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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苍情26 雨䠫来

当晚,墨情欢天喜地将此事说给首辅大人知晓。


严斗苍瞧她眉开眼笑、喜不自胜之状,冷冷勾著长眸:〝情儿如此开心,有如小鸟放飞一般。完全没想,夫君就要独守空门。〞


〝胡说什么呀!〞墨情抡起小拳头假意捶他,〝你看,老太太此举,是不是终于当情儿是严家的媳妇了?妾身这会儿啊,可是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去的!〞


〝是!夫人身份非同常人,出门在外不可只顾贪玩。要记得处处谨慎。〞首辅难得唠叨起来,〝出入必定护卫不可离身,陌生之地,陌生之人,都要带上三分小心。〞


〝行了!情儿不是三岁孩童。〞她想说,当年本公主连边境诸国都进出多次了,这回不过是离京郊不远的城镇走一遭,需要如此慎重其事吗?


埋怨的话还未出口,严斗苍却靠近身来,低头贴在她的颈窝里。〝娘子速去速回,别让夫君挂念太久。〞


一时,墨情恍惚。


从前,都是她追着他跑,生怕眨个眼睛人便不见了。可如今,两人的关系似是颠倒过来。换做是他,离开她一刻都觉得惆怅啊!


次日巳正时分,三辆马车,一队护卫,从严府出发。


老太太同四小姐同乘,墨情则是与香宜一辆车。另有一车带上了周妈妈和两个跟随服侍的小丫鬟。


罗家宅邸是位在离京城二十里路程的群州府,清晨出发,傍晚便可到达。领队的护卫长自是催促车夫尽可能走快些,毕竟出了官道后要走一段山路,能在日落前进到群州城里是最为理想。


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那能够禁得起马匹急行的巅簸。墨情唤来护卫头子,隔着车帘说道:〝让车伕走慢些,这样子赶路,怕要把老太太的骨头给震散了!〞


话才说完,天际突然划下一道闪电,随之是轰隆不停的巨响。


天公不作美,竟然豆大的雨珠,乌云中哗啦啦降落下来……


护卫领队瞧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勒紧马缰在墨情的车座边请示:〝二夫人,这阵雨来得太急,马车的门帘窗隙都在渗水,车厢里很快就要淹水。依属下的意思,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等雨停了再走。〞


墨烟掀起车帘望着阴沉的天色,被风吹斜了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还有些则是沿着窗边流到地板汇集成一小滩积水。心想座车一旦淹了水,很容易就浸湿衣衫。再吹上点寒风,自己或许没事,老太太那能吃得消?


于是便命护卫将此情况对老太太禀报,附近寻个农家躲一躲雨。


谁知,荒郊野外,放眼望去,那有什么农户?山庙倒是有一间。逼不得已,也只能将就,车马在风雨里行驶到满是灰尘蛛网的破庙门口。庙殿上一尊斑驳的佛像在雷鸣闪电中有如是带着凌厉的目光,凝视着风尘仆仆走进来的一行人。


尽责的护卫武官们顾不得全身已经湿透,先忙着收集能燃的物品,生起火来给老太太和二夫人取暖驱寒。而后关上庙门,排成一列挺直站立,凝神戒备。


女眷们围坐火堆旁,耳朵听着庙屋外的风雨交加。默默祈求老天开恩,将那天上的落水快快停歇。


尤其是老太太,眉心紧蹙,连叹了数口气。墨情见状,安慰道:〝娘,这雨来得急,想必也去得快。只等雨停,车队就立即出发,不会耽误太多时候。〞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多大把握。


雨若是不停,要如何是好?难不成今晚要露宿在这破庙里?


坐在一旁的四小姐嘀咕:〝瞧这天象,一时半会儿雨那里会停?按我的意思,就应该冒着雨赶路,早早进到群州城。好过现在这样,进退不得,困坐愁城。〞


〝嗯。〞老太太没好气:〝方才问你时没意见,进到庙里便有话说?事后诸葛,管什么大用?〞


冷冷的话语堵上四小姐抱怨的嘴。她低头抹去衣裙上的水滴,闷不作声。


一时间,满屋里只闻轰轰隆隆,电闪雷打,听得人心慌。


却在众人殷切的祈祷中,门外传来沉重的喝声:〝尔等何人,不许再进一步,否则别怪官爷们不客气。〞


听来像是屋外的卫将与来历不明之人起了争执。


墨情反应很快,迅速走到门边透过门扇缝隙往外查探。见到灰暗的天光下,一群紧身劲装,腿缠布绑的黑衣人,人手一只亮晃晃的弯刀将小庙包围。根本就不理会护卫的威喝警告,直接对准庙门就杀了过来。


坐在地上的一干女眷此时也觉到不对,惊惶缩成一团。


墨情心惊之余,脑袋急转。眼下是何状况?她们可是首辅大人的家眷,那来不长眼的山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挑衅?再一想,若不是临时起意的山贼,而是预谋好的,就是冲着首辅家人而来,岂不是更糟?


门外,传来清晰可闻的刀剑相撞之声。墨情再次窥看,见忠心的护卫和凶徒激烈厮杀,似是落了下风。穿着兵装的护卫一个个雨水中倒下,呐喊哀吼,混在潇潇的风鸣中凄凉诡栗。


转身回看,四小姐紧搂着老太太,小脸煞白身躯倏倏抖个不停。周妈妈和两个丫鬟也是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老的老,弱的弱,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弱,要如何是好?


门外正在浴血奋战的这批护卫,是经过精挑细选、一等一的好手,对付一般的拦路山贼绝对绰绰有余。可竟然会落了下风?可见杀上门的这群恶徒,身份非比寻常。极有可能打京城起就一路盯着她们,早有图谋。


目地是为钱?为仇?还是,为了首辅大人?


门扇忽然〝砰〞地一声被撞开,几名护卫冲进门来。


〝夫人,对方人太多,个个武艺高强,弟兄们不是对手。〞为首的统领气喘嘘嘘,神情紧张:〝为今之计,属下拼了命杀出一条血路,送夫人们登上马车,或许有逃命的机会。〞


人在危难时,没有时间犹豫。


生死关头,只求保命,那是本能。


但墨情想的是严斗苍。想他若是失去了最至爱的母亲大人,该会是如何的痛彻心扉……


一瞬间,就立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保老夫人的平安。


轰声、雷声、呐喊声、厮杀声,昏黑的腥风血雨之中,神色仓皇的一群妇女夺门而出,闷着头往停放在庙树下车辇飞奔而去。


〝弟兄们,将来人挡在三尺之外。就是死,也要用身体筑出人墙来!〞统领大喊。


〝杀!〞


武将们齐声发出怒吼,杀红了眼。


刀光金鸣,黑衣歹徒被逼退离开庙门,一时间进不得半步。


抓住这电光火石间的空档,披头散髪的女眷们跳入两辆马车,两名护卫同时翻身上马,狂踢马腹。哗哗雷雨之中,朝着一左一右相反的道路奔驰。


来路不明的黑衣客,明显不是乌合之众。说时迟,那时快,唰地分成两队,一组留在现场继续与护卫缠斗。另有一半,动作敏捷跳上停于不远处的马匹,兵分两线,紧追马车逃逸的方向而去。


风雨交加,孤雁哀号……


哆嗦著缩在车厢一角的香宜,听得身后紧追不舍的马蹄声,身子不停抖:〝夫人,恶人……追来了……怎么办?〞


〝追来了,才好……〞墨情望向深沉的夜空,轻声说着。心想,首辅大人,是退朝回府了呢?还是仍在皇宫里忙于国事?护卫统领在遭到围困的当下,立即就命人从庙后脱身,返回严府报信。首辅大人收到信息,当是心急如焚吧。情儿已然尽了心力,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追赶的马蹄声愈发分明,来人似是愈追愈近。


墨情虽是女辈,但身上流的皇家的血液。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她身为大墨朝的公主,还是堂堂首辅夫人。就算被俘,也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此一想,便镇定心神。掀开门帘,对那赶车的护卫说道:〝绑牢了缰绳,让马匹自行往前跑。你带着香宜,躲进树林里逃命去吧……〞


香宜一听,哭出声来:〝夫人,奴婢生死都同您一起……〞


〝说什么傻话!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你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不就像是捏死只蚂蚁吗?好了,趁着贼人还有段距离,快快跳出车去!〞


墨情的坚持之下,两道身影跳离马车,在水泞的路旁滚成两团泥球。层层茂密的树林和暗黑的天候提供最佳的掩护,两人匍伏在水坑里,瞧着十几匹的骏马上杀气腾腾,腰间佩刀的黑衣人眼前呼啸而过。


〝官爷,如何是好?夫人凶多吉少……〞香宜手指掐进肉里,除了哭,不知还能怎么办。


〝欸,别哭!仔细听,将官爷的话一字不漏记清楚……〞


作家的话:
情儿是福是祸?
下章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