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激动的张太太，许典瑶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傻笑，磕磕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清洁工，是家事服务员，也没有说不好，就……现在一个人过，总要找点事情做，那个……这工作挺好的。”
“哪里好？”张太太反驳完了才想起赵姐在场，随即改口：“你以前是少奶奶，顶多泡个茶，切个水果，现在却要帮人打扫家里赚钱，落差太大了。池建辉又不是没有能力照顾你，有钱养别人家的小孩，没钱付前妻的赡养费吗？况且是他对不起你在先！”
许典瑶都苦笑都快撑不出来了。她缓着声说：“人在逆境里总是能激发出潜能，我以前很少做家事，现在家务能力很好呢，算是因祸得福吧，人还是要靠自己。”
“你说你这么辛苦，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想到那女人抢了你的位置，挥霍著原本属于你的钱，说不定还打你儿子，吹枕头风让池建辉养废他，你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正宫太太谁喜欢小三？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火气。
本来别人家的事私下骂两句就算了，不会出头蹚浑水，张太太也是，偏偏让她遇上落魄的前正宫许典瑶，两人就算交情不深，堪比塑料，那也是有点交情在，一旦产生共情，点燃起来的火气都足以烧掉几百公顷的树林。
张太太义愤填膺。“你等著，我去打电话给池建辉，问他什么意思，还是不是个男人！”
“不要，千万不要！”许典瑶赶紧拉住暴走的张太太。“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想跟池建辉有什么牵扯了。他除了是庭州的爸爸，其他什么都不是了。”
“你放得下？”张太太一脸不可思议。“他威胁你，不让你看孩子吗？”
“没有，他还不至于那么卑鄙。”许典瑶摇头，耐心解释：“既然都分开了，就分干净一点。你也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听够挖苦的话了。我虽然赚得少一点，起码我现在有在存钱，有私房，也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这不是你以前一直跟我说的吗？”
“是没错，但怎么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太太还是意难平。“池建辉真不是东西！男人逢场作戏已经让人很倒弹了，他还把人——王八蛋，真的是王八蛋！”
“嗯，他确实是。”许典瑶跟着骂了一句。在这件事上，池建辉真的太伤人，也太不是东西。“我不能待太久，还在工作呢。有机会在聊吧，我要走了。 ”
“你……好吧，有事记得找我。”张太太转看向赵姐，笑着提醒：“赵姐， 你工作能力杰出，来我们家打扫的时候也很有分寸，应该知道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吧？”
赵姐不带犹豫地说：“知道。张太太放心。”
离开张家，一路上赵姐还是跟许典瑶说说笑笑，半句都没提到刚才的事，可许典瑶就是觉得她的眼神跟态度有了些许不一样。
这算她心里有鬼吗？
张太太说的也不是客套话，赵姐确实能力出众， 懂得看脸色，说话又得体，所以公司在分配业务时，都会优先把高收入或高学历的业主分给她。除了张家，今天还有一户业主等待服务。
停好车，赵姐问了一句：“157号的业主你认识吗？”
“啊？”许典瑶接不上频率，有点LAG。
“前面那排第六户。”赵姐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业主名字，然后递给许典瑶。“就是他。你认识吗？”
许典瑶想了下，比了自己左颊。“这里有颗痣的吗？”
“把口罩戴上，回车里再脱。”
“……谢谢。”
许典瑶戴上口罩，对赵姐释出的善意感到窝心。
这家服务全程顺利，赵姐也在工作时不厌其烦地讲述需要注意的地方，这样的态度大幅减少许典瑶的尴尬与无措。
回到车上，许典瑶摘下口罩，就听见赵姐问：“老板知道你的情况吗？”
“她知道我离婚了。”许典瑶搓着手说。
“知道你认识这些业主吗？”
许典瑶摇头。
“你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讲，人生起起落落，谁没几道伤口？不过你这情况我会跟老板反应，让她评估是不是要调整你的工作范围。你能谅解吧？”
“嗯，我知道。”
“别紧张，老板人很好，你又是她同学，你待得住，她不会赶你走的。”赵姐安慰道，发车往公司开。
许典瑶倒是不怕潘宜青赶她走，既然决定振作起来，不再整天哭丧，就算不能待在这里，也不会像刚离婚那阵子都躲在家里哭，不想见人。她是对潘宜青感到愧疚。
本以为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旧识，不偷不抢没什么好丢人的，却没有考虑到会给同学的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她还是太天真了。
没有工作经历辅助，三十六岁了才开始学习面对人生跟社会的现实面，她以前真的被保护得太好，甚至有点傻乎乎的。
池建辉说跟她在一起像在养女儿，这么多年下来都没长进，他是人，他也会累。
许典瑶摸摸额前浏海，眨了眨眼睛，把上涌的悲伤眨掉。她不能长时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学一件事最好的时间在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她会越来越好的。
潘宜青知道这件事后，马上把许典瑶带到会议室里，关起门来问话：“你前夫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商业公会理事长，还是扶轮社的委员。”许典瑶低低地，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