的目光,她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对这位从一进宫就视她如仇敌的紫昭仪,墨烟基本上是不予理睬。


站在同为女子的立场上来想,墨烟理解,多女共事一夫,被冷落的一方肯定心里难受。


可那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能够解决的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要面对的难题。紫昭仪自身的不如意,不应该怪罪到她的头上。若是因为一己的私念,而起了害人之心,那便更不能原谅,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摇了下脑袋,墨烟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心思,盘算接下来的半日,该要做些什么?


忽地心里浮现个念头,她朝着跟在步辇旁的夏荷喊了声:〝停轿……〞


夏荷闻声敢紧让太监停步,落下轿辇,低问:〝娘娘有何吩咐?〞


纤纤细足落到地面,墨烟嫣然含笑,〝这步辇本宫不用了,让他们回去。荷儿随我走一趟秀女殿吧。〞


虽说太子殿下一再表明东宫不再纳新妃,可秀女殿里,所有的学习课程,仍然还在进行。宽大的殿厅里,各路的女子正在学习宫廷里祭祀的应对礼仪。


这些课程,墨烟自入了东宫后就中断学习,她一直挂在心上要找机会补回来。


但今日却不是为了这个目地而来。


她直接去了前些时候读书考试的偏厅屋室里,遣人去请桐嫲嫲前来。


闻得烟淑妃来访,桐嫲嫲自是急步赶来。一踏入房门,曲膝要跪,被墨烟给扶住:〝这屋里没有外人,姑姑就不必行这样的大礼了,烟儿不习惯。〞墨烟明眸皓亮,说得诚心诚意。


桐姑姑宫中翻滚多年,阅人无数。心知,烟淑妃总不会是为了闲聊天,叙旧而来。


当下,便不虚礼,直问墨烟的来意。


于是,墨烟将凤仪宫中皇后娘娘说的话,对桐姑姑详细说了一遍。


之所以来此请教桐姑姑,实在是一时之间,墨烟不知该向何人求教。太子殿下是绝对不行,也不想让爹娘操心。直到此刻,墨烟惊觉,她的身边竟没有一个能用的上的帮手?唯一想到的,也只有这教导了她一段时日,如同师傅一般的桐姑姑。


〝姑姑,您觉得,墨烟该要管理东宫好呢?还是皇上的后宫比较好?〞


桐嫲嫲沉吟片刻,不直接回答,反而回问墨烟:〝淑妃娘娘觉得呢?〞


墨烟不禁叹气,她若是有主意,何必要来相问?宫中这些嫲嫲们,老是拐著弯说话的习惯真不好!


可既然是来虚心求教,姿态总是要放得低些。


略略思索,回道:〝若是按照烟儿的想法,那儿都是一样的!反正是为母后分忧解劳,做事罢了,东宫还是后宫,有什么不同?〞


听得如此说法,桐嫲嫲猛摇头。


〝淑妃娘娘此言差矣。听娘娘如此想法,奴婢觉得,皇后对你的一番心意,算是白费了!〞


额?被不轻不重训了下,墨烟一楞。


一心等待着下文,桐嫲嫲却是不说,急得墨烟跳脚。


〝姑姑啊!烟儿就是不懂,才来这里找您。您行行好,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学问,快对烟儿说啊!〞


瞧着这娇声清脆,丝毫不矫情作做的主子,桐嫲嫲顿觉可惜。


可惜墨烟空有满腹才学,但是心思太过率直。若是能在秀女殿里多学习些时日,便能多体会些宫中种种复杂巧妙之处,那也是当初皇后娘娘送她到秀女殿的用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墨烟突然间决定要接下封诏。这许多窍门,没人传授,靠她自己摸索怕是要花上好长一段时日。


如今,她找上门来,既然曾经是她的教导嫲嫲,也算是有缘吧!自是要倾囊以授。只不过,有些事,需要的是领悟!填鸭式的传授,不一定能达到效果。


遂淡淡问道:〝淑妃娘娘可曾想过,皇后何故要将东宫和后宫分权而治?想通了这个关节,所有的疑问就自有解答。〞


〝啊?是吗……〞墨烟低头沉思,自言自语:〝母后说,她需要帮手。可若是烟儿同紫昭仪一同帮衬著,也不一定要将东宫和后宫分开。所以,母后想分开的,是烟儿和紫昭仪?〞


〝很好!娘娘再往深一些想,紫昭仪的品位在你之上,若是不将管辖的范围划分,无论何时何地,您都要位居她之下,对她称臣,是也不是?〞


墨烟顺着桐嫲嫲的思绪,说道:〝那么母后的用意就是,制造个机会让烟儿和那紫昭仪分庭抗礼?〞


〝对极了!〞桐嫲嫲频点头,表示儒子可教也。〝不但是要分庭抗礼,也是给娘娘一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试想,这东宫和后宫,是那一处离皇上比较近些,更容易让皇上留意到呢?〞


闻得皇上二字,墨烟眉头不自觉一皱。心想,要替那总是阴阴冷冷的皇帝,管理有关他的食衣住行总总杂事,还真不很乐意!宁愿担下太子的差事,至少是为了自己夫君,任劳任怨也是值得。


〝这……皇上看得见或是看不见,也没那么重要。只要烟儿竭尽全力,替皇后管理好东宫的事务,便是尽到了做臣子的本分。〞


桐嫲嫲听墨烟是这样看待此事,大不以为然:〝宫里能做事的多了去。皇后如此大费周章,要的是淑妃娘娘能够立下威望。您想想,从来,能在掌后宫主事的,只有帝王的正妃。淑妃娘娘若是将后宫拱手相让,那不等于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气势上输给了那紫昭仪,对于您要争太子的正妃之位,相当不利啊!〞


〝正妃之位?〞墨烟扬眉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会牵扯得那么远?烟儿才初入东宫,一时想不到那么远。待烟儿熟悉宫中环境后,再慢慢图之。更何况,正妃之位,要太子殿下同意才行,又不是旁人说了算!〞


方才还觉得墨烟开了窍,这下又堵上了?桐嫲嫲恨不能用个棒槌敲松烟淑妃的死脑筋。只得耐著性子好言解释:〝娘娘,您才入宫中不久,又成日独来独往少与人交谈。是故不知道,朝庭上要太子速速选立正妃的奏折,都堆成座小山了!这皇宫里,太子再大,大不过皇上。倘若皇上传下了旨意,太子能不从吗?太子若是不从,那皇宫里可就要翻了天!〞


〝是这样吗……〞墨烟怔楞,这她以为不急于一时的正妃之位,突然间变得万分紧急,心中并无那样的心理准备,只觉巨大的压力千斤重石般落在肩上。


该说的都说了,桐嫲嫲只能再次激励墨烟:〝这皇宫里,和外边的世界没什么不同。老天爷不会自个儿掉馅饼下来。想得的名分,就得用力去争。争了,都还不定能得到。若是不争,那就只能眼睁睁见人夺了去。娘娘细细地思量,便知道,东宫和后宫,该要选那一处才好。〞


墨烟似是抓住些重点,但心中仍有些疑惑。


方要开口,夏荷却在此时于屋外禀报:〝淑妃娘娘,紫昭仪遣了人来,请娘娘往昭仪殿里说话。〞


〝昭仪娘娘这么快就有动作?〞桐嫲喃喃自语。忽地心中一动,赶上前去,对着将要跨出门槛的墨烟叮咛一句:〝淑妃娘娘切记,要以静制动。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意气用事。〞


〝烟儿明白,多谢姑姑教诲!〞墨烟谢过桐嫲嫲,举步往东宫回去。


这东宫离秀女殿说远不远,若用步行,约莫要走上三刻钟。夏荷自行拿了主意唤人抬了步辇来接,一边小心扶着墨烟坐上步辇,一边招呼著抬轿的太监们要稍稍走快些,但也别走得太急,把娘娘给巅著了。


步辇穿过秀女殿门前的白石板路,夹道两旁传来有顿器敲打的声响。


墨烟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见到路的两旁排放了一堆的岩石块,而一群穿着灰布衫的太监们正用铁杵在撬开一处破旧的石板,看来是在进行路面的修补。


这么大的一座皇宫,里里外外都要维护地整洁有序、美仑美焕,是挺不容易的呀!


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埋头工作的一群人里,有个中等身材偏瘦的太监忽地抬头,朝着轿辇的方向瞄了一眼。墨烟本来手中的帘布已经放下一半,当见到那抬起头来太监的面孔,刹时又掀高开来。


满眼惊疑地,她回头往来路上张望。


可是,步辇方方在池塘边转了个弯,一丛树木挡着她的视线,已经看不见方才那抬头的太监。


那张面孔,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是墨烟记得清清楚楚!和不多久前,爹爹在梅花林里见面的那个神秘男子,十分神似。


墨烟不禁纳闷,那男子不是个朝廷钦犯吗?怎么可能会到宫里来当太监?难道自己是夜有所思,所以大白日里,眼睛都会看花?要不,回去看个清楚?


不成!以她现下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去打量一群太监,成何体统?


先把这事在心里记下了!


晚些时候再上司房去查个明白。反正若那厮真是皇宫里的太监,他就算是躲在老鼠洞里,也能够被揪出来!


不多久,步辇停在紫昭仪居住的永馨殿前。


走入殿内,那早就等候多时的紫昭仪,蝶舞般云袖轻挥,脸上盛满春花般灿烂却不入眼底的笑容,娇声说道:〝姐姐怎么这么久才来,让妹妹等得好心急。〞


呵!叫得好亲热,姐妹相称呢!墨烟自然是要以礼相待才行。


遂也福了一礼,回以微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紫昭仪有何事如此紧迫,急着要见面?〞她开门见山,直言相问。


纤秀的下巴微微侧偏,严肃的眼眸盯视前方,玉指轻轻抬起,拨开垂在颊边的几缕髪丝掩盖下,抿著一股不惊不惧霸气的红色弯唇。


寒凉的风,从北方吹起。


吹入屋堂,拂动熏香飘摇,萦绕在面对面,静坐相看的两个女人之间。


作家的话:
微媚还不太适应这样用对话推动剧情的文风
摸索中。。。若是写得不好 跟微媚说说 偶会努力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