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少女骑虎出山林,神异非常。
又有活人变橙子的一幕,显见是她的手笔。
村民们当然不会将对方当成普通凡人。
保长“见多识广”,警惕地瞪着那少女:“不知您是哪来的修士,为何戏弄我们?您应当能感受到吧,这里是阙婆神庇佑之地,自成‘洞天’。我们都是阙婆神的信徒,自在村中祭祀,与您河水不犯井水”
根据保长的见闻,他知道,天下的修士,多是修自身者,即,修的是“阴神”。
虽然修士们大都热衷“斩妖除魔”,据说,这是为了消除什么“洞天”,以便修炼。
但,那都是自然形成的“洞天”。
在洞天有主,能隐能浮的情况下看,普通修士都不会去多管闲事。
尤其是洞天之主特别强大的时候,多数修士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避免损及自身。
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以前,幽官还在时,虽然多少管点事,可是碰到特别强大的“野神”占庙设洞天,祂们大多也会退让几分,只要野神去拜个山头,分点香火,便罢。
更不消说,樟村的土地早就无灵无应许多年了。
保长这么说,含着警告,有意劝退这骑虎少女。
少女嗤笑一声,抛了抛手中的橙子:“我的信徒,三个被你们拿了心脏,还有三个捆在祭坛上。你们先冒犯于我,却要我‘井水不犯河水’?”
声色转厉:“找死!”
她动怒时,眸子凝碧绿,晴空起乌云,雷霆响天鼓,雾气生四野。
云雾环绕她的裙裾,裙裾一寸寸染上霞色,柔美的面容浮现片片雪鳞,云鬓间隐现峥嵘琉璃角。
少女自腰上抽出一叶菖蒲,微微一晃,随处可见的野草,就化作了寒光熠熠的宝剑,无风自鸣。每鸣一声,天上的雷霆就作一声。
面对这异样的气势,变化的天幕,仿佛天地生杀机。樟村所有人顿改颜色。
保长慌了:“原来您也是洞天之主,是我们失礼了,失礼了!”
忙叫村民:“快把神坛上的那几位客人解下来!”
李秀丽冷笑:“只是解了?我的庙祝、我座下的护法,已被你们剜了心。命债,当以命偿。”
保长赔笑:“您误会了,这只是一种障眼法,小术尔。您看,他们的心脏虽然离体,但还在跳动,还有热气,只要放回腹中,包管原样长好,又是一个好人,同从前别无二样。”
其实李秀丽早就看出来了。虽然赵烈、赵十五郎、猪九戒的心脏离了体,实际上,在她眼中,还有一道炁隐隐连于胸膛。
这在修行者眼中,不算大伤,只要这道炁没断,心脏就可以原样安回去。
但同时,她也看到了樟村诸人在一旁准备的剖刀,以及放置在托盘上的九颗草扎的、心脏大小的草球。
这样连着的炁,是很虚弱的。一旦心脏位置被其他东西填入,没有血肉精华与炁重新链接,它就断掉了。
而彼时,他们正准备对赵烈三人动手,将草球放入他们的心脏位置。
那时候,人就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她看穿了,却没有立即揭破。冷眼,看樟村众人慌手慌脚地,将赵烈三人的心脏安回胸膛。
果如保长所言,心脏落回胸膛的刹那,就仿佛从没有离体过,脏器又与人体完美地链接在了一起,胸口的大洞也快速愈合。
赵烈、猪九戒均吟哦一声,缓缓苏醒。
保长又亲手解开十三妹、许红英、高妈妈三人身上的绳索、铁链,村民们将她们扶起。
十三妹挣开村民的手,一脚深一脚浅,一手扶着许红英,一手搀起高妈妈,又去唤大哥和十五弟,还轻轻地,堪称温柔地踢了一脚猪九戒:“喂,猪头,快起来。”
一行人都醒转过来,互相搀扶着。
猪九戒一醒来就摸了摸心脏,擡头看见前几日还惧怕不已的赤霞龙女,此时,却看到亲人一般,简直要冒眼泪了。
它是头虽然暴躁,但也心思敏感多情的猪,当即抽了一下长鼻,刚要哽咽地叫一声“龙女娘娘”。
第一个“龙”的哭音尚未落地,他们身后,忽然,保长暴起!他举起刀,朝着许红英刺了过去!
这档口,所有人都很虚弱,猪九戒作为入道的野猪精,尚有一丝余力,想也不想,当即扑向许红英,为她挡了一刀!
刀没落在猪九戒的胸口。
李秀丽飞身而前,挡在猪九戒跟前,蒲剑挡住了这一刀。猪九戒则扑掩着发懵的许红英。
李秀丽低骂一句:“没用的家伙。叫你护法,你连自己都搭了进去。带着人躲远点!”
一句话的功夫,她又连连抵住了保长麾下的十几刀,只觉得双手被震得略麻。
这个满头白发的凡人糟老头,此时竟如神力护体,身法快速,且仿佛人间的刀术高手,角度极刁钻准确,刀刀都试图绕过她,攻向许红英。
李秀丽出身凡俗,从前最多学过广播体操,从没有系统性地学过武术。张白倒是教了她几手剑术,却相处时间太短。
连半步化神的她,拦这几刀,都是靠着本身的虎象之力与身体的极度轻盈、修士反应的天然迅捷。
等一行人都走到了大虎身侧,被大老虎挡在了身后。
李秀丽裙摆一荡,如鹅毛般随风转去,轻松自若地避开了保长的攻击。
但她们却被数百村民围住了。
此时,从保长到村民,人人面无表情,胸口透出一抹衣服都挡不住的红光。
村中空地的神坛上,那座无面的神像倏尔灵动起来,无数流光飞舞,像一条条光索,连接着村民们。
樟村范围内,一个洞天隐约浮出。
村民们身上的炁发生了改变,连外形都略有变化。
所有村人的双目,从肉眼,瞬间变作了黑曜石般无机质的反光石眼,其内无数细小的流光闪过。
他们的肌肤,则从人类的温热,隐约闪着金属的光泽。
动作有如复制,所有村民一瞬间,齐齐地将头扭了九十度,众口同声:“滋入侵者入侵者,剿灭”
同一瞬,樟村之民的身形速度,都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依稀皆可匹敌炼精化炁中阶以上的修士。
行动间,敏捷刁钻,个个不输之前的保长,且行动数百人如一人,有条不紊。
李秀丽御风而避,他们就从地上弹射而起,在空中,以各式各样的武器攻向她。
那些武器上都附了一层红光,发散着一股恶臭,与凡俗武器迥异。
若是沾身,她有一种预感,极可能会伤到她。
见此,赵烈、猪九戒挣扎着要起身去帮助她。
李秀丽叫道:“小虎,把他们都叼起来,这些人有古怪,不要让他们靠近!你也不要过来!到最近的一座山顶上去!”
大虎咆哮一声为应,身形瞬间变大,尾巴一扫,将六人都甩到了背上,四蹄生风,浮空而起,果然朝着最近的一座山巅而去。
但村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众人中的“许红英”。见此,当即分出一股人,朝着大老虎掠去。
此地不是杏花村内的洞天,山君的本领削弱了不少,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即,就有一个速度最快的村民,一跃而起,顺着虎尾爬了上去。
虎拼命地甩动尾巴,转头又试图去撕咬他。
谁知,虎牙竟嘎嘣一声,咬在那肌肤上,像是咬中铁石。
这人纹丝不动,已经要爬上虎背。
赵烈和猪九戒扑了过来,一左一右,使劲剩余的气力,狠狠朝这个村民一蹬,将他踢了下去。
但此人却仿佛不知道痛,又再次试图弹跳到虎身上。
一个就已经这么麻烦,还有十几个被那什么阙婆神强化过的村民往这边赶来。
隆!
天上的一道雷猛然劈了下来。
村中央的石头神像,无脸的面部微微朝天一擡,串联的流光也停顿片刻,似乎愕然一般。
天上的风云愈加重了,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不知多少里。
那个不知死活的杂修野神的小丫头,竟化作一抹白光,冲入漫天乌云之中。
一霎时,巨声骤发,天摇地动。
乌云沸腾如海,电光穿梭如浪,翻滚一条雪白巨龙。
角似琉璃,碧目闪烁紫电。雪鳞火鬣,雷霆绕身。
方圆数里的所有凡人都愕然地看到了这一幕。无数人震颤不已,俯身膜拜。
巨龙却携着暴怒,在天上张口一吸,大江上方,便有一条水龙旋空而上。呼——再一吐,碧波万顷,瞬间倒向小小的樟村。
大浪摧枯拉朽,将樟村的所有建筑顷刻摧毁,淹没,连同那座祭坛,都淹没在了水波之下。
龙生怒,人间化泽国。
偏偏,仿佛有一道空气墙,樟村之内,怒涛惊浪,碧波泽国。
樟村之外,哪怕是离村界一尺之地,都没有一滴水溅出去。
樟村之内,唯一幸免的,是已经站在了附近一座山顶的虎傀,以及它背上的赵家等人。
白龙却犹然觉得不够,从天上俯冲而下,竟携来万钧雷霆,搅弄水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水波之中,又蹿起股股电流。
本来,樟村村民虽然浸入水波,却尚且还能行动,虽然一卡一卡,但仍能朝大虎的方向游去。
此时,被水流里的闪电一电,周身关节竟都冒了黑烟,口中发出“滋—滋—任务——失败——”的声音。
被洞天同化后,他们不像凡人那样,肉身可以浮在水面上,反而直直地,如金铁,沉到了碧波之下。
那座石头神像也被浸在了水底。周身亦有黑烟冒出。
石头的外像慢慢融化,涨大作一座肉山。
肉山上挂着一颗又一颗人的心脏。但那些心脏,却化作了方方正正的薄片模样,只是薄片的基底,是血肉。薄片上弯弯绕绕的所有奇异纹路,都是心脏的血管。
更奇异的是,肉山顶端,原本神像没有五官的面庞,忽然变成了方方正正,黑漆漆的平面。
水底,神像的漆黑平面,透过碧波,映照着天空的龙影。
忽然,飞速地闪过一行莹绿文字:【检测:龙——鱼龙变——通天教】
【总部请接收:上报BUG,上报BUG!】
很快,这行文字又消失了。
白龙降下,只见到石像化作的肉山似乎还在蠕动。
这东西,似乎就是樟村洞天,亦是村民们祭祀的“阙婆神”。
便龙眸微眯,纱尾猛然一拍水面。
水中顿起剧烈漩涡。
漩涡将那挂满血肉薄片的肉山撕扯开来,被扯开的一瞬间,肉山骤然化作泡沫点点,在水中消逝了。
肉山消逝的那一瞬,笼罩樟村的洞天,遭受重创,残损大半。
原本金石般沉在水底的村民,又变回了血肉之躯,他们痛苦地在水中挣扎起来,咕噜噜,咕噜噜,拼命向上浮。
白龙见此,龙鼻里喷了一声,颔下明珠放光。霎时,淹没了樟村的大水,化作一条条水龙,又飞回江中。
大水褪去。
顷刻泽国,转眼人间。
龙一念之中。
李秀丽虽然耗尽了目前体内的大部分炁来化龙御水,连五境都变成了薄薄一层烟霞,心中却总算痛快了。
她落回地面,化回人身,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咳嗽吐水不停的樟村数百人。
目睹了她大发神威的樟村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毫无反抗之念,只拼命地说“龙女娘娘饶命,龙女娘娘饶命”
虎傀托着赵家人、许红英六人,从山顶奔了下来,到了她身侧。
许红英本来双眸发亮,极崇拜地看着这与她外貌差不多年龄的“龙女”。
目光扫到附近,却吓得惊呼出声,浑身发抖,一把扑入高妈妈怀中,不忍去看。
樟村之中,树倒屋塌田淹,自然不提。但方才那一场惊涛骇浪,将村中的土地都浸没,浸软,翻滚,掀起。
于是,这小小的一片村子下,竟然、竟然露出了一眼数不出来的白骨。
赵烈打眼一看,怒火中烧。
乍一看,起码有数百具,男女老少尽有。其胸前的肋骨,都空了一块。显然,是有人拆骨剖心。
樟村的村民,此时就伏在这些白骨上。骨片似残雪。
赵十五郎年轻,见识得少,更是切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怒斥这些人:“残害同类,竟至于此!畜生不如!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熟知,回答他的,竟然是赤霞龙女。
她凝眸看着这些人:“他们不是人。”
“凡人,无心并不能活。”
说着,她用蒲剑挑破了一个村民胸口破烂的衣衫:“喏。”
赵家兄妹、许红英、高妈妈都愣住了。
这个村民的胸膛中,破了一个大洞,心脏的位置,却没有血肉,而是一团草球。
赤霞龙女问:“他们最先祭祀的时候,应该是先把自己的心脏给祭了。取以这个东西填充。”
她的眼中,这些草球上凝着喜炁,这些喜炁则连着这个洞天。
就是这些喜炁,勉强让这些草球代替了心脏的作用,让这些人在洞天之内,还能像活人一样,生活,走动。
只是,这些喜炁有限,发挥了心脏的基本功能后,就不能再供给他们“笑”的情绪。所以,他们再也不会笑了。
闻言,保长带着村民,哭着向李秀丽求情,膝行而前,哀求:“龙、龙女,您可怜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好田地都被大户占了,苛捐杂税又重,我们被迫一路搬到了最偏僻的这里这里的土地贫瘠,又逢上战乱我们全村都险些饿死,险些死于狄兵手下阙婆神说,我们只要供奉他,献上一颗颗好‘心’,就能让我们丰足,再也不会饿死,并且取得自保的力量我们最先供上的,就是自己的心只是,阙婆神索要无度,我们也没有办法”
“您千万不能彻底破了洞天我们都是靠洞天活着的,您破了洞天,我们都会死您看,我们这里还有孩子,还有弱女子”
李秀丽道:“噢?那你们说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抓许红英。”
“因、因为这是阙婆神的指示,祂,不,祂说,别人都可以不要,绝不能放过许家人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噢,那下一个问题。你们挖心之后,那些被挖心的人呢?”
保长低下头,苦涩地说:“您见到了都在这里了。还有十几个,被我们扔到许家的地窖里,陷害许官人”
“嗤。”李秀丽弹了弹蒲剑,眸子中的碧绿愈深,天上电光游动,照亮了剑身,折射出她半张面庞,似菩萨面上凝霜雪:
“真是忠心。到现在还敢撒谎。刚才那个阙婆神的神像上,起码凝聚了数千人的炁。这里的尸首,满打满算,加上你们自己,不过百来具。多出去的几千人,去哪里了?”
她话音刚落,方才还一副诚惶诚恐状的村民,骤然僵住了。
然后,他们齐刷刷地擡起头。无论男女老幼,眼珠上翻而消失,面无表情,麻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秀丽身后的许红英等人,被盯得汗毛竖起。
猪九戒却叹了口气。它也算是修行了不短的年月,至此,哪里还看不出来:“娘娘,您把洞天破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他们在自挖心脏的时候,早就等于是那个阙婆神的人形傀儡了,完全仰仗洞天而‘活’。您破开洞天后,他们会迅速变回无心的尸首。”
闻言,许红英却犹豫了一下,想起家里曾经与村民中的一些大叔大婶往来,虽然他们陷害了她的父母,可是,他们也是被操纵的。可是,她记忆中的这些人,都还能动、能说话,能思考,就算是“傀儡”,真的跟“活着”一样。
而且,如果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们当初,也不会首先剜了自己的心求活
如、如果赤霞娘娘破开洞天,他们就会彻底变成尸首,岂不是等于杀人吗?
但,这满地的尸骸,又不无辜吗?
其他人不知道许红英的纠结想法。
赵烈见李秀丽迟迟不破洞天,以为她心软了,劝道:“娘娘,虽然他们很悲惨,但杀人祭鬼,残害数十倍无辜的性命时,便自己身坠恶鬼了。杀人者死,才能维护人族长久。”
赵十三妹喃喃:“杀人者死,那,‘杀’了樟村数百人,逼得他们自剜心脏求‘活’的,又谁去惩戒呢?”
赵烈拍了拍妹妹的肩,字句带有深意,却坚若磐石:“逼得他们自剜心脏的这个世道和‘人’,也是杀了他们的人。自有人的办法去惩戒。一样,必须要‘杀人者死’。”
赵家三兄妹对视一眼,十五郎、十三妹都抿住唇,也很快坚定地点了点头。
赵家人自有一番想法。
李秀丽回过神来,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他们?”
她刚刚只是在想那个“阙婆神”的来历。这个神名,总让她觉得十分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在她作为修士的眼里,这群人本来就是死人——
连系统都直接给这些人打彩色马赛克了。这是给死人才打的。
何况,这些死傀儡,胆大包天,敢掳被她庇佑的人,被她警告了之后,还敢动手强抢。
李秀丽向来霸道,这种恶意染指她庇护之人的行为,踩爆她的雷区,还想她放一马?
就算是那只猪头,她可以教训。它犯了错,被苦主打一顿,也行。
但别人怀着恶意,无故动它一根猪毛,都是不给她面子!
李秀丽扫过那一大片铺满樟村,残雪似的骸骨。因为都是骨架了,系统倒没有打什么马赛克。
她挠了挠脸,有些不耐烦,猪头、老赵这群人在啰嗦什么啊?
杀人者死。这种道理还用讨论吗?
她毫不在意地举起蒲剑,挥,破去了此地残存的洞天。
下一刻,数百樟村村民身形一顿,轰然倒地。
几个呼吸间,他们的血肉迅速发青发黑、腐烂、褪去,眨眼就变成了白骨,重新恢复了他们早该死去之时的时间。与那些死于他们之手的残骸,混作一片,杂在洪水退后的烂泥里,不分你我。充当“心脏”的草球,则滚了一地。
其他人颇唏嘘,唯独李秀丽、赵烈并没有回头看一眼。赵烈是别有心事。
李秀丽则是在检索着自己的记忆。
刚才,在水下她匆匆一瞥。那个阙婆神像的模样,很怪诞,又有一些眼熟
赵烈追上李秀丽,说:“龙女娘娘,您刚刚说,这里的尸首数,跟阙婆神像上凝聚的那个‘炁’对不上。”
他神色凝重:“多出来的那数千尸骸,若没有在此地。那他们,是否可能并非以尸骸的形态而存在。而是跟樟村人一样,以‘活人’的模样,混入了其他地方?”
李秀丽却忽然脱口而出:“找到了!”“芯片!”
阙婆神,中文是没有对应。
但音译过来,阙婆,正是英文里,芯片的发音啊!
而之前她在水下看到的,阙婆神的真身,身上挂着的那些薄片,不正是以人心制作成的“芯片”,那些怪异的血管,却是芯片上的纹路。
以此观之,神像面部的漆黑一片,不正是“屏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