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虽离,话声如兰,〝情儿,如你所言,我若要娶,何患无妻?是故,你想清楚,过了这村,便没那店。嫁还是不嫁?给本官一个答案!〞
若依着墨情许久以来恨他入骨的心情,应当要狠狠赏他一巴掌,拂袖而去才是。
可她怔怔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内心里几番挣扎。
从儿时就一直仰慕著的男子呀!
他戳中她的软肋!错过这个机会,首辅夫人的位置让人给占了去,此生便无望站到他的身旁。她恐怕会心伤吐血,夜夜磨刀!
〝情儿……〞严斗苍放柔了声调:〝从前种种,尽付东风。你和我,重新开始。嫁给我,做我的妻,可好?〞话语如风,带动男子清冽芳息,薰得她思绪纷乱。
〝嗯……〞阖起长睫,她闭上眼眸,靠上他的胸前。感受到他脉动的心跳,丝丝缕缕的往事如尘,过去的无法改变,错过的无法弥补,能够拥抱的,是她的初心,以及纯淬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恋。
就将一切疑虑都抛开,顺从内心深处,那微小的声音吧!
〝好!〞她决然点头。
九月初五,中秋过后,墨情嫁入严府,成为首辅夫人。
成亲的过程,其实是经过一番波折。
皇上早在秋节前就接到快马送到行宫的覆旨,得知严斗苍迎娶的对象乃是公主。若在从前,一国公主的婚礼,当然要大张旗鼓,百官朝贺。可皇上的批示,仅仅一个‘准’字,再没有其它只字片语。
其态度很明显,婚事是允许的。想要别的恩典,好比恢复公主的皇籍之类,免谈。
墨情得知后,稍有些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以父皇冷厉绝情的作风,不会轻易就饶恕她。她更加在意,严斗苍可会因此而嫌弃她?得到的回答是:〝如此甚好,严府娶进门的是居家过日子的媳妇,不是来享福的皇家千金。〞
他反问:〝就按你在户册上所登录的义孤院养女身份来办,可觉得委屈?〞
委屈吗?她摇头。
〝实话?〞严斗苍担心她言不由衷,〝心无遗憾?〞
墨情自嘲地笑了下,〝何来遗憾?想你从来就抗拒驸马的头衔,我若仍是公主,恐怕今生今世都入不了你的眼。〞
至于,他因何起意,动了娶她的念头?墨情始终没真的明白。
据严斗苍的解释是,他同她,青梅竹马,彼此有相当程度的认识了解。以她的知书达理,才貌兼备,匹配他是绰绰有余。与其迎纳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不如娶她!
听得那样的说法,墨情不免幽怨。爱上了一个无心的人啊!就连求亲,都是半威胁的手段。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待到拟定宴客名单时,两人再次意见相左,争论许久。
首辅的婚姻大事,肯定是达官贵贾,争相要前来祝贺。然而朝廷中对于公主被贬一事,大多是耳闻却不知其详。墨情当然希望官员来得愈少愈好,减少她的尴尬。严斗苍就不作如是想。〝严某娶妻,光明正大。此婚事由皇上恩准,情儿的罪罚已免。堂堂正正乘坐大红花轿进我门宅,何必怕人谈论?〞
僵持之下,严斗苍使出杀手鐗:〝女子出嫁从夫,情儿尚未过门就开始忤逆夫言?〞
她无奈随他心意。隐隐觉得不对,似乎这男人有些霸道,从前不曾感受到。
于是,震耳的响炮声中,红袍披挂,她步出义孤院,管事嫲嫲的搀扶下登上花轿。抬头仰望烟花灰漫的蓝天,她忽然红了眼眶。曲膝叩首,拜别远方的父皇母后……情儿今日出嫁,叩谢父母养育之恩。而今而后,踏入另一个家门,将与夫君相随,共渡后半段的人生。
红金刷漆的大床上,她头戴凤冠,身披霞袍。窗边一对喜烛火光摇曳,满室昏黄朦胧。想着已经发生,却彷然如梦的一日繁忙。就这样,她嫁作人妇。早先,行礼之后,送进洞房,新郎倌在喜婆的引导下掀了她的红盖头,喜婆和四周围观的亲友立即便高声起哄:〝祝二爷和二夫人,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
此刻,外堂的喧嚣闹腾之声渐淡。想必宴席已散,前来道贺的宾客陆续离去。
夜风寂静。
见他走进门来……
见他风度翩翩。一如那年,少女芳心动,眼中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光洁笔挺的正蓝蟒袍,隆重而优雅,衬得他修长的身形显得威仪高大,是她一生将要依靠的良人。他的目光如明月清辉,往床边射来。直教她心里慌乱,匆匆低下眼,不敢直视。微带着酒气,他走向床边,停下脚步。她的眼角余光里,见到他宽大的金边袍袖下,整齐修剪过的长指,微微握拳。
都说男子人生大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是否,他也同她一般地紧张,不知所措?
夜渺渺,风迢迢,红烛灯笼映亮,一对佳人心事漫漫。
终是,良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虚度。男人轻抖袍摆,低问:〝该还是饿著吧?可要传婆子送些吃食进来?〞
嗯?饿是有一些……可最难受的,是一身的浓妆重服,光是头上那顶珠玉凤冠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吃食不急。我……妾身……能不能先换下这身衣服?〞
一句妾身……震入他的心扉,柔软他冷肃的五官。眼底浮出欣喜的笑意……是他的妻,大婚的夜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心里有暖暖的热流在窜动……他深吸气,缓吐磁声:〝情儿别那样见外,不必自称妾身……想要换衣,当然可以。可要夫君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身往前倾,似是就要动手。他像是将此事视做夫妻间极为自然之举,可女人的反应非常剧烈,如被电触似地,床上猛然站起。
〝怎敢劳你大驾,情儿可以自理。〞墨情一溜烟冲往后侧的净房,像是只害怕被主人逮去的猫咪,看得严斗苍不禁菀尔。
〝娘子不拿换穿的衣裳进去吗?〞他唤婆子进来,取了衫服和梳篦用品入内服侍。
墨情神清气爽出来时,压斗苍也已经换下袍服,穿着宽松中衣,靠坐在床边。他手执一册书卷,灯下阅览。眼睛盯在书上,心里关注的,却是净房里的动静。
抹去了厚粉艳脂的佳人,一头秀髪松松束在肩后,白皙的肌肤水嫩通透,堪比梨花似雪。
男人的目光,紧紧相随。
墨情有些羞赧,但随即落落大方,床边坐下。
方才浸泡在温气怡人的浴盆里,她思前想后,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她早就不是二八年华的年轻姑娘,虽说是头一遭披嫁衫,入洞房。可也不必做小女儿态,摆出受惊白兔的模样。床上等著的,是要日日相伴的夫君,闺房之事,与其矫情闪避,不如面对。
拨开额前一缕散髪,她淡定望着眼前的清俊面孔:〝夜已深,忙累了一天,该是歇下的时候?〞
〝嗯,是该睡了。〞男人起身,放下书册在桌上,顺道吹熄龙凤喜烛。借着半暗的光线摸回床边,见新娘已经脱去缎鞋,缩进薄被里。他浅浅一笑,动作俐落地脱去鞋袜,爬上床榻。长指挥动,双层的红色纱帐缓缓落下。
小小的四方天地,顿时一片漆黑。
他掀开被褥一角,钻进被窝。方出浴的美人,身上散发出阵阵香气,漾人心神。伸出长臂,将那隔了约半尺之外的娇躯拥进怀里,嘴唇轻触着她的细髪。感觉到她碰咚、碰咚的心跳声,肢体微微在抖颤。
似是要安抚她的紧张情绪,他按着她的小脑袋贴在胸前,拍着她的背脊:〝巫山云雨……〞话语停顿片刻,〝为夫,也是头一回……〞
〝噗嗤!〞仿佛紧绷的弓弦上突落一坨鸟粪,墨情爆笑出声。
仰起头,瞧着那总是不假辞色的男人,竟会有这般心虚不定的一面?知道他也是同她一样地紧张,压在胸口上那颗巨石,霎时轻了许多。
严斗苍显得懊恼。他原意想要缓和下凝滞的气氛,说出的话,却是引来她的讪笑。心虽气闷,欲说之言,继续说完:〝若是弄疼了情儿,尽可以出声……〞话落,他翻身压到她的身上,低头吻住她的红唇。那吻琢,不再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而是长入、深刻、缠绵。徐风掠地,长门蝶舞,柳絮穿巷,进出回绕。
同时,扯开她腰间的束带,手掌钻进她的衣衫内里,解开系绑在背后的丝绳。嘴唇覆上她海浪起伏的胸前雪峰,峰顶两颗尖翘的花蕊,露珠般颤动。层层山峦美景,直教他爱不释手,呼吸倏地加速。
墨情才刚刚放松的心弦,复又拉紧。嘴里不愿溢出呻吟,只好十只细指揪着他的前襟,几乎要刺出洞来。
〝情儿,放松。〞
〝嗯。〞她想止住那愈发急促的喘息。可随着衣衫一件件被剥去,肌肤裸露于冷凉的空气中,激起全身寒栗。不由自主,小手推挡,张口抗拒:〝停……停下来!〞
〝停?〞他微楞。
呆了片刻,说道:〝这事,停不得。〞无视她蹙著眉头的小脸,膝盖使力顶开她的双腿。
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男子,蛮横起来力大无穷。泰山压顶之势,墨情根本不是对手。腿心的蜜处,一根火烫的硬物顶入,她凝如白脂的肌肤上,渗出滴滴汗水。愈是紧张,娇嫩的蜜处愈觉刺痛。
〝痛!出去……出去呀!〞她顾不得矜持,高声尖叫。说什么,觉得不适可以直言。都是骗人!箭在弦上的男人,根本就没打算要放过她。温柔吻去她眼角的泪滴,可动作一点都不迟疑,挺起腰背,直入城门。
那温润的桃花谷地,流出潺潺的mì水,麝香醉人。花道内,软嫩的壁肉不断收缩,热情迎接他的长物。他从来不曾体验过如此的极至的快意,一时间,小心翼翼的怜惜之心被抛到九霄。〝情儿,小情儿……〞唤着她的小名,他挺起长龙往前冲刺,深入杀伐。
被撕裂的疼痛,蜷缩了她的脚趾。只好咬紧牙关,所有的难耐吞在肚子里。埋在她颈窝里的那个男人,他的夫君,正舔着她的锁骨,嘴里发出舒爽的叹声,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此一刻,她同他,身下交缠,躯体紧密相黏。身和心,如此贴近,合而为一。为了这个片刻,她似是已经等待千年。梦想成真的一瞬间,身体的痛楚比不上满溢在心间的悲喜情愁。
泪水,沿着眼角无声滑落。
但是,她不哭。
今夜,是她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
作家的话:
想写不是18禁的洞房夜
好像还是有些擦边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