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当田神发现不对时,来不及了。
田野中、草丛里、树后、房屋墙角,钻出来一只又一只的猫。
数百只,密密麻麻,发亮的猫瞳,像散布夜色中的萤火,全部盯着它。
田神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下一刻,“咚”。
有人猛然敲响了锣鼓,高亢的声音远传四野。
“喵”、“喵!”
上百只猫受到刺激,本来就饥饿不堪,又都是村民们精心挑来的捕鼠能手。当即从四面八方,朝着田神的方向冲去。
好肥的一只硕鼠!
貍奴凶残,一马当先,十几只骤然跳到它身上,对准它的大耳朵、鼻尖、就死死咬住,撕扯起来。
几只三花娘子更悍,亮出尖爪,就去挠“田神”的一对招子。
别号金丝虎的黄貍们也不甘示弱,趴在它脖颈处,紧咬不放。
一霎时,“田神”浑身上下都挂满了猫。
它身上发痛,顿时拼命地去抓挠,想要撕碎这些畜生,又抖动肥身子,欲甩开它们。
但貍猫们灵巧异常,简直将它当作了个爬架,在它身上窜来窜去地躲避。被甩出去,就安然落地,又冲了回来。
因粗短笨拙的四肢,“田神”不但没能伤害它们,甚至几次戳到了自己的肉,鲜血直流。
于是,田神惨嚎一声,那副九尺大鼠的模样,竟然在月光下透明起来,身体作烟然溃散了。
一只三花娘子狠咬下一口鼠肉,却忽然嘴里一空,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四脚也一空,落到了地上。
其他猫亦纷纷落地,疑惑的“喵”声此起彼伏。每只猫都口中冒烟,只觉到口的鼠肉化作烟气,从它们湿润的鼻子、牙缝里逃逸。
“不好,它要跑!”见此,埋伏在猫兵之后的人们,再也忍不住。
在赵子英的带领下,村民们或手持铁叉,或拿着环刀、锄头,还有拿簸箕的,从房门后、树上、野地里跳了出来,试图去捞那些烟气。
甚至有个赵家人,随手捞了个竹筐,就朝一股要逸散的烟气罩去,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大喊:“困住它!”
但他们虽然英勇,却没有对应的超凡手段,铁叉、环刀穿过了那些烟气,竹筐也没能罩住丝缕。
很快,烟气在较远的另一块田地里汇聚。
虚无的烟气中,从地底钻出一物,充实了它。
九尺硕鼠再次成型,方才的伤痕却一点儿也不见。
它豆眼泛起红光,怨毒地盯着暴露的村民:“果然是你们!竟敢设下这等毒计,利用这些畜生来伤害本座!”
它蔑视地扫了一眼猫们,冷笑道:“你们倒是‘有心’。可惜,这些畜生根本无法真正伤害本座!”
便咆哮如雷:“忘恩负义的凡人,受死!!”
它跳起来,化作一道黑旋风,钻入地下,掀起风暴般的灰尘,地面隆隆。
地震了。
整个杏花村的范围,土地皆剧烈震动。
村中的土屋、砖房、木房,开始摇晃、倒塌,还留在村里的老弱发出惊叫。
赵家人、村民,更是站都没法站稳。
田地开始裂开,真正意义上的裂开,一道一道缝隙打开,好几个人惨叫着跌入缝隙中,皆拔不出脚。
而“田神”已经粗哑地吼叫着,铁车般朝他们冲撞了过来,身上钢毛竖起。
若是被撞实,不是被碾断全身骨头,就是被钢毛扎穿。
见此,赵子英的反应最快,当即扑了过来,挡在陷入缝隙的村民跟前。
他暴喝一声,全身骨头噼里啪啦地响,气沉丹田,青筋迸显,双腿深深扎入泥土,肌肤铜铁色泽。
砰——
他的双手被钢毛扎穿,血淋漓地,连退五六步,地上留了长长一痕。口鼻溢血,却当真勉强抵住了“田神”力比虎象,能拦腰撞断大树的冲击。
双方角力,田神高看他一眼:“好汉子!凡人里也有这种英雄人物!”
“可惜,你是算计我的罪魁祸首!”
它浑身气势又暴涨一截,怪笑:“昔日未入道,人屠我耶!今日,我屠人耶!”
后脚一蹬,力气再度爆发,猛然埋头一顶,赵子英这样一个铁塔似的壮汉,竟被它撞断数根骨头,甩飞,撞到树上,再不能起。
赵子英喉咙里全是血沫,却拼尽最后的气力喊:“结阵——结阵!”
赵家子弟立即从人群中跑出,组成了一个隐约的阵型,将一鼠一人都围在其中,将手中利器对准了田神。
“田神”毫不在意。它的皮囊,连那个贼婆娘龙女的法器都无法破去,何况凡人的刀枪?
这也是它的天赋异禀之一。
它转过头,狰狞地对赵子英咧了咧嘴。
它凶性大发,根本不管朝他背部看来砍来的刀枪,只要先解决了这个敢修龙女庙,挑唆村民的家伙,再把现场敢出来围猎它的人、猫,都屠杀干净!就像凡人当年屠它的族群那样!
剩下的老弱,就做它的田奴,被它慢慢攥养吧。这就是对他们恩将仇报的“回报”!
田神的獠牙暴涨,朝着倒在树下的赵子英就扑过去!
近在咫尺。
砰——獠牙没有穿透凡人的血肉,却深深没入了一根树枝。
那棵杏花树垂下数根树枝,宛如遁甲,无意中,竟生生挡住了它的这一击。
田神自不甘心,嘶吼一声,再度要撞去。
它撞了过去,这一次,它黑大如车轮的脑袋,挟着千钧之力,却被一只镶嵌白玉的小巧绣花鞋抵住了,寸进不得。
那绣花鞋抵住它的脑袋,仿佛是抵着自家玩闹的小狗。
少女站在树下,双手交叉,那张让它做了好几天噩梦的脸,微扬下巴,似笑非笑:
“耗子,你胆子很肥啊。让你滚,还敢回来?还敢动我的,嗯,修庙人。”
没了这些人,谁给她修庙供果子?
她身边一只橘猫耸着毛,对田神警惕地叫个不休,
小腿微一用力,绣花鞋一踢,鹅黄裙角飞起。
少女像在闺中踢藤球般轻巧,但“田神”便止不住,被踢得咕噜噜滚了一大圈,天旋地转地趴在了地上。
李秀丽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妙。
她第一讨厌因自己而牵连旁人,人情债总让她浑身不自在。
第二讨厌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毁坏。
看杏花村里屋倒树踏田裂,受伤的人倒地哎哟,连猫都被飞石砸伤了不少只。
给她修庙的赵子英更是浑身淌血。
这死耗子把她的雷点简直踩爆了。
顿时连御风都轻快不起来,戾气横生。
反手化出蒲剑,不想办法了结这死老鼠,她誓不罢休!
在“田神”眼中,便见对面的少女,下一瞬,从原地消失不见,然后风暴从四面八方围来,气流将它的去路堵住。
一点寒光从上方刺来,挟浓重杀机。
田神几乎吓破了胆子,立即施展土遁,故技重施。
这一次,李秀丽捉它之心愈重,毫不犹豫御风追去。
她知道这厮会利用田鼠们遮掩自己的炁之声,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干脆不用诵世天书,只用她如今极灵敏的耳目,隐约听着地下的动静,追着地下的土翻泥开声,竟然当真断续追上。
一路追到了小丘山上,“田神”的声音从地下传出,显然已经得意忘形:“哈哈,半步化神,不过如此!强龙又怎样?这里是我的洞天范围!不耍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了,爷去也,明天、后天,我都还会来的,杏花村别想安生!”
随即,它便向更下方钻去,借更厚的土层,甩脱李秀丽的耳目,果然又逃得无影无踪。
李秀丽气极反笑时,裙角却被抓了抓,是那只橘猫,它仰起毛脑袋,冲着她喵喵喵喵,似有灵性般,欲言什么。
她不会猫语,但有另一种办法。便用诵世天书去听。
果然,捉到了身旁橘猫的炁。
动物那残缺不全,极简单的炁,正在重复向她诉说。
【喵】【不是鼠】【不是鼠】【它不是】
最开始,猫兵们咬碎了“田神”的烟气,它重聚那一霎,因夜色深沉,人类都没有看清。
但猫们却看到,嗅到,那一霎,脱离了那些“烟气”后,从地下钻出来的东西,并非鼠类。
它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不是田鼠。
**
“族长!”赵家人焦急非常,扶住赵子英。
村人们惊魂未定,有的回去抢修房屋,查看亲人的伤势,也有的搀扶着来看赵子英。
“三叔”担忧地说:“子英啊,现在可怎么好。没抓到田神,村里的房子还塌了不少,不少人受了伤。田神也一定记恨死了我们。尤其是你,得罪这种存在,哪有好下场啊。”
经过刚刚那一场,确实有人露怯了,也嗫嚅着说:“要不,要不我们还是把龙女庙”
话音未落,一个村童凑了过来,问道:“赵大哥,刚刚那位大姐是谁啊?气势真吓人!力气大得吓人,哎呦,一下子把那田神踢得翻了个几个跟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对方才那少女非常感兴趣。
赵子英扶着两个堂弟的肩膀,咽下堂妹递来的一粒药丸,勉强站起来,嘴角还留着血迹。他想了想,道:“她,她可能就是赤霞龙女显灵。”
刚刚,他清楚地听到,少女挡在他面前时候,说“我的修庙人”。
近来,他只修了这么一座龙女庙。
何况,赵家手里还有一副从玉京搞到的,法场那日后,私下流传开的龙女画像。
眉宇与刚刚那位娘子,神似。
闻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才想附和“要不还是拆了龙女庙”的人,立刻把嘴闭紧了。
田神不好得罪,可是方才,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它面对那位小娘子,是如何的畏惧,几乎是一照面,就闻风而逃。
倘若田神不好得罪,它畏惧不已的龙女,便可以得罪吗?
村民都沉默下来时,一缕清风环绕而过,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柔和清脆的女声:
【杏花村人,都到山上的龙女庙来。我就是那个那个‘赤霞龙女’。我可以帮你们除掉‘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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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田鼠?可是,她亲眼所见,它人立而起,那嘴脸,那四肢,那毛发,不是田鼠是什么?
等等。
李秀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的洞天可还没散尽。
杏花村供奉“田神”三十一年,七情凝聚,奉出了一个以小丘山为中心,笼罩山下杏花村的洞天来。
而洞天,本质是幽世现象上浮,是幽世溢出,掩过了阳世,而形成的特殊领域。
幽世既是唯一的里,也是阳世的映照。它映出本质,也作象征。
所以,幽世显万法,绝虚假。
譬如,傀儡以人之模样行阳世,一入幽世,便显化出傀儡真身。
譬如,狐貍一家,在阳世时,他们是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奸商的,必然百般矫饰美化狡辩自己。
但在阳世,他们一家的现象,却是人族常用以象征狡猾的狐貍精怪,是概念上的“狐貍精”。
尤其是狐貍客店一家
他们在幽世的现象,也是他们的象征,是狐貍精怪。
可在阳世,在人间,他们的真身,却是货真价实的凡人啊!
洞天作为幽世溢出区,也具有相当的、幽世的特征。
所以才能施展法术,行走虚幻的神怪,扭曲凡人模样。
那只大耗子,它在洞天之中显为“田鼠”。它的阳世真身,就真的是鼠类吗?
它是肉身意义上的“田鼠”,还是象征意义上的“田鼠”?
那层烟气,恐怕是它被猫兵们咬散了洞天扭曲出的象征外壳,炁散去一瞬,所以露了一瞬的真身。
想到这里,李秀丽敲了一下脑袋。
这一刻,洞天、阳世、幽世之间的相关知识,才算在她的脑海里真正串联了起来。
她觉得,杏花村找猫对付“田鼠”的思路没有错。
以前她跟姜家姐弟探讨过,跟黄皮子交流过,他们都说,动物类修行者,即使有了一定的修为,仍然可能会被凡俗的天敌所伤害。
此乃天性。
所以动物类修行者,除非能完全化作人形,摆脱天性,否则,始终低了人修一等。
河神那么大条鱼,都到炼精化炁中阶,仍然会畏惧猫!所以复仇者才会变成黑猫的模样。
只是,杏花村人,包括赵子英,他们作为凡人,到底不了解超凡知识,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田神的真身,未必是“鼠”!
至于,田神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幽世作为阳世之映照,一方幽世有一方之特别的映照。
比如同一种行为的映照,有的幽世之中,它可能作为现象,化出某种精怪。另一块幽世之中,它可能又化作另一种精怪。
概因不同阳世文化文明不一,对此行为的认知也不一。
田神是什么,为什么对照到洞天之中的真身会是“田鼠”,恐怕线索还要此方凡人自己提供。
想到这里,她用手指抵着脑海,取出一缕炁,与风绑在一起,让它将她要传递的信息,传到杏花村所有凡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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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人怀着复杂的希冀、畏惧、忐忑,扶老携幼,大凡还能走的,都上了小丘山,站在了龙女庙前。
村官们、赵子英,都站在人群最前方。
村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龙女庙门前,尚未进庙,就要对着那尊石像拜下。
一缕风托起了他。
帘幔后传来一道不大耐烦的年轻女声:“别拜了,胡子头发都白了!”
春风动帘帐,微露罗裙,隐约可见帘后,绰绰,似是石像,又似有一个真正的少女。
赵子英上前一步,咳嗽着向龙女揖拜。
也被一缕风阻止了。
赤霞龙女对他倒是更有耐心一点,但也不客气,说:“咳成这样,拜什么!”
香烛明灭一下,帘帐一角被吹起,环佩作响,雨过天青色的衣袖扬起,又落下。
那缕风便直接钻进他的喉咙,顺喉而下,便化作暖流散去,他的内伤竟然瞬间好了五成。
她说:“好了,帮你治伤,日后多给我供两盘水果。每天!”
赠炁是需要满足赠与条件的,没法无偿。
赵子英直了背,向龙女道谢。
龙女却单刀直入:“我叫你们,确实有办法捉到那个‘田神’,但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些事情。”
“你们确定,‘田神’的真身,是田鼠吗?”
所有人都被她问得一怔。
赵子英道:“您为何有此一问?我们都亲眼所见。”
帘幔后,龙女却意味深长:“不,亲眼所见,未必为‘真’。”
“田鼠未必是真‘鼠’。我只问你们,若有一物,繁殖能力极强,一年四季,都经常成群结队,趁夜,趁人类不备,破坏吞吃庄稼,能挖洞,会刨土。它,在大周,应该是什么?”
村童闻言,挠了挠头:“龙女娘娘,这不就是田鼠吗?”
其他村人也有点懵。
龙女道:“是啊,对人类而言,它此举与‘田鼠’无异,对人类来说,也可看作田鼠。可是,它却偏偏不是田鼠呢?那它是什么?”
这一番话,让村人都陷入了深思。
赵子英却琢磨出了点味道:“此物,是‘田鼠’,是实之‘田鼠’,却并非名之田鼠”
这时,反而是耕作一生的白头老农,忽然开口道:“有一种东西,确实很能生仔,一年到头,都经常一伙一伙,每次都趁晚上,或者没人的时候,跑到地里来吃庄稼,破坏田地。它既会能挖洞,也会刨土。”
他说:“你们都忘了吗?这是黑面郎啊!”
李秀丽一怔,黑面郎是什么?
杏花村的村民却都如拨迷雾,连村童都拍手道:“噢,对对对,怎么忘了它!”
老农说:“其实,我们还没祭祀田神前,我九岁以前,野彘经常为祸田野,它们皮糙肉厚,一群地跑下山,趁没人或者晚上,就跑来拱吃庄稼,还用蹄子和鼻子吭哧吭哧连根系都挖出来吃干净。有时候,野彘多了,连人都不怕,就当面吃你的庄稼。那时候,我们一年来,除了会祭猫,以盼望貍猫能除田鼠。还会专有一天,祭祀山君,希望虎能除掉野彘。”
“这东西,可不就是跟田鼠一样,但又不是‘田鼠’吗!”
村民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我说呢,那田神当年托梦的人形,一张黑面,肥头大耳,鼻子老长,毛胳膊毛腿,毛如钢鬣,哪里像老鼠,又总觉得眼熟,这可不就是野彘似的!”
李秀丽这才恍然大悟。
黑面郎,猪也。
野彘,即野猪。
大周民间常苦野猪、田鼠,祸害田地。
所以,他们养猫,祭祀猫,以求除鼠害。
同时,祭祀虎,称其为山君,希望除彘害。
由此意义看,野猪,大鼠也!
它的幽世现象因大周之人潜意识的对照,所以化为大鼠,披此皮,才能号令群鼠。
她也明白过来,怪不得那厮这么皮糙肉厚,又力大无比,远胜普通的炼精化炁修士,更不像灵巧的老鼠精,反而横冲直撞。
原来是野猪成妖。
赵子英道:“多谢龙女点醒我等凡人。怪不得,我们招来群猫,却无可奈何。”
猫是能对付鼠,也确实撕碎了那厮的鼠皮。只是,它真身是“大鼠”野猪,远非凡猫所能应对。
村民们也纷纷感谢龙女点破天机。
李秀丽有些不自在,在帘幔后微微偏过头去。
其实应该是这些村民们点醒了她。
毕竟,她并不熟悉农村生活,更不熟悉大周的农耕情况。
她清了清嗓子:“所以,你们的思路其实是对的。只是,对付‘大鼠’,得用‘大猫’。”
大猫,即虎。
村正听了,为难道:“龙女娘娘,您说得是。但我们劈山伐木,临江一带,山林里,早已少见大虫了。何况,捉来老虎,它凶猛无比,兽性难训,一时半会,也不会听我们的呀。若捉虎崽子等它长成,却来不及应对田神。况恐母虎报复。”
龙女道:“我知道。不用普通的老虎。凡俗之虎,很难对付那皮糙肉厚,还能土遁的野猪精。”
“我要你们来,就是要为你们制作一头‘老虎’。它性子驯服,善捕‘鼠’,且兼有神通。正好对付‘大鼠’。材料,需要你们提供。”
众人闻言一怔,“制作老虎”?
赵子英率先问:“不知龙女需要什么?”
帘幔后的龙女道:“我要三样东西。”
“第一件,我要一沓白纸。”
“第二件,要一把使用十年以上的剪刀。”
“第三件”
一只偏黄的金丝虎忽然跳上神案,趴在案上,咬了一颗梨子,大摇大摆地啃着,和众人无辜对视。
龙女的视线慢慢下移,说:“准备,开坛,祭虎。”
一只绣花鞋悄悄地伸出帐子,轻踢了那只贪吃她贡品的黄貍子的屁股一脚,它惨叫一声,呈抛物线,又在半空即刻调整姿势,稳稳当当落到了赵子英的头顶。
“喏,它到时候就是你们要祭祀的‘虎’,给它摆在神位上,叩拜它。”
“三事成,则山君至,灭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