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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苍情20 听君言

老太太听得墨情将抄写的卷数翻了倍,眼里闪著光,不知是敬佩还是震惊这儿媳大气过了头。


一时竟是无言。沉默半会儿才交待几句场面话,赞许墨情孝心可嘉,抄写经书期间,晨昏定省就免了。另外,多拨一位婆子到新月居去服侍,负责摊纸、磨墨、收卷一类的杂事。


墨情领了情,恭敬谢过。老太太也不开口让墨情留下用午饭。嘴里喊声累,甩开福字袖袍站起身来。紫鸳一起移步,动作利索搀著干娘,俩人连袂进屋而去。


走往新月居的路上,晴日当空,白云飘渺。墨情仰头,吐出胸中滞郁了一早上的闷气。


香宜同抱不平。她想,这向来精干的二夫人,今儿有些气弱。〝夫人,您太好说话了。这,摆明了是挖坑给夫人跳!怎么您不但不讨价还价,还自己主动加码?六百卷!就算是不眠不休地写,两个月都不定写得完。〞


墨情嗯了声,抹著颊边的髪丝,幽幽说着:〝有所为,有所不为。〞


啥为不为的?香宜不懂。夫人同二爷处在一起,也学得像二爷一般,话少而玄,说的话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正,事已成定局。墨情不浪费时间,立马就吩咐下人张罗纸张、笔墨。书案上清理得一尘不染,还沐浴焚香,煞有介事忙将起来。


当晚,老太太的屋阁暖榻前。


首辅朝服未脱,青蟒大袍显肃端正,坐在娘亲左侧的红木圆凳上。


老太太身披一件深紫绸缎袄子,手握一杯蜀椿尖茅,白玉的茶盏里冒着热气。今早上,儿子请安的身影没有出现。却是外院总管前来禀报,说二爷怕误了上朝的时辰,不及过来。可把她给气得,一早看什么都不对。


想这孝顺的儿子,数年如一日。除了出差到外地公务,风雨无阻,何曾误过每日的晨省?


媳妇方娶进门,一切就变了?


想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婆婆。没有门户之见,也不攀附权贵。否则,怎会当年听闻皇上要召苍儿为驸马,她即刻亲手写下家书,表明反对的立场。宫门深似海,皇女难伺候!她的宝贝儿子,不能成为公主跟前卑躬曲膝的附属品。


最终,苍儿坚持要娶一个没家世,无背景的孤女进门,她也是认了。可无论如何,苍儿,永远都要恭敬喊她一声娘,以她为尊。她才是严府内院里发号施令的女主人!这个事实,得让那新月居里的二夫人,瞧清楚,看明白!


想到这层,因为严斗苍来探望而满心欢喜的老太太,收起上弯的唇角,故作冷淡:〝二爷朝务繁忙,辛苦了一整日,这天都黑了,不必忙着往这里来。真以为娘老了,心胸狭窄,把儿子早上没来的事搁在心里?〞说着,又忍不住关心:〝可用过晚饭?娘唤丫鬟端些吃食进来?〞


〝好啊。听娘一提,儿子真是饿了。〞长眉微扬,严斗淡润的目光迎向母亲。年岁渐长,少时的清俊渐渐被圆融的智慧增色,儒雅的风度中添了两分的凌厉霸气。看在慈母的眼中,怎么瞧,怎么觉得骄傲。自己的儿子是万中选一,人中之龙啊!


〝来,娘陪你一同吃。今晚胃口不好,只喝了碗清汤。这会儿,也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老太太说着,倒有点儿撒娇的意味。


老小、老小。老人家,得当小孩来哄!首辅边用饭,心里发愁。吃了这餐,新月居那里,恐怕还有顿鸿门宴要应付。那儿的女主人,恐怕更加难哄!


严斗苍的寡话少言,即使在母亲跟前,也是一样。


整餐饭下来,都是老太太一人在说。内院里,三爷的次子进了私塾,五爷的三姨娘刚怀上身孕。还有,门口那颗老槐树上生了一整窝的红嘴莺雀雏鸟,羽毛都还没长齐,成天吱吱乱叫,吵得像是一队戏班子……


偶而应个声、点个头,他很是认真扮演乖顺儿子的角色。


用完饭,饮尽一壶热茶,甜糕也吃了几块。偏头瞧瞧屋外,月儿已是高挂树梢头。这才说道:〝时候不早,母亲也该歇下。孩儿明早再来请安。〞


老夫人拉拉平缎袄折痕,懒懒挪下身子。


〝娘不累。倒是你,大概等不及要去西院里,瞧那新婚的妻子。〞


严斗苍并不否认,站起身来。


〝母亲晚安,孩儿告退。〞想了想,又说:〝算来,是孩儿不孝,少有机会来与母亲说话,闲聊家常。如今有了媳妇,该是她替孩儿来多尽些孝心。可情儿进门的时日尚短,一时半刻,还不太懂得这府里的规矩。她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直言教诲,也好让她快些长进。〞


等了这许久,总算等到儿子说出别了一晚的心里话。老太太冷冷抬眸:〝打狗看主人。再有天大的错,也要看苍儿的面子,不是?〞


听老太太那样说,严斗苍面容微抽却仍是心平气和。缓言:〝迎亲那日,孩儿同情儿一起拜的天地,高堂上坐着的,是母亲大人。孩儿和她,二人同心。倘若一人遭罪,另一个也好不到那儿去。再说了,母亲从小便教导孩儿,严府以忠孝仁悌传家。只要有老太太在,咱家的宅院里,必定是兄友弟恭,妯娌和睦,一片太平。名利富贵如浮云,行善积德传百世,这些训示,孩儿一直谨记在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老太太松开了眉心,轻叹口气:〝好啊,首辅大人把朝堂上那套迂回绕圈的话术,拿来对付起亲娘来了。〞挥挥手,〝走吧!去会你的娇妻去吧!〞


拜退而出,严斗苍身形飘飘,疾步如风。


来到新月居房门边时,见屋里的纤纤佳人,仍然坐于桌案前。提着秀腕,指间一只玉笔,专注小心一点一竖,落笔身前一张白色的宣纸。


身旁服侍的香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磨墨。


听到二爷要她退下,香宜开心像是见到了救星。丢开手上还带着黑汁的墨条,蹲身喊声:〝是!〞跑得像飞一般。


书案后,靠窗檑的一盏半人高的铜雕灯台,牙色灯罩里橘黄的火光摇曳,照洒墨情半边白皙的脸庞分外柔光透亮。


她抬起眼来,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二爷这么晚还来?情儿以为你今日会歇在外院。〞


严斗苍走到桌旁,低头看那整纸墨迹未干的小字,眼神复杂。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只默默拿起躺在砚台上的墨条,缓缓画起圈来。


〝欸,夫君别动!可别帮倒忙,坏了我就要抄完的一卷经文。〞


首辅瞪眼︰〝为夫好心要替娘子分劳,怎么会是帮倒忙?〞


〝嗯……〞墨情拉出一撇、再一横,写完一个婆字,〝上回在义孤院里闯的祸,忘了?〞


〝那是……〞是墨块的质量太差,不关他的事。可严斗苍将话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只凝眼看她。


看她的明眸莹光似星,长睫颤如蝶。


看她写下经文的最后一字。


看她徐徐放下毫笔,搭在笔架。细手抹开额前几缕碎髪,粉拳捶著肩头,轻吐幽气。


〝好了!这是今天的第十遍。可以休工了!〞她展开笑颜,招呼被冷落在一旁的夫君:〝二爷快进屋,情儿服侍你更衣。哦,对了!可要传膳?〞


〝吃过了……〞他牵起她的手掌,抚模那沾著有些墨汁的小指腹。小小的黑渍,已然干去,却是印入他的眼底有如迹郁苍苍。


空着的一只手掌拦腰抱起她的小身板,顺势带到身前,环在胸膛里。那绸亮朝服上,气息纷乱。有整日殿堂上的争战杀伐,有方才面对母亲的千回百转。


而此刻,温温暖暖,只有……只有他一片纯热的爱意。


〝这是做什么……〞她错愕。夫君的举止不太寻常。想深问,已无机会。


他连应酬话都省了。


直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抱里,低头封住她的口。一次又一次吸取她的甜美,海棠的香气,盈溢于胸,有如天边满月。


那是他从来都没想过,不敢求的,幸福。


作家的话:
首辅大人错了!
枕边人 最好‘摆平’~
不过 大人不懂调情
他系闷骚+动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