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鹏在楼下抽烟,陆警官带着多肉厂长过来了。
多肉厂长才听说自己老实巴交的员工变成杀人犯,一时接受不了,整个人还在发蒙。
林大鹏掐了烟,问:“有事?”
厂长这才如梦初醒:“那个,领导,我有情况要汇报。”
林大鹏说:“不是领导,叫我老林。”
厂长连连点头,“老林领导,你们走了我才想起来,这个李伟不是第一次出事了。”
“好像是前年,他给打了一顿,脑袋都冒血了。”
林大鹏皱眉,“仔细说说。”
厂长说:“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我正准备开多肉基地,城里村里的跑,然后有天下午,还是晚上的,我路过他家门口,正好他下车。”
“那满头血啊,从天灵盖流到下巴颏,看着都吓人。”
“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不得关心几句。他告诉我,他是躲狗子急刹车,撞树上的。”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撞树应该伤前面的,他是后脑勺出血啊。”
“不过那时候,咱也不熟,也没好意思问。”
厂长问:“领、老林同志,这两件事不会有联系吧。”
林大鹏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谢谢你提供线索,有事随时通知,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像想起什么似的,林大鹏又问:“对了,听说周、李伟,还有个儿子。”
厂长挠头,“您要不说,我都没发现。我一次都没见过李伟的儿子。”
“李伟经常说,他儿子上重点中学,他是图咱们海城教育资源好才搬过来的,但我一次也没见过他儿子。”
林大鹏了然,冲陆警官使个眼色,陆警官便借机把人送走。
也是巧了,两人才离开,打算走访周来福儿子学校的那组刑警给林大鹏打来电话:“队长,是不是搞错了,周来福没有上高中的儿子。”
“他就一个儿子,今年读小学。”
林大鹏叹气,“没错,他就这一个孩子,你们,你们去问一下吧。”
他叮嘱道:“注意态度,别吓着他。”
那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林大鹏从烟盒里找出没抽完的半截烟,才想摸伙计,陆警官已经帮他把烟点着了。
陆警官问:“师父,你不开心啊。”
林大鹏吐了口烟,“想起以前一个案子。”
陆警官便不再追问什么。
做他们这行的,人情冷暖,身不由己,谁没几件不愿提起的往事。
两人正猫这抽烟,就看见林嘉乔和秦观手拉手出来了。
陆警官八卦兮兮的问,“师父,他俩,这就定下了?”
一想起这两人,林大鹏真的烦上加烦。他没好气的说:“你问他俩去,少来烦我。”
陆警官也想借机让他换个心情,于是做作的感叹道:“说起来,这两个小盆友什么情况,我以为他们是兄弟。”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吗。”他摇头,“真不像话,大哥还单着呢,两个小弟先谈上了。”
他本来只是愤慨,但想到自己老大哥岁数,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忍不住泛起酸:“哼,看他们来吵架怎么办。”
秦观车停的离他们很近,只是两人位置隐蔽,不容易发现。林大鹏才想维护自己两只小猪崽,却见车里两人突然抱在一起,疑似了个接吻。
老父亲受不得这种刺激。
他太清楚这两人的性格了,既觉得自己闺女占人家小伙便宜,又觉得自己儿子给女流氓调戏了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林大队长受不得这七型的爱,一口气把烟抽到底,回去了。
林嘉乔和秦观很快也离开了。
谁也没发现,角落里,顾依明正看着他们。
突然他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眼色沉寂起来。他说:“是我,你在哪。”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阳光的影子照不进他的眼睛,他任由自己身处混沌。
路上车不多,林嘉乔开的很开心。
等红绿灯时,她反省自己,“我是不是有路怒症啊,走路骂车,开车骂人。”
秦观翻个白眼,“还没到年底,用不着复盘自己的失误。”
林嘉乔好奇:“说起来,明明不和咱们一起走,不是去找那个渣男了吧。”
说起这个,秦观就不困了。他坐起来,“不能吧,赵瑞禾压根不喜欢男的。我觉得他就是钓着顾依明玩。”
“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漫画里都是这样画的,渣男总喜欢调戏清纯女大学生。”
林嘉乔惊讶:“男朋友你咋回事,咋嗨泥塑上了。”
秦观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啥叫泥塑?”
“就是行话。”林嘉乔说:“赵瑞禾对吧,哪三个字,我去打听一下。”
秦观有些得意,“我早就打过了。这货就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换女朋友和换衣服似的,还天天混在酒吧里,我都遇见他好几回。”
林嘉乔:……现在装都懒得装吗,就直接坦白自己去酒吧玩。
要不是想体验一次‘捉奸’的感觉,她正想现在就问个清楚。
她又忍不住想,秦观之前,也是这样和自己聊天吗。
他有没有说漏嘴?
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林嘉乔看向秦观胳膊上的绷带,她当时为什么不多给他一点关心。
秦观从很小的时候就决定成为一名医生,但他现在必须放弃了。
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难过吗,一定会的。绝望吗,也有吧。
林嘉乔正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提醒她红灯亮了。
林嘉乔吓了一跳,一时没忍住,满口不堪入耳。
秦观早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就等着挨骂呢,没想到林嘉乔只是沉默。
所以这时的谩骂听起来格外刺耳,好像每个字都在针对他。
他缩在副驾驶瑟瑟发抖,没想到,林嘉乔说:“对不起。”
秦观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你错哪了?”
林嘉乔认真反省,“你都受伤了,我却不关心你。我太自私了。”
秦观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说:“知道了,这次原谅你了。”
他想趁机要点好处,比如亲亲什么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等看见来电人,他说:“是找你的。”
他开了公放,花总的声音传来出来,“秦少,鸟哥在吗。”
“我在。”林嘉乔说:“说话。”
花总‘嗷’一声干嚎,不知是尖叫还是痛哭。他大声喊:“社长,副社长,鸟哥还活着,鸟哥没被人打死!”
林嘉乔:……
怪不得科学家说熬夜伤脑,看来是真的。
“林嘉乔。”副社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他就平静很多,“昨晚过的好吗。”
林嘉乔昨晚过的惊心动魄的,但她不想副社长担心,便回答:“挺好的。”
副社长冷声说:“但是我们过的不好。”
“我们担心你被绑架的,沉海了,给你打了半宿电话,但是,你、没、接!”
“对了,社长还去码头转悠,现在也没回来。”
虽然没做错什么,但林嘉乔莫名理亏。她不解的问:“说起来,你们为什么担心我?”
副社长不可置信:“你竟然没上网,你都是红人了。”
林嘉乔这才想起自己怼何幼薇的事。她去网上一看,顾依明根本就是骗人,说她好话的几乎没有,好像所有媒体都在阴阳怪气,指责她清高,说她哗众取宠。
林嘉乔想,完蛋了,《有闲读报》成活靶子了。
她赶紧问:“咱们报社,没出事吧。”
副社长声音更冷,“当然没有,只是社长被同行轮流嘲讽。”
花总在一旁小声提醒,“还劝退了个在谈的广告赞助商。”
林嘉乔哀叹一声,真的完蛋了,本就不富裕的报社雪上加霜了。
副社长说:“林嘉乔,你记得自己在竞选总编吗。”
“和钱伟比起来,你的新闻稿点击率低,又更会闯祸,你觉得你有胜算?”
“当然有。”林嘉乔不满的嘟囔,“我不但有,胜算还很大。”
“和钱伟比起来,我有一百个优点,但我只说一个就够了。”
“我的新闻稿质量比他高。”
“什么时候起,点击率成为评价新闻的标准了。”
副社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是这样想的。”
林嘉乔怕自己做过了,作丢了总编的职位,给未来造成太大变动,于是忙拉人情关系,“是我师父教我的。”
那边明显一顿,过了几秒,副社长问:“你师父,什么情况。”
林嘉乔忙回答:“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副社长慌了,“什么,他还有危险,我以为何幼薇瞎编的!”
“他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林嘉乔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当上主编的。
原时间线里她没有现在高风亮节,她和钱伟一样,都忙着搞‘震惊体’赚KPI。
并且,比起钱伟,她还有一个弱势,她是女人,且未婚未孕。
出成本考虑,钱伟其实比她更合适。
虽然很残忍,但是现实。
所以,她一直把自己升职的原因归于崔柏兴,她才更想守住《有闲读报》。
他们很快到家。
林嘉乔这才发现,她把车停在了林大鹏和乔女士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