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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苍情15 媳难为

为官者,当勤政爱民,睡得比牛晚,起得比鸡早。


这句话,用在严斗苍身上,半分都不夸张!


甚至是沐休之日,都不例外。


墨情在清晨曙光中醒来,拨开床帐走下床铺。想起昨儿夜里,夫君仓皇从她身旁逃走,不禁长叹。再细眼瞧去,那杨柳清俊的男人已经一身整齐常服,端坐于案前,手执卷册,专心读书。


别的书生是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可这位首辅已经位在高堂,天子之下,万臣之上。他……还如此勤奋是为那般呢?墨情满腹的牢骚……


穿过珠帘,走往外室。行到书案旁,看清他手中的书本,封皮上‘资治通鉴’四个楷字。


〝夫君一早起来,就研读史书?情儿曾听父皇……〞她一时说溜嘴,发现有误,忙改口,〝听教习评论过,此书所主张的政简刑轻,并不适用于乱世。同时,书中对于历代的变法改革,多有非议,显然著书者是属于作风保守,萧规曹随之辈。〞自幼耳濡目染,将皇帝许多片面的想法都记在脑海。


〝嗯?那么,情儿自己的想法为何?〞严斗苍头也不抬,淡淡回了一句。


 额……〝百年前之事,情儿没多大兴趣……〞


她不说,严斗苍也该知道,一读到历史,她要嘛是走神,再不就打嗑睡。从前在宫里,几次太傅气得求皇后娘娘,别再强迫公主坐在课堂里,反而坏了学习的气氛。


虽然对书本没兴趣,但是对那读书的人,怎么看,都不腻!


就像此刻,她搬了张圆墩,就著窗纸散洒进来的微晨明曦,仰看她的良人。清眸浅落流光逸扬。温柔的羽睫轻眨,每一下都扇进她的心里。想起昨晚她假作梦呓留他别走,空徒劳,错良宵,几许怨叹。


痴呆的眼神,惹得严斗苍抬眼。打量片刻,缓缓说道︰〝娘子何不唤丫鬟进来服侍洗漱更衣?夫君面前,如此衣衫不整,不觉失仪?〞


啊?她才发现身上的薄衣松垮垮披挂,胸前春光若隐若现。


那又如何?


偏就要招惹、诱惑他!好叫这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早些开窍!猛然起身,走到他的身前,蹭着他的臂膀:〝唉呀!情儿昨日一进屋,直接就睡着的呀?是谁脱了情儿的外衫呢?莫不是有贼进了屋吧?〞她唱戏似地,极其夸张。


〝放……放开!胡言乱语!〞严斗苍似是恼了,〝快快穿戴整齐,有正事要做。〞抖了抖衣袖,补上一句:〝已为人妻,还举止像是小女孩似地,幼稚!〞


嘻……墨情在他背后吐著舌头。


那严肃的语气,那一丝不茍的表情……莫名,让人很心安啊!这一生,就要依靠着此人,永远,都不会放手……


没料到的是,严斗苍带着她,一同往老太太的居处请安去了。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面前,墨情毕恭毕敬:〝娘,您昨夜睡得可好?〞


〝好。怎么今儿你们小两口,一同进来?〞半眯著的细眼里,一闪而过的精明。〝是了!我听说,二夫人昨儿,去到外院?夜里,没回自己屋里,在外院歇下了?〞轻描淡写的问句,有那么几分质问的意味。


〝娘……〞墨情方要开口,手腕上传来一阵厚实的紧握。


〝娘,是孩儿的意思。〞严斗苍抢着解释。这个向来一板一眼,讲究原则和诚信的男人,竟然为了她而说谎?〝书院里许多同僚的夫人,时不时就烹调膳食送进翰林院里慰劳大学士们议事辛劳。吃人的手短,也得要适时做些表示才是。〞


严老夫人瞄了儿子一眼,不得不信。遂点头:〝外院里来往的都是爷们,女眷还是少去的好……〞


〝媳妇懂得,自会拿捏好分寸。〞这话,墨情自觉没说错。


老太太面容却是难看,淡淡浮出一层不悦之色。


严斗苍瞧得皱眉。


想他七岁丧父。母亲守寡,含辛茹苦维持一家生计。虽然家道艰难,缩衣节食,坚持供他入私塾读书。十三岁那年,蒙皇上恩召,入宫为叹皇子伴读。而后的十几年,他身在宫廷,没有机会母亲跟前尽人子孝道。


如今稍有成就,当然要尽心奉养,让母亲安度晚年。


无奈,母亲最为关心,儿子的婚姻大事,却是拖延多年。最终,也没能百分之百按照母亲心目中的理想,娶一位符合传统观念上,三从四德,乖巧的女子。


墨情的公主身份,他瞒着母亲。


不想节外生枝。


可情儿的脾气他太了解。


怕只怕,凤凰天生是要飞在天上,艳光四射。暂时落到了地面,泥尘掩去光芒。而他的贪心,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


虽知道墨情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言语上无心顶撞。可严斗苍不免仍在走出老夫人居院时,叨念了句:〝往后娘吩咐你话的时候,只管应是就对了。别太多意见……〞


此话何意?墨情心里嘀咕。从前在宫中,父皇,母后对子女的教导是,公、私分明。若是论及朝堂大事,君臣礼节不可废。若只是亲人间的家居闲谈,随心而说,不必拐著弯,更不必藏在肚子里。


〝情儿方才可有说错什么吗?〞她想问个明白。


〝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严斗苍语焉不详。他在朝堂之上辩才无碍。面对墨情,却变得口拙。为了这桩婚事,他同母亲之间曾经许多争执,墨情并不知情。为人子女,婚娶当听父母之言,可他坚持要娶一个义孤院里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着实让老太太难以接受。


然而,最终他还是软硬兼施,逼得母亲同意。


观念闭塞的老太太若得知墨情乃是墨国公主,以及她被贬为庶民的始末,怕会惊得七窍生烟!


他但愿,情儿体谅他的立场,收敛豪放的个性。可目前看来,不是件易事!


〝为夫一个小小的要求,情儿做不到?〞严斗苍使出杀手鐗。


又是这招!说不过她,就采威胁的语气。墨情不是怕他,是因为尊重自己的夫君,不欲在小事上生出嫌隙。


想做个识大体的妻子,可心里的气闷无处发啊!鞋尖踢飞路边一颗小碎石,看着它泥地上弹跳起落,飞到两尺之外,落在一袭浅红的缠枝绣纹褶裙之前。


〝啊!嫂嫂早安,二哥早安!〞温婉的话声发自一个秀丽的年轻女子口中。


严斗苍礼貌地颔首:〝鸳表妹早!〞


那声表妹,叫得好亲切……


墨情往夫君身边大跨一步,只差没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眼神瞄著那白里透红,蜜桃般的脸蛋,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


岁月不会说谎!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娇嫩欲滴,任谁看了都会想要怜香惜玉。墨情不是个糊涂人,自打听说严斗苍有这么一位表妹,她就积极四处探问,弄清楚这位在夫君身边出没的表小姐,是何方神圣!


原来,这位姑娘姓冯名紫鸳。老太太娘家很远很远房的表兄家女儿。紫鸳的娘生她时难产过逝,爹爹带着她上门投靠老太太。当时,紫鸳三岁,说好是寄养半月,待到隔壁乡县收完佃租归返,就来领回。


谁知,一去不复返,客死他乡。老太太说,紫鸳是个苦命的孩子,同严家有缘。就留在府里,当我的干女儿吧。这一留,愈看愈中意。紫鸳长大后,出落得羞花月貌。个性好,女红绣功也很在行,对老太太事事恭敬,善体人意。完全符合老太太心中完美媳妇的条件。


只可惜,儿子的眼光,和老太太不尽相同。


如今,新媳妇已经进门,老太太似乎没有为紫鸳寻找婆家的打算。仍是留在身边,日日出入打点府里诸事。要养著当一辈子表小姐?还是另有盘算?


墨情一想起就浑身起疙瘩。


想打她夫君主意?门都没有,严斗苍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甭指望!


细手挽上男人的臂弯,墨情嘴上招呼:〝紫鸳妹妹好!这是往那里去呢?哦……老太太屋里请安是吗?快去吧!咱夫妻俩已经请完安出来,正要回屋去共用早膳。〞她将那夫妻二字,特别加重语气,说得再清晰不过。


〝是!〞紫鸳垂脸低应,一付柔弱得刮阵风就会被吹弯的模样。见墨情拉着严斗苍就走,迟疑片刻,细声细气喊了声︰〝斗苍哥哥?〞


啥?墨情差点就炸了毛!紫鸳也喊他斗苍哥哥?她还以为,这只是小情儿专属的称呼?究竟,还有多少姑娘也是这样喊他?


更气人的是,他竟然转身回应。


〝嗯?有事?〞


作家的话:
墨情在严府里 处境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