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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张三李四从提出搬家计划到付诸于实践,只花了两天不到。

    吴语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张三正在住了两三年的出租小屋里面打包行李。

    视频一通,现役都市丽人妆容精致的眼睛就在屏幕对面到处乱转,狐疑的视线扫过张三身后凌乱的家具现状以及正在其中撒欢的张国庆。

    “你做什么。”张三原本在叠衣服,被吴语的表情弄得有点无语。

    “我在想你们转移窝点这个速度,”吴语说,“看上去犯的事情涉案金额不小啊。”

    “两个人一起住和一个人住不一样啊。”张三很自然地解释,“这个大小我住正好,加上李四就施展不开了。”

    “施、展、不、开。”吴语慢慢重复了一下,笑容瞬间变得暧昧起来,“年轻人好激烈哦。”

    张三一下子裂开了,在黄色笑话领域她也算是身经百战,但是真开到自己身上还是有些破防,“不是,没”

    “没什么?”吴语撑着脸,背后有午休的同事端着餐盒走过去,她猛得凑近摄像头,声音压到最低,“你们”

    张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别过去,摇了一下头。

    “吾册那。”吴语叹为观止,“他不会真不行吧。”

    “不要瞎讲啊。”张三说,“这样子我是要守活寡了,这喝中药也不一定能治好。”

    吴语啧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眯成意味深长的弧线,“这都不分手,你超爱。”

    张三愣了一下,又陷入了微妙的自我怀疑,“应该不能是我的问题吧。”

    “不要内耗自己,要去质疑他人。”吴语斩钉截铁,“绝对是李四不行。”

    “主要是在一起也没多久啊。”张三说,“再怎么好色也不用急于一时吧。”

    吴语提醒道,“已经超过六个前任的总和了。”

    张三眨眨眼,“原来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张三把叠好的衣服放进纸箱子,托着下巴想了想,“真没有想到”

    她低头笑了一下,“我总感觉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也许是刚确定关系李峙就出差张三赶回老家,又也许是张三总是忙着跳舞李峙忙着加班,还有可能是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

    也就是现在李峙工作告一段落,张三暂时停止舞团任务,两人才能多待一会,甚至偶尔还能约个会。

    尽管约会内容大多数是去街上遛狗,去江边遛狗,去森林公园遛狗。

    约到最后,张三总觉得李峙看张国庆的表情带了点微妙的杀意,活像是终于上位准备摩拳擦掌收拾倒霉孩子的隔壁阴险中年男人。

    “要不以后狗给你们玩几天?”张三说,“我和李峙可以开车去周边地方转一转。”

    吴语沉默几秒,一拍桌子,“够了,你这个到处炫耀幸福的女人!”

    “那你要不要。”张三说,“你家那位不是一直嚷嚷想要养狗吗,让他体验一下比格犬拆家队,一养一个不吱声。”

    “你”吴语忍气吞声,“要。”

    张三笑起来,“那我问问李峙什么时候可以凑假期——”

    话音刚落,手机提示有新的来电,张三挂断吴语的视频接起来,电话那头是王秘书。

    “林老师叫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她会亲自跳白鸟。”王秘书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通知她,“你被开除了。”

    张三握着手机的手一抖,随后深呼吸一下,稳住了声音,“知道了。”

    “合同的事情就麻烦您了,我会支付我的违约金。”张三说。

    王秘书轻笑一下,声音里有微妙的情绪,“林老师说你不会回来了,我说你储物柜还有东西呢,她叫我去看看。”

    “我拿管理员钥匙打开的,”王秘书说,“你上一次离开就把东西都带走了。”

    “我很佩服林老师。她有很高深的艺术造诣,对人的观察揣测也很细致入微。”张三说,“但是。”

    张三侧过脸,用眼神示意正在啃咬纸箱角角的张国庆住口。

    随后,张三声音平稳道,“我对她之于我的分析,我十分有启发但是并不认同,也无法认同。”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直到一记轻轻的打火机的咔哒声响起。

    林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尾音沙哑下沉,“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们。”

    张三笑起来,“林老师。”

    林月往椅背上一靠,深深吸烟入喉,等尼古丁烟雾浸润了肺腑,才又缓缓叹出一口气。

    王秘书从最开始就是开的免提。

    张三清楚林月在边上,而林月也清楚张三知道。

    林月把电话拿得近了点,又或者是香烟的作用,原本飘忽不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坚实了起来。

    “你想好了?”林月问,“开除的成员我从来不会收第二回。”

    “嗯。”张三说,“对不起您的栽培。”

    “好好好,你好样的。”林月连说了三个好,声音提起来,“我告诉你,你现在一走了之,绝不会有第二个舞团敢要你!你这辈子都上不了台!”

    张三听着林月这么不遗余力地恐吓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深呼吸了几下,温和道,“林老师,您观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这样是威胁不了我的。”

    上不了台,从来都不会是张三的命脉。

    又是一小段难堪的沉默,随后林月轻嗤一声,语气重新变得疲倦下来,“我就知道”

    她伸手让王秘书把烟灰缸拿回来,倒了点杯子里的咖啡进烟灰缸里面。

    铁灰色的灰烬在棕褐液体里浮沉。

    “你知道我什么会录取你吗?”林月问。

    “因为我很符合你的预期?”张三说,把狗抱到身上,“所以你挑中了我。”

    “错,大错特错。”林月咳嗽起来,“张三,不要再讲这种蠢话了,你不要低看我。我不需要寻找你们,是你们刺激我,我才能创作。”

    张三微微抿住唇。

    “我看了你的简历。”林月说,“你从小一直在跳舞,中间断了好多次,在舞蹈上不是良选。”

    “但是,你很优秀,世俗意义上的优秀。”林月合起眼睛,“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很好的学校,很好的工作你每一步都走得比先前更好。”

    “是努力的结果。”张三说。

    “是的,是努力。”林月说,“而不是喜欢,不是追求,不是欲望。”

    张三不吭声了,她知道林月要说什么。

    “没有欲望的人,我教不了。”林月说,“我一直在想,怎么能点燃起你的欲望。张三,人活在世界上,是需要欲望才能活下去的。不然的话,你只是一块砖头,一个提线木偶。”

    “我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张三说,“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么强的需求感的。”

    “是吗?”林月柔声反问,“那么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跳舞了。哪怕没有人看见,也不要再跳了。”

    张三骤然噤声。

    “什么都不为的跳舞,只是为了好看和正确而跳,和广播体操有什么区别?”林月说,“这么戆的事情我怎么会让它发生?”

    张三沉默一会,才轻声回答,“我不能答应您。”

    “有人想看的。”张三说,“我为他而跳。”

    林月笑出了声,“还是落入了俗套,男朋友,嗯?”

    张三也笑,“我本身就是一个俗人。”

    “爱情,愤怒,不甘,喜悦这些都是很好的刺激,”林月说,“你们也是,苏啾啾,你,还有那个毛子,都是我的刺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高材生也是,你们都是。”

    “是我们的荣幸。”张三说。

    她们很难得有这么平和的交流。

    “那换件事情答应我吧。”林月说,“看在我快要死掉的份上。”

    张三思索片刻,笑道,“林老师你先说,我得看具体什么内容。”

    “我最烦你这一点。”林月也笑起来,又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她挥退了想要拍她背的王秘书。

    “永远不要忘记你过考核的那一天,你心里面想的东西。”林月说。

    张三思绪被牵引回到那个满是阳光的秋日下午,脚尖与木地板摩擦而过,有一点点细微的刺耳声响。

    更多的是窗外梧桐树叶的沙沙声。

    在放松的旋转中,她看不见周围的人,也感觉不到那些审视的视线。

    她只感觉到了她自己,在茫茫人海中面目模糊如一尾鱼的自己,第一次被这么清晰地感受到。

    “我知道了。”张三郑重说,“我会记住的。”

    “你不会的。”林月又大笑起来,“你太年轻了,离死太远了,怎么会记住呢。”

    张三抿了一下唇,好脾气道,“我会试试看的。”

    林月一怔,随后笑得更响亮了,眼泪水都被逼出来,“张三,我最厌烦你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可以不需要天才,但是不可以没有你这样的人。”林月说,“接着努力吧,张三,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挂断电话之前,张三问了这个狂妄到能够自诩天才的女人一句话,“林老师,您真的要上台吗?”

    “我当然能。”林月说,“违约金小王会联系你的。”

    张三捂着嘴笑起来,温声回答,“晓得了。”

    挂了电话,张三抱着张国庆坐了一会,慢慢地重新开始收拾搬家用的大纸箱子。

    放在最上面的是她的舞衣。

    张三盯着它看了几秒,起身拿起封箱带把箱子合上,封箱带的边上用油性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想了想,又在大大的“张三”下面补了一个小小的“李峙”。

    随后她拿起手机,给吴语发消息。

    “过几天新房子收拾好了,过来玩的时候,记得开车把国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