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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都市 > 栀子花开 > 曾经,他以为拥有了全世界

曾经,在他躺在徐耕睿的身下时,以为拥有了全世界。

这种从灵魂透出来的快乐与满足持续了好几天,为了能永远记得这时刻,林栀决定纹身,在右手腕刺了展翅的喜鹊,挑了好久的照片,跟刺青师前后讨论了不下十个小时。

喜鹊是象征爱情与婚姻的鸟,他想化身为鸟,时刻陪在徐耕睿身边,而不是一株扎根的栀子花,随时有被抛下的可能。

这双层的意思只有他懂,徐耕睿跟钱亦玫都认为这是他为了庆祝成年留下的刺青,他还特地刺了2003.11.3,他跟徐耕睿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日子。

钱亦玫没有留心到日期,徐耕睿则误会这是他的生日。

他谁也没有说,捂著刺青自我陶醉,直到徐耕睿消失,他与家里决裂,不顾一切离开台湾,喜鹊就死了。

那时候的他,想法天真到让人心疼,以至于林栀到现在都没把刺青洗掉,还多刺了- 2004.3.11,他离开台湾的日子,悼念他死去的天真。

没有人在意那时候的林栀,只能由他分出一点点心力去心疼那时候傻呼呼的自己,更多时候自顾不暇的他,是连着以前的份一起伤心。

徐耕睿却提到他的刺青。

原以为这么小的事情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冲刷,早已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他居然能将这件事当作高中的回忆说给钱亦玫听,当真出乎林栀意料之外,也将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委屈挖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对当年的林栀好一点呢?

这样的想法本身是个悖论,然而情绪上来时,那股让人快要控制不住眼泪的委屈又不是假的。内心受到拉扯的林栀无处宣泄,又把挂在衣柜深处那套女装拿了出来。

他想逃避一会儿。

就当林栀把假发跟化妆品拿出来,在脸上做文章时,钱亦玫因为联络不到儿子紧张地冲进房间,正巧撞上了变装现场。

一母一子顿时感受到了沉默的重量。

林栀好歹是经历过出柜风波洗礼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思考该如何跟钱亦玫坦白他女装的事,然而他从容的节奏一下子就被钱亦玫打破了。

“栀栀,你老实跟妈妈说,其实……你不是同性恋吧?”钱亦玫小心翼翼地靠近林栀。“你……是不是打从心里认为自己是女孩子?”

……没有,我的性别认同是男生。”还以为钱亦玫会质问他为什么穿女装,结果钱亦玫直接把他的性向、性别都推翻了。

钱亦玫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边压抑自己的震撼,一边想办法开解林栀。“你不要怕,妈妈陪你。你认为自己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你健康开心就好了。”

林栀一度无语,揉了揉鼻梁,叹声道:“我穿女装是因为压力大——

这么一说等于捅了马蜂窝,钱亦玫难以克制地尖叫出声。“你怎么会有压力?你不要有压力,不管你喜欢男生、女生,觉得自己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没关系,不要管别人怎么想,妈妈永远支持你。”

不知道签了多少急救同意书,收过多少病危通知,就算林栀现在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钱亦玫仍然处在下一秒林栀可能会没了的恐惧里。

“妈妈,你冷静点。”林栀握住钱亦玫的手,冰冷的吓人。“女装只是我逃避现实一种方式,你也可以当作是我自我保护的伪装,也是我想活下来的证明,即便这样的方式在一些人眼里看起来并不光彩。”

林栀详述穿女装的心路历程,用不疾不徐的语气缓慢地安抚钱亦玫。他曾经觉得自己变态,没有药医,知道不对又克制不住自己频频换上女装,自我否定甚至厌世,是老师告诉他这样没有错,穿女装只是一种生活型态的选择,也是一种想活下来,努力求生的表现。

“老师怕我想不开,还特地穿上女装陪我,一连用女装出席了好几场交流会。”结果意外为自己赢得了行为艺术家的称号,老师还拿这件事开导他,只要正视自己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钱亦玫无法想像葛哈穿女装的样子,怎么想都是一片马赛克,然而惊恐之余,更多的是服气,要不是葛哈对林栀无私又无限的付出,钱亦玫如何接受林栀对葛哈比对她还亲密?

她现在能为林栀做的,就是无条件支持他,她要她的孩子开开心心的,不再受委屈,就算受到委屈,也愿意开口跟她讲。

如果当年她多抱抱这个孩子就好了。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厘清。钱亦玫担忧地问:“妈妈不反对你穿女装,但是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穿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栀不想把过多的负面情绪压到钱亦玫身上,仅是轻描淡写地说:“不要担心,正常的情绪起伏而已,难免有特别低落的时候。”

“这样呀……”钱亦玫还是不放心,顿时心生一计,雀跃地说:“我们去逛街吧。其实我一直想生个女儿,就是你爸爸怕我太辛苦了,偷偷跑去结扎。现在我儿子还能偶尔变女儿,当然要一起逛街买起来啊。要不要妈妈帮你戴假发?”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钱亦玫的热情实在让林栀无所适从。“你真的要我穿女装跟你逛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把你当女儿就好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钱亦玫可说是为了林栀大大地改造了自己的想法,有点矫枉过正就是了。“你的老师都可以为了你女装出席,为什么我不能跟你穿女装逛街?”

“你先去客厅等我吧。”林栀心态再好,也没办法顶着钱亦玫期待的眼光画眉毛。不过这种羞耻又有些期待的心情,确实让人亢奋。

配合季节,林栀上了秋冬妆容,雾感妆底,眼影以大地色系为主,加入些许成熟的酒红,腮红则以赤陶色的唇颊霜晕染出秋天的味道,再以裸色唇釉画龙点睛。

只是他拿出来的洋装已经过季,不适合他的妆容。林栀叹了口气,从行李箱的真空袋里,拿出了另一套碎花绑带洋装。

林栀骨架小,巴掌脸,纤细腿长,打扮好走出房间,钱亦玫都不敢认了。

她当年生的真的是儿子吗?

“果然长得像我。”钱亦玫自豪地说,拿出手机疯狂拍照。“我女儿真漂亮。”

林栀:“……”算了,不想解释。

“这么漂亮藏在家太可惜了。走,我们出去玩。”钱亦玫兴奋地像个小女孩,挽起林栀的手就要出门。

林栀单手艰难地传讯息给徐耕睿,要他别送午餐过来,想了想钱亦玫可能玩到晚上才尽兴,又把晚餐免了。

“怎么了?”直到上了计程车,徐耕睿才回讯息。

“我妈找我逛街。”林栀才刚按出传送,钱亦玫就要他看镜头,来了张母子自拍。

“传给葛哈。”钱亦玫不甘示弱。她知道儿子的秘密,也能接纳儿子的秘密,这世上谁都不必知道,唯独葛哈.古尔斯基不行。

林栀只能听话照做,顺便跟老师交代一下行程。

相较于男装,林栀女装获得的注目更多,注意他的人男女都有,除了外在条件让人伫足回首之外,更吸引人的是他跟这个世界的距离所衍生出来的气质,空灵但锐利。

“我就说我儿子世界第一好看!”钱亦玫享受着周遭投射过来的眼光,隐形的尾巴翘得高高的。

非假日的百货公司人潮不多,逛起来很舒适,相对的,林栀就更醒目了,宛如广告走下来的模特儿。

这不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换上女装,却是他第一次如此张扬地走在阳光底下,不戴帽子,没有任何遮蔽,可能一抬眼就会对上仓促闪躲的眼神。

一般情形下,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然而钱亦玫像只蝴蝶东飞西飞为他挑选包包、配件、衣服,放松又开心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装娱亲,新版二十四孝。

林栀想了很久,还是把他陪钱亦玫逛街的自拍照传上IG。这是钱女士第一次进驻他的版面,搭的还是女装的他,挺有纪念价值。

没多久,徐耕睿打电话来了,一接起就听见他急促的声音,好像一边疾走一边说:“小花,你今天可以来接我下班吗?”

林栀不解:“为什么?”

徐耕睿笑了出声,带了点恶趣味。“我想看你现在的样子,来接我下班好不好?”

“上班很闲吗?我等下买凤梨酥去找你。”林栀冷冷地说。

徐耕睿跟他说过上班禁吃任何含凤梨跟芒果的东西,连水果月历都不能挂,因为凤梨旺,芒果忙,他们会累死。有一次护理站收到病患送来的凤梨酥礼盒,那天晚上收了三个新病人通通进了ICU

“这么狠?”徐耕睿像被戳到笑穴,小声地笑了好久,隐约听见有人问他什么事情那么开心。“不闹你了,好好玩,希望我今天有空跟你视讯。”

林栀:“……无聊。”

不好好上班,想些有的没的,看来真的欠凤梨酥毒打。

“儿——女儿,来看看这几件你喜不喜欢。”钱亦玫挑了几件衣服要让林栀选。

电话那头的徐耕睿八成听到那声女儿,正在憋笑,林栀二话不说直接挂掉电话,决定再加一箱芒果奶酪。

林栀认真地看起钱亦玫挑选的衣服,殊不知百货公司另一头,三名衣着光鲜的都会女子正围在一起讨论,目光就锁在他们母子身上。

“钰洁,她不是你爸爸再娶的那个阿姨吗?旁边那个人是谁呀?她不是才生一个儿子?”

“管他是谁,跟我没关系。”林钰洁不想跟钱亦玫碰面,拉着朋友就想走。

“她们两个长得满像的耶,看起来年纪跟我们差不多,该不会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吧?”

“你闭嘴啦,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另一名友人想阻止但已来不及,林钰洁本就难看的脸色像再抹了一把灰。

“不可能。我爸只有我一个小孩。”林钰洁拿起手机拍摄,探究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钱亦玫的亲戚,就是她的私生子。谁知道她再婚前生了几个。”

“不管她生几个都影响不了你。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冲动。”

“我知道。只要她不惹我,我不会找她麻烦。”林钰洁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两人友人也不做逗留,在她两侧轻声安抚。

林栀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往林钰洁原先站的位置看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徐徐图栀──

徐徐:想看老婆穿女装,想跟老婆街逛。゚ヽ(゚´Д`)ノ゚。

栀栀:醒醒吧,你没老婆。

 

大心有话:

老师一直没办法出场XD

就……顺其自然吧(茶)